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雴霄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一时陷入沉默。
    倒是小五拦在乔希面前，像只护食的小鸡：“不许你再骂我妈妈！”
    对上小五，老爷子眼里柔和几分：“外公就是问问她，没想骂你妈妈！”
    “可你的样子很凶，我妈妈都害怕了。”护妈狂魔小五揣测道，“以前她跟你在国外，你肯定没少欺负她。”
    小五看看自己刚认的外公，总觉得格拉斯老爷子为人太严肃。
    跟陆雴霄的严肃有所不同，老陆的臭脸则都是摆给外人看的。起码他从来不敢在乔希面前大呼小叫。
    小五想了想，突然提议：“老陆，要不我和妈妈还是跟你过吧？这个外公太凶了。”
    “不对。可你家的老巫婆奶奶很可能还要打我的主意。”小五又自己驳回自己刚才的想法，恼火地挠挠头，“为什么爸爸妈妈的爸爸妈妈都这么可怕呢？这日子没法过了！”
    闻言，陆雴霄：“……”
    乔希：“……”
    “小五。你的抚养权很快会交到你妈妈手上。到时候你是要跟我们回欧洲的。”格拉斯老先生提醒他。
    “可法院判决，不是也会参考小孩子的意见吗？我可不可以选择只要妈妈，不要外公？”小五问道。
    格拉斯老先生：“……”
    乔希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跟他解释道：“小五，外公刚才训斥妈妈那两句，是没有恶意的。”
    格拉斯老先生的脾气，她早就习惯了。
    他外表一直很严肃，有时候着急起来说话的声音就比较大。
    如果乔希从小生活在他身边的话。这位格拉斯先生应该属于对子女要求很高的严父类型。
    这五年她在欧洲接受教诲时，也挨了不少骂。
    乔希明白那都是老爷子恨铁不成钢，他很想将自己毕生所学就教给乔希，很想迅速扶乔希坐稳继承人的位置。
    但她毕竟是女人，在公司管理手段上可以用后天的聪慧和勤奋弥补，但在家族关系的内部处理上，就是少了那么点杀伐决断的魄力。
    “对了小五，你这些天去哪儿了？车祸事故之后，妈妈以为你在车上，都快吓死了。既然你没事，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我一声？还有，你是怎么被姚凤仪抓走的？你怎么又会跟外公在一起？”
    乔希一口气问出很多问题，这段时间可把她担心坏了。
    关于前面的那些问题呢……小五就有点心虚。
    虽然说在幼儿园被人拐走这件事很丢脸，但早知道会让妈妈这么担心，小五就不该顾虑什么面子，非要靠自己能力回来，证明他是妈妈最聪明的小可爱。
    直接报警让警察叔叔送他回来多好啊？！！
    所以，小家伙干脆把注意力转移到最后一个问题上：“是外公把我带到这里来的。他之前在车上认出我，就把我绑架到来了，故意不让爸爸妈妈早点找到我。我也是上了贼车，真没想到外公是这种人，好可怕哦。”
    小五说着，惊魂未定钻进乔希怀里求抱抱，宛如刚受过大灰狼挟持的小白兔。还嘤嘤哭了两声：“终于回到妈妈身边了，小五再也不要跟妈妈分开。”
    被小孩拿来当挡箭牌的狼外公：“……”
    “咳！”格拉斯老先生轻咳一声，一张老脸有点挂不住，“行了，都别哭，有些事回家再说。”
    “所以外公，你早点送我回家多好。何必多此一举，害我妈妈白担心这么久。”
    听着这小机灵鬼的故意埋怨，格拉斯老先生感觉自己背上又被甩了一口锅。
    当初他提议要为难陆雴霄的时候，这小家伙不是举双手配合的吗？
    ……
    从公司出来之后，乔希一直紧紧抱着小五。
    经历过失而复得，她心里的大石头还没落地。不敢再跟孩子分开。
    之前来是乘坐陆雴霄的车，现在回去，乔希自然而然地选择跟格拉斯老先生同乘一辆车。
    上车之后，乔希想起来往回望了一眼，却发现陆雴霄的身影不在了。
    那个男人的车也没跟来，反而他之前带来的车队，都朝着相反的方向撤离。
    他好像，的确是没有理由跟她们一起回陆宅。
    可乔希……原本还想谢谢他来着。
    算了，以后再说吧。
    回到家，瑞克看到乔希是带着小五一起回来的，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这……这个小鬼……还活着啊？”
    闻言，小五白了他一眼：“金毛。我比你年轻二十多岁，怎么也比你活得长啊。”
    “听听这损人的口气，果然还是原来的配方。看来你这个小鬼是真的没事，不是什么假扮替身之类的。”
    瑞克使坏捏了捏小五嫩嘟嘟的小脸，小五直接张口就咬上他的手指。
    “啊啊啊……松口啊，小宝贝！”
    小五不松，瑞克只能跟乔希求助：“宝贝，你快看。你家养的小宝贝咬人了。”
