“超哥,师兄,你俩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我就是多准备了两份饭,你俩,不用这样看着我吧。”小宫挠着后脑勺,有些尴尬地说。
地下室的事我们也不能告诉小宫,只好打了个哈哈给忽悠过去了。
小宫见我们只是开玩笑,就也放松了下来。
我说:“小宫,你可真够牛逼的啊,多少人吃饭你都能把握得住?那万一有人今天吃得多,明天吃得少呢?”
“这里面有讲究,我来千门学艺之前,做过帮厨,专门跟大师傅跑红白喜事。我们承包做一个宴会,要多少菜,要花多少钱,都是要跟主家汇报的。我的本事就是那个时候学的。我师傅特别会算这个,多少人吃多少菜,就是把余量放够了,也不会浪费,而且大家也不会吃不饱,一来二去,我们报上去的菜价总是最划算的,大家都愿意请我们去。”
我打开食盒,里面荤素都有,看着就很好吃。
我随口问了一句:“那你后来怎么来千门了?”
小宫长叹了一口气:“哎,没办法。我们宫家也是江湖世家,不过是小家族,家里一个学武的都没有。江湖的事官家有不爱管,我听说有江湖盟约牵制着大家族,可大家族就算是不打不杀我们,要折腾我们也有的是办法,实在没办法了,我只好跟我师傅拜拜了,过来投靠了千门。不少江湖小门小户,都会让子女去投靠江湖的帮派,不去投靠帮派,也只能投靠大家族。”
月满弓一直没说话,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我说:“对了小宫,昨晚,就是着火的那天晚上,你仔细看过每个人的脸,你都认识么?”
“这,我都认识啊,你问这个干吗?”
小宫不傻,我这一问他就开始心生怀疑。
我说:“那天你觉不觉得这些人有什么奇怪的?”
“没什么奇怪的。”小宫开始警惕起来。
月满弓说:“你有什么话就告诉张超,他是自己人。”
小宫听到师兄这么说,才长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算什么特别奇怪的,我怀疑是不是我杯弓蛇影了。有两个人,明明那天晚上不应该在那儿的,可是却在那儿,不过正好和用餐名单对的上,所以我没多想。”
“谁?”月满弓问。
“陈浩然,和王康。那天他们不应该来馆里的,他们是两个外徒,这个时候已经不开课了,要等过了正月十五馆里才开课,所以他们俩不应该在。不过我想,会不会是因为师父知道门里有难,所以让他们俩也过来帮忙?”
月满弓跟我解释说:“我们千拳馆有内徒和外徒,内徒就是千门的徒弟,是江湖人,外徒是千拳馆的兴趣班收的徒弟,师父就算是火烧眉毛了也不可能让外徒来帮忙的。”
小宫紧张起来:“那这两个人怎么回事?”
我低声说:“小宫,你过来。”
小宫靠近了我一点,我又让他把脸伸过来,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倒了一点水在手掌心,在他的脸上抹了一把。
“你干什么?”小宫大叫。
不过他的脸没变化,看样子这人就是小宫。
月满弓道:“这两个人,可能被人顶替了,也可能这两人从最开始就有问题。”
小宫紧张地问:“那怎么办?”
“不要紧,这两个人不会莫名其妙地混入千门,一定是有原因的。”月满弓说。
我说:“没错,那天本来关云宇带来的人都被警察抓走了,可后来是谁留下来放火的呢?”
小宫激动地说:“就是这两个人!”
我道:“没错,绝对是这两个人。”
“我们一定要抓到这两个纵火犯!师兄,我们现在就去,我知道他们俩住在哪儿,学员登记的时候有记录的!”
