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轻徐，带丝凉意，时序早已入秋了。
    相国府灯火通明，却格外的安静，今日是喜，却不宜大喜，傅大夫人适时的表现为人妻的大度，在众人眼前出言相劝，让丈夫早些回新房。
    “临轩，今晚是你的大喜日子”。方子琪替丈夫抚平喜服上的细纹，“小夜还在房里等着你呢”。
    “你真的要我去？”傅临轩高深莫测的睨着她。
    “人生至喜，洞房花烛，我没有理由拦着不让你去，出嫁从夫，只希望小夜可以快些替傅家生下孩子，一了我的心愿”。她低头，声音微沉，只有关小夜早些把孩子生下来，她才可以早些把她赶走。
    孩子是归她所有的。
    “既然如此——”，傅临轩一顿，双眼扫了一圈，尽没有发现与关小夜一同陪嫁而来的璃秋，“璃秋那丫头呢？”
    “我让她去陪小夜了”。
    “你真体贴”。傅临轩轻握了握她的手，唤来他身边的近侍，“红衣，你扶夫人回朝阁休息”。
    “是”。一身红衣的红衣应是。
    相国和相国夫人皆起身，看着方子琪的眼中多是感慨。
    “子琪真是个好女人，能娶到这么好的妻子，是临轩的福份”。
    方子琪离开之后，耳里，听到的是相国夫人的感叹。
    唇，一扯，她轻笑。
    只要把戏做够，人心，是很好掌握的。
    直到看不见红衣与方子琪的身影之后，傅家人的脸色才微微一变。相国和相国夫人看着一脸平静不见情绪的大儿子。
    “临轩，若是不愿意，就不要去”。相国夫人不忍。
    “娘，你多心了，小夜虽是方家的丫环，却也是个灵慧之人，让她生下傅家子孙也无不可，既然行过礼，拜过天地，也就不差这一步”。傅临轩并不在意纳的是谁，他连方子琪都娶了，又何需在意其他。
    女人，都一样。
    方子琪让关小夜成为他的妾室，其心过于明显，方子琪仍是不聪明。
    现在，他倒要瞧瞧关小夜的立场如何。
    “临轩，爹不希望你为此牺牲太多”。
    “爹，放心吧，临轩自有分寸”。
    “嗯”。
    新房里，两个女人是酒足饭饱，时间也差不多了，新郎官没有出现，她们猜测今晚大抵是不会来了。
    “璃秋姐，你今晚陪我一起睡好不好”。小夜犹豫了好一会才有勇气提出这个请求，“这个喜房太大了，晚上我不大敢一个人睡”。说到底，她不过只有十四岁，还只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没有依靠的时候，不得不坚强独立。一旦可以有所依靠，就像是一个人在寒冷之中，总是下意识的会朝着散发温暖的地方靠近。
    “不妥吧”。璃秋有些犹豫，她能明白小夜的心情。
    “可以的，可以的——”。小夜兴奋的叫，璃秋姐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代表她不会拒绝，“我先收拾一下”。
    “我来，现在你是妾夫人了”。
    “璃秋姐，你别笑我了”。
    傅临轩回到这里时，正巧两人打算入睡了，一见他推门而进，双双怔然，新嫁衣解到一半的小夜更是瞠大了眼，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璃秋，他来了，现在怎么办？
    他不是该跟小姐回朝阁去的吗？
    就算小姐想要借她的肚子给傅家传宗接代也不需要急在这一时。
    “姑爷”。璃秋扯了扯小夜的衣袖。
    小夜会意，立刻合拢了衣，低头，乖乖的唤上一声，“姑爷”。
    傅临轩眸光一闪，注意到两人的态度，“璃秋，你先退下吧”。
    “是”。璃秋应声，退下，她没有不退的理由，小夜已经跟他拜过天地了，璃秋出去，也把门带上了，现在，她仍是方子琪的贴身丫环，没有了小夜，往后方子琪使唤她的机会多的多，今晚，她还是回朝阁的仆人房吧。
    屋内，静寂无声，小夜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尽管聪明机灵，仍是不曾面对过这样的情形，十四岁的年纪，还没有真正的考虑过终生大生，且，是以这种情形来面对的洞房之夜。
    不过，从小就伺候惯了人，现在一见傅临轩，她也没有忘了这一点。
    “姑爷，你先坐，要喝茶吗？”话落，她已经倒好茶水，摆在傅临轩的面前，然后，仍是像丫环一般的立在一旁，等候主子的吩咐。
    傅临轩未提点她不当之举，如今，她已是他傅临轩的妾室，就算这妾室的身份再悲微，也依然是傅家的主子，无需再过以前的日子。
    不过，她愿意这么做，他也不拦着她。
    轻啜一口润了润唇，傅临轩才细细打量起关小夜，个儿小小的，她才十四岁，身体因为常年当丫环需要东走西顾忙活倒是硬朗的很，怀孕生子倒是没有问题，这丫头，整整比他小了的近十岁。
    “小夜——”，他唤。
    “是”。
    “来，坐”。他指指边上的另一坐，“咱们已经拜过天地，如今是夫妻了，夫妻房里，你不需要像对待主子一样对待我”。
    是这样吗？
    小夜怀凝他只是在说客套话，谁人不知道相国府的大少爷有着温文尔雅的好脾气，从不轻易动怒，对谁都能好声好气的。
    她仍是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他，“姑爷——”。
    “这个时候还叫我姑爷？”傅临轩失笑，“子琪不在，你不需要如此小心警慎，往后也不需要唤我一声姑爷”。
    “不叫姑爷，那要叫什么？”大爷？
    “夫君，相公，临轩，随便你叫”。
    “那怎么可以”。小夜连忙摇头，“小姐虽大度，让姑爷纳了小夜为妾，但是，小夜也仅是为产下傅家后代而存在，切不可和小姐平起平坐，小姐唤姑爷名字，小夜就不能唤，更不能叫夫君，相公的，思来想去，小夜还是觉得叫姑爷妥当些”。才不至于招怒，天知道小姐心里会打什么主意。
    她不想莫名其妙的从这个世上消失。
    那也太对不起她辛苦尽忠那么多年。
    ............................................................................................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