    乔希正在吩咐陈嫂给格拉斯老先生安排个房间，闻言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连忙过来把小五拉开。
    “小五，别咬叔叔。”
    “熊孩子，听你妈妈的话。”瑞克仗势欺人道。
    “他手指很脏，经常用来挖鼻屎。”
    瑞克：“……”
    闻言，小五果然松开了牙齿。连嘴不敢闭上，皱着一张小脸，极度嫌弃。
    “没事没事。”乔希安慰摸摸小家伙的头，“妈妈带你去漱口。”
    “宝贝，你这也太偏心了。”瑞克在身后叫嚣，可怜巴巴举着自己的手指。“好歹先给我拿个创可贴啊。”
    “……”
    “还有，我每次挖过鼻屎都有洗手的！”
    ——
    乔希给小五漱过口，又拿了一个创可贴回来，正好看到格拉斯老先生在跟瑞克谈话。
    瑞克也收起来之前的嬉皮笑脸。表情严肃又郑重。
    抬眼看到乔希，格拉斯老先生顺手将她招过来。
    “小希，这次我来除了为小五和公司，还有另外一件事要交代。正好瑞克也在。你们的婚约也该摆在台面上说一说了。”
    乔希听到婚约，下意识将大拇指攥紧手心里。
    “瑞克，小希有个儿子，你介意吗？”
    “当然不介意，我特别喜欢小孩。而且小五又这么可爱！”
    听瑞克这么说，小五白了他一眼：“白痴，我再可爱也不是你亲生的。”
    “哈哈，小鬼，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吗？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以后却不得不叫我爹地的样子！”瑞克贱兮兮逗他道。
    “我连自己亲爹都没叫过，指望我叫你？做梦去吧。”小五鼓起嘴巴，突然觉得很烦，很想暴打面前那只金毛的狗头。
    “既然瑞克不介意，你们的婚礼可以提上日程了，我让人着手去办。”格拉斯老爷子一锤定音道。
    他刚刚见过陆雴霄，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
    那小子不简单。不早点让乔希跟瑞克完婚，怕这丫头的心思又被勾走。
    “格拉斯叔叔，好歹我也是王室，婚礼这种事当然是由我们家族全权负责。你放心，我一定会给小希一个最完美最浪漫的婚礼。”瑞克拍着胸脯保证道。
    “这场婚礼你们俩是主角吗？怎么就没人问过我的意见吗？”乔希忍不住开口。
    谁知道，格拉斯先生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眼光那么差，你的意见不重要。”
    乔希：“……”
    格拉斯老爷子从沙发上站起来，自动忽略乔希：“这房子倒是还不错。我去转转。”
    “爸！”
    乔希还有些不甘心，想追上去理论，又顿住脚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争取些什么。
    晚上——
    乔希给小五讲睡前故事，发现半个小时过去小家伙都没有睡意。
    她抚了抚小五头顶的呆毛，问道：“怎么还不想睡？是不是还因为这几天发生的事害怕？”
    小五摇头：“妈妈，以后老陆都不跟我们一起住了吗？”
    “嗯。”
    “其实都是老巫婆奶奶的错，老陆他什么也没做啊。”小五难得开口替陆雴霄辩解，口气居然还有点同情，“老陆不跟老巫婆奶奶那边联系，以前家里有做饭手艺不怎么样的保姆阿姨，有爱捣蛋的坏松鼠，还有一个像我这么可爱的儿子陪着他。现在我们都走了，你说他会不会很无聊？”
    乔希想了一下：“也许会吧。”
    其实跟陆雴霄相处越久，她就越了解那个男人并不像表面看着那么无坚不摧。
    他也会孤独，也会生病，还会因为体力透支而昏倒。
    听说他昨天晚上为了找小五又忙活一夜，也不知道今天休息好没。
    “小五，妈妈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如果明天遇到他，我替你谢谢他好不好？”
    小五是个很内敛的孩子，虽然在乔希面前表现得并不明显。
    不过对于陆雴霄，这种内敛性格就表现为不肯开口叫爸爸，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还是日常互怼。
    但小五其实还是很喜欢陆雴霄的。
    他只是不会表达，偏偏陆雴霄的个性又不适合跟小孩子亲近，这对父子俩缺乏沟通的问题已经成为一个陈年旧疾了。
    可惜，乔希第二天没遇到陆雴霄，也没机会调节一下小五跟他的关系。
    不止是第二天，从找到小五之后，陆雴霄这个人就完全在乔希的生活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