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刀让林渊失去了一个肾，如果不是雴霄，你以为你能安然无恙？”姚凤仪看着乔希眼中震惊的表情，很享受她现在的反应，“不过这件事总要人负责。你所认为负了你的那个男人，却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为你坐牢三年！”
    “乔希，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了吧？三年对雴霄来说意味着什么？对陆氏来说意味着什么？雴霄他为你倾尽全部，抛弃了亲人和自己辛苦打拼出来的产业，还几次三番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可你是怎么对他的？”
    “你抢了他的财产和公司不算，还要将跟我作对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你知道这会让他的处境有多为难吗？你非要把雴霄逼到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地步才肯罢休吗？你说我自私歹毒。那你又何曾为他着想过？我作为他的母亲，起码我所做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他好，为了让他不要受你的拖累和伤害。你呢？除了享受他给你提供的庇护和物质条件，你为他做过什么？”
    姚凤仪的话说完之后。乔希沉默了很久。
    她在思考，姚凤仪说的话不算详细，但信息量很大。乔希需要在回忆中找蛛丝马迹来判断她说的真假，又要用自己的思维将那些可能是真的事全部串联起来，得到一个完整的答案。
    一个关于他为她付出了多少，牺牲了多少，隐瞒了多少，还有他到底有没有爱过她的答案！
    小五说陆雴霄曾经有三年不在家。唐景天说陆雴霄为他付出的比她想象中更多，沈少谦也说那个男人这些年过得很不容易，再结合之前他差点说漏嘴的话……所以，他真的坐了三年牢？
    可上次乔希本来要问陈嫂的，中途却被陆雴霄出言打断了。
    看来，他是有意要瞒着自己。
    乔希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想了想，决定给徐可心发信息求证：【可心，陆雴霄坐过牢吗？】
    徐可心已经临近生产，此时正躺在待产室，不过回消息的手速倒是没被耽误。
    不出五秒，乔希就收到了回信：【嗯。】
    【他……是为什么坐牢？】
    【那时候我还在国外，具体不太清楚。但哥哥为此赶回国过一趟，我听他说是因为故意伤人罪，是林渊告的他。其实天哥说，要是请好的律师辩护，根本不用判那么久，但陆总没有辩护就认罪了。】
    盯着这条短信看了很久，乔希刚想按熄屏幕，徐可心又给她发了一条。
    【小乔，我想了很久，还是应该跟你说一声。本来之前以为小五出事的时候，我就打算告诉你这件事。但陆总让我和天哥不要说，他考虑到你的处境。要是知道他为你坐牢肯定会为难自责，所以宁愿把一切都瞒下来。其实陆总真的挺不错的。虽然当初他抛弃你选择林微瑜很渣，但好像他后来跟林家闹翻好像也给你报仇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我希望你能够幸福，你觉得怎么幸福就怎么选择吧……】
    徐可心刚真情实意地打完这么多字，突然下腹一阵拉伸疼痛，吓得她把手机都丢了。
    一脸惊慌地朝着门口的护士大喊：“啊啊啊，医生，我要生啦。”
    闻言，助产护士连忙过来给她查看：“唐太太，您现在已经开到六指，我们准备推您进产房了。不用害怕。您不是已经生过一次孩子了吗？而且唐医生会进去全程陪着您的。”
    “不……我不害怕！你一会儿跟我老公说一声，让他把我没发完那天短信发出去再进来。”
    “还有让他通知小乔，早点来医院看我跟她干儿子。我计划这是最后一胎，她要来给我抓拍我老公在产房偷偷抹眼泪的样子啊。上次生小甜心的时候就错过了，事后他居然还抵赖死不承认，好可惜哦！”
    助产护士：“……”
    ——
    姚凤仪看乔希已经思考了很久，短信也发了，耐不住性子开口问道：“怎么样，你问清楚了吗？雴霄为你坐牢的事不是秘密，你觉得我会犯蠢拿随便就能被戳破的谎言欺骗你吗？”
    乔希将手机放回包里，两只手十指交叉轻轻搁在桌上，终于开口道：“你错了。”
    “什么？”姚凤仪没听明白她的话。
    “我说。你错了。既说错了，也做错了！”乔希盯着她的眼睛解释道，“陆雴霄不是为我坐牢，而是为你！”
    “乔希……”
    “听我说完。”乔希打断姚凤仪的话，这下话语权也该掌握在她的手里了。
    刚才沉默的时间，已经不足够乔希理清当初的思绪。
    “我那次之所以会刺伤林渊，也是你安排的吧？我根本没想过对他动手，是他自己扑过来撞上了我手上的刀尖。甚至我母亲递给我的那把刀。包括林渊被伤到一个肾，都在你们的计划当中。连夏卿馨也被你们收买了，我说的没错吧？”
