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助理，你刚刚说什么？”
    乔希从电梯里走出来，秦助理转身看到他，脸色顿时有点发青。
    他努力挤出一个笑脸迎上来，假装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转移话题道：“乔小姐，你来了？陆氏最近工厂恢复得很不错，近期业绩也有所提升，要不我领着你去看看？”
    “谁要看那些？我问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陆雴霄晕倒了？”乔希着急问道。
    看转移话题没用，秦助理也只能认命地点点头：“是啊。陆总刚刚本来好好地在检查这个月的报表，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晕倒了。”
    “他在哪家医院？”
    “乔小姐您放心。他现在已经清醒过来。”
    “我问你他在哪家医院？再帮着他躲我信不信我炒了你？别忘了我现在才是陆氏集团的老大。”
    ……
    乔希用威逼的方式从秦助理嘴里撬出陆雴霄所在的医院和病房号，她刚赶到那里的时候，那男人都打算出院了，正在穿衣服。
    他转头看到乔希进来。那瞬间眉头深拧。
    “你皱什么眉？不欢迎我吗？”乔希问他。
    “不是。”陆雴霄道，“只是我都准备出院了，秦助理还让你白跑一趟，我回去再教训他。”
    “是我自己要来的，你别拿人撒气转移话题啊。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好好的会晕倒啊？”乔希关心道。
    “没事。”陆雴霄道，“医生说是因为没休息好，只要以后保持睡眠足够就没事了。”
    “可我看你的脸色也很差啊！”
    “那是因为这两天太忙，没好好吃饭。”
    “再忙也要好好吃饭啊。吃饭又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乔希训他，“身体饿坏了花更多时间都补不回来的。”
    “嗯，我知道了。”
    乔希：“……”
    总感觉陆雴霄是故意扮演的话题终结者，本来人家好心来看他，他偏偏说没什么大碍。
    没休息好没吃好，说他一句立马做出决心改正的模样。
    存心不给乔希发挥地余地是吧？
    要是换了以前他还想追她的时候，还不得小题大做，趁机让乔希留在这里照顾他，多制造点两个人相处的机会？
    好吧，既然某人要这么高冷，乔希才不会像昨天那么死追着他。
    “我只是刚好去公司有事，听说你生病就顺便来看看。既然你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
    乔希走到门口，也没听到身后那个男人出言挽留她。
    她自己停下脚步，忍不住转过头多问了一句：“你现在住在哪里？”
    “自己租了个单间的公寓。”陆雴霄道。
    “我问的是哪里，告诉我具体地址。”乔希强调。
    陆雴霄：“……青城公寓，31。”
    “行，我知道了。陆氏集团作为一个有人文关怀的大公司，员工因为工作累到病倒，我会派人给你送点慰问品过去的。”
    乔希这次真的没纠缠，说完就走。
    然而等女孩离开之后，陆雴霄却望着她消失之前的病房门口许久，目光极深极远。
    直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门口进来，陆雴霄才收回目光。
    “陆总。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从这次的昏倒来看，不太乐观，我们的建议是尽快进行手术。”
    陆雴霄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在往手腕上戴表：“我最近没时间手术。”
    “可您脑中的血块是六年前的车祸留下的，您以前经常性的头疼跟这个有关，目前检查看来已经有恶化的趋势。如果再不治疗，情况可能会变得很严重。”
    “你说的手术也有一定风险，既然都有风险，我为什么要选择手术？”
    医生：“……”
    “她和公司现在还需要我，我不能让自己出意外。”
    “可是陆总，如果脑中血块不取出，它再转移可能会导致失明。”
    “那我会尽量避免的。”
    医生：“……”
    根本不是这么轻松的事。好吗？
    “另外，关于我身体的事，任何人都不要说。”
    ——
    刚从医院出来，陆雴霄又回了公司继续做事。
    虽然在医院他嘴上答应乔希会好好休息和吃饭，但是秦助理给他点的午餐，他又一点没动让人端了出去。
    陆雴霄脑中的血块，是前段时间才检查出来的。
    六年前在临城的那次车祸，他以为自己留下了轻微脑震荡的后遗症，现在才知道是因为颅中有个残存的血块导致。
    因为发现得太晚，现在做手术有百分之二十的失败风险。
    陆雴霄觉得，他不能接受失败。