月满弓无奈道:“难道那两个纵火犯现在还会继续借用这俩人的身份么?肯定早就脱了人皮面具逃走了。就算我们去抓这两人,如果是替身,他们也会有不在场证明。”
小宫气得半死,不甘心道:“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我说:“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话是这么说,但月满弓说的也不错,就算有监控或者证据证明是这俩人放的火,如果是带了人皮面具,那么这两个人的本人也会有不在场证明。
我们又不可能跟警察证明人皮面具,光是让大家接受人皮面具有这么高的仿真度就很难,而这种技术完全掌握在云家手里,云家也不可能给我们当这个“技术顾问”。
要让警察来抓,没有证据是不可能的。
但月满弓说:“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这是江湖事,本来就不需要官家出面,官家也无法出面。”
说罢,他长身而起。
“你要去哪里?”我问。
月满弓说:“你不用问,江湖中的事,江湖人去平。”
“师兄!”
小宫追了出去,但月满弓已经离开了。
不过我和小宫并不担心,用不着担心月满弓的安危,唯一值得担心的是那两个被月满弓盯上的人。
在宁城的某个大酒楼中,一处包间内,众人已经喝得七八分醉,宾主尽欢,全都面红耳赤。
“我跟你们说,说,说……切,那个狗屁的千门,我一把火,烧,烧,烧得他屁都不剩了。”
说话的这个人,长得很瘦小,脖子上有一道疤,这个人是云崖派的外徒。
云崖派的内徒和外徒与千门不一样,只有云家人才能当云崖派的内徒,可以学云崖派最后的易容术,而外徒则是从江湖上招来的各种徒弟,云崖派是不会招江湖外的人当徒弟的。
和他勾肩搭背的另一个外徒叫陆勇,他也喝得舌头都大了,结结巴巴地说:“是是,是啊,兄弟们,你们不知道,嘿嘿嘿嘿,千门被我们烧得就好像猴子屁股一样,红彤彤。哈哈哈,这个千门啊,我早就看着他们不顺眼了。”
“就,就是,你说,这么一个,下九流的门派,我操,弄得比武,武林,武林正派还要气派,妈的,一把火烧了最好。”
“不知道你,你们发现没有,胡兴仁,跟个普通老头没什么差别。江湖上的传说,我恐怕是真的。”
“什么传说,千门没有能打的人了?千门那个月满弓那么厉害,别人怎么会那么差?不至于吧。”
“切,不懂了吧,这学武艺啊,九分天注定,一分靠勤奋。天资不好,我就是把武林秘籍放在你面前,你就是学不来。要是你真有这个天赋,就算是学最简单的功夫,都能以一敌百,你,你看月家的两个儿子,哪个不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啊。”
“哎,你,你别提这个月满弓,一提到他,我,我就害怕。”
“切,胆子小,吓尿你得了。月,月满弓有什么可害怕的,千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到了正月十五,哼哼……”
一提到正月十五,这一帮人都露出了不善的笑容。
“对,这个月……满弓,有什么可怕的,他还能找上咱们不成?他,他有想不到火是咱们放的,就算是想到了,也找不到我们人啊。”
“哈哈哈,对对对,他只会找到他千拳馆的外徒头上。”
一群人一说到这,放声大笑,有激动的举起了酒杯,互相邀酒,又嘻嘻哈哈地喝成了一团。
有个胆小的,酒量倒是不错,还算清醒,问:“你们说,如果月满弓真的找上我们怎么办?我听说这人的功夫无比好,杀人不眨眼。”
“哎!你,你看看你这胆子,他这找上了,敢那我们怎么着?我云崖派也是江湖大派,没有证据,他要是敢动我们,江湖盟约就能弄死他们。”
“对,有江湖盟约在,我们烧他又怎么样,烧了也是白烧。哈哈哈哈!”
忽然,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们拿着酒杯的手也举在了半空不动了。
云归海推开了门,看着傻眼的大家,问:“你们怎么了?”
“原来是当家的回来了,吓死我们了。”
云归海问:“当然是我,你们以为是谁?怎么喝得这么醉,别忘了今晚还要赶路回江州。”
“哈哈哈,我们以为是月满弓那个怂包呢。”
这人的话音刚落,声音一下子僵住了,酒杯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他的喉咙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拇指那么粗的血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