    “你们狼狈为奸做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跟他跌入设好的圈套？先用林渊的伤威胁他，让他演那出让我心灰意冷的戏。本来一切都在按你们的计划走，我已经决定离开陆雴霄，可你偏偏不放心，你不相信我会乖乖离开。所以那场绑架你安排的人手是小蛮，你想借刀杀人，根本就没打算让我跟孩子安然无恙。”
    “因此，我彻底消失在南城，可你也彻底激怒了陆雴霄。后来他跟林家反目。跟陆家断绝关系，你还没看出问题的所在吗？一切都是因为你。”
    “当时林家已经被斗败，林渊在陆雴霄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你以为他什么会坐牢？”乔希反问姚凤仪。“还不是为了给你赎罪？还不是为了让你收手？他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诫你，你所谓的为他着想，最后只能把他逼到怎样的地步？”
    “你说什么？”这回轮到姚凤仪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看着乔希。
    她不停地摇头。似乎不愿意相信乔希所说的话。
    这些年她把所有的错误都归结在乔希身上，认为陆雴霄所做一切伤人伤己的事都是因为被这个女人迷惑了心智。他没有辩护半句就选择坐牢，是为了惩罚她这个做母亲的。
    可是姚凤仪从来都没想过，他做的这些是为了拯救她。
    她那个表面看着冷漠薄情的儿子，居然在用惩罚他自己的方式，为她做的那些事赎罪。
    这种感觉就好像常年浸泡在污泥沼泽中的人，在迷失见被人拉了一把。
    她顺着那只拉她的手蹬腿用力，没能跳出沼泽，反而甩了对方一身的污秽和泥点。
    姚凤仪原本磨好了刀枪剑戟，准备了一番让乔希放弃继续诉讼自己的说辞，可是此刻却如鲠在喉，嘴里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刚刚问我有没有为他做过什么？那现在我告诉你，我给他生了一个儿子，我曾经也真心实意地爱过他。而你呢，你又为他做过什么？除了把他当做担当陆氏集团，给你们挣钱。给陆家挣脸的工具以外，你有没有真的去关心他究竟在乎什么，想要什么？”
    看姚凤仪被她堵得说不出一句话来，乔希也不打算多待。
    可心已经进了产房，她的时间不该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
    乔希收拾起包包，最后再看了姚凤仪一眼：“从小生活富裕，吃穿不愁，这是你们自以为带给他的。可恐怕你作为母亲。小时候连一次衣服都没亲自给他穿过，也没亲手给他做过饭吧？陆夫人，你连自私的后果都要别人来承担，现在还能摸着良心说自己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吗？你要是真的良心发现，有一点点为他着想，以后好好做个人吧。”
    离开看守所的时候，乔希的心里无比沉重。
    刚刚在姚凤仪面前她只顾着仇恨，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此刻全部爆发了出来。
    他居然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
    真是个大傻子！
    后来乔希到医院的时候，徐可心正好生产完。
    进病房看她，徐可心是醒着的，正靠在床头喝鲫鱼汤。
    徐可心的身体体质很好，生完孩子立刻生龙活虎的，还脸色红润有光泽，这一点跟乔希可不一样。
    抬眼看到乔希进来，她立马跟她招手：“小乔，快过来。”
    “你看到我儿子没？”
    “嗯。”乔希点点头，“我看到护士抱着小家伙去体检了。”
    “那我家哥哥呢？你拍到他的照片没？”
    “拍到了。”乔希把手机里的相册翻出来给他看，“他就跟在护士后头，一边走一边抹眼泪。”
    “哇，真的哎，还有好几张！”
    徐可心兴奋地翻着照片，一边看一边哈哈大笑：“上次我生小甜心的时候，护士说天哥哭了我还不信。那么大个人我就从来没看到他哭过，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还一只手拿眼镜一只手抹眼睛，眼巴巴跟在抱着宝宝的护士身后，好可爱哦！”
    见徐可心这么开心，乔希突然也想知道……当初她生完孩子时，陆雴霄是什么反应呢？
    会笑吗？还是一如既往板着脸？
    可惜当时她身体虚弱昏迷了，没机会看到。
    在病房陪徐可心聊了会儿，唐景天就抱着孩子进来了。
    “天哥，你怎么去这么久？”徐可心问。
    “刚刚做完体检正好遇到陆少，让他看了看我儿子。”唐景天道。
    “陆雴霄也来了？”乔希问他。
    “是啊，干儿子出生他应该过来看看。不过我看陆少地脸色似乎不太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太操劳，生病了？”唐景天说到这里，故意看了乔希一眼。
    果然就见后者着急地站起来，匆匆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