    起码……也要等他一切都安排好，确认乔希跟小五以后的生活没有障碍和忧虑才行。
    所以他最近总觉得自己时间不够。一个小时恨不得掰成两个小时过，连续几天只睡了四个小时。
    通宵加班更是常态，他最近都是累了就在椅子上眯一会儿，差不多已经完全把办公室和卧室合二为一。
    不过这天下午八点，秦助理却对他说：“陆总，今天你去医院的时候，乔小姐来公司颁布了一个新规定。她说以后凡是陆氏的员工，到了下班时间必须下班。公司每晚八点之前所有办公室必须熄灯，节约用电。”
    陆雴霄：“……”
    “陆总，乔小姐还说如果你到了时间不走的话，让我打电话跟她告状，她会扣你工资的。”
    闻言，陆雴霄忍不住勾起一边唇角：“你什么时候兼职给她打小报告了？”
    “没办法，乔小姐有公司监控。要是她发现我知情不报，会扣我工资的。”
    听秦助理说得可怜兮兮，陆雴霄眼前就不自觉浮现出乔希当时威胁他时，一定是趾高气昂插着腰，一张殷红的小嘴微微撅着，眯起一双水瞳。里面透着胁迫但又可爱的模样。
    男人眼底和嘴角的笑容不禁更深，随即他站起身，开始无奈地收拾自己面前的文件。
    “知道了，我回去加班。”
    见状。郭助理连忙上前帮他收拾。
    “陆总，其实我看得出来，乔小姐很关心你。这不这是您所求的，那最近为什么一直躲着她呢？”
    问出这个问题。秦助理就后悔了。
    陆总最讨厌多嘴的下属，这种私事他怎么可能会回答？
    最近真是在乔小姐这个新任董事，和陆总这个代理总裁之间切换出毛病了，这种找死的话也问得出口？
    现在郭助理只希望陆总当没听到刚才那个问题，不理他就行，可千万别生气炒他鱿鱼啊。
    “没为什么。只是我最近才发觉，自己不适合她。”
    郭助理：“……”
    没想到陆总居然回答了他的问题，看来是因为心情好，才让他逃过一劫啊。
    可是郭助理听他说话的语气，透着某种伤感的无可奈何。
    这到底算是心情好，还是不好呢？
    郭助理开车送陆雴霄到他现在所住的地方，陆雴霄进了小区门，远远看到他所住那栋楼的入口处有两个身影一大一小，还有一条狗。
    乔希坐在一个粉色的行李箱上，怀里抱着小五，小五手里则牵着松鼠。
    动物的反应总是比人更快。老远听到陆雴霄的脚步，松鼠挣开绳索就撒丫子迎上去。
    不过它跑到陆雴霄面前，又停下了。
    可能是因为男人身上的气场连动物也能怔住，松鼠没敢跳上去抱住曾经的主人，流着哈喇子舔他的脸，只敢坐在陆雴霄面前，拼命地摇着尾巴。
    陆雴霄看了一眼松鼠，再看向乔希跟小五。
    乔希跟小五是坐在路灯下。头顶白泠泠的灯光一束洒下来，以他们为中心画出一个圆圆的光圈，很像话剧舞台上的追光，给人十分不真实的感觉。
    陆雴霄也是走近之后，才敢确定，真的是他们！
    “小希。”男人轻轻叫了她一声。
    那小心翼翼的语气，仿佛是害怕打破某个美丽的梦境。
    乔希一看到陆雴霄，就抱着小五从行李箱跳下来：“你终于回来了？白天在医院不是还答应我要好好休息的，怎么今天还这么晚？”
    “……”
    “我就知道你这人说的话信不过！”乔希一副看穿他的样子。
    “你怎么会来这里？”陆雴霄问她。
    “不是说好了吗，我代表公司给劳模员工送慰问品过来。”乔希说着，拍了拍小五的肩膀，又指了指松鼠。
    被当成慰问品跟松鼠一起打包送来的小五，不满地撅了撅小嘴，其实他的内心是拒绝的。
    “我回去想了一下，水果补品这些送了你也不会吃。陆总以前什么好东西都见过，对你来说最好的慰问，应该就是来自亲儿子的么么哒了。”
    乔希说着，将目光转向小五：“去吧，宝贝。”
    闻言，小五一张白嫩的小脸皱成包子状，求助地抬眸望着乔希，仿佛在做最后的挣扎。
    然而，他最后还是在妈妈鼓励和满含殷切地目光中，身不由己地迈着小脚一步一步走到陆雴霄面前。
    伸出小肉手，拉了拉陆雴霄的衣袖，示意他俯下来。
    陆雴霄会意地低下头，小五就撅着嘴在他脸上轻轻碰了一下。
    然后小家伙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钻进妈妈的怀里，害羞得把脸埋在乔希的衣服上。
    陆雴霄：“……”这就是来自亲儿子的么么哒？
    小五生性高冷，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
    乔希奖励地摸摸他的头，就见小家伙红着耳朵，别别扭扭地抱怨：“还让不让人吃饭，饿死了！”
    “就是，我也好饿！”乔希跟着附和，斜了陆雴霄一眼，“都怪你这么晚回来，还不快走前面给我们开门？”
    陆雴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两人手边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小希……你们这是打算搬过来？”
    “嗯，我送小五过来陪你住几天，但是他又离不开我。”乔希说得理直气壮，“所以便宜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