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决定
    虽然安一诺的回答没有太清楚地表明自己立场和态度，但是这种话对于刘自豪来说，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安一诺也都为他保留了退路，不会因此伤了大家的和气。
    对于安一诺的回答，詹明达感到十分满意。
    “你说得对，这个问题我们还是要尊重一下当事人的想法，咱们留给他充分的选择权利，让他自己决定就好了。不过对于安总的大度，我还是非常感谢。”说着，詹明达朝着安一诺举杯表示感谢。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放下酒杯，安一诺直接开口问了一句：“詹总，我想听听您对这次采购计划的想法。”
    “这个嘛……”詹明达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这段时间在和几家意向强的做对接，有什么消息的话，我会让刘自豪通知你的。”
    听了这话，安一诺觉得詹明达似乎下定了决心想要走刘自豪，今天来见自己也不过就是象征性地通知一声而已。
    无奈自己目前处于被动的位置，只得先听之任之。
    “至于我的一些合作想法……”安一诺稍作思虑，提醒般地说，“我前段时间给詹总您单独发过一个简单版的合作模板，还不知道詹总对这个合作模式是否满意？”
    对于安一诺口中说的合作模板，詹明达当然心知肚明。那是安一诺用微信私发给自己的一个word文档，里面有一个单辆车提成方案的小表格和针对提成方案的文字解说。她相信詹明达肯定打开看过，只不过面对这份厚礼，老奸巨猾的詹明达暂时没有任何表态。
    “这个我们回头可以再商量一下。”詹明达只是微微一笑，就跳转了话题，“对了，听贾开济说你们也是老相识了，今天晚上他约我吃饭，我没有经过您的同意就私自把他叫到这里来了，这会儿也应该差不多快到了。安总应该不会介意吧？”
    安一诺有些意外地怔了怔，很快就笑着说：“没事儿，大家都是朋友，多个人更热闹一些。”
    虽然嘴上这样说，可安一诺的心里明白贾开济来了会是怎样的一种局面，毕竟自己已经三番五次让贾开济替自己约见詹明达，得到的永远都是模棱两可的回复，这次能够顺利约见詹明达与贾开济并无半毛钱的关系。
    正当两人说笑时，贾开济推门而入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
    “贾总，晚上好。”安一诺起身，落落大方地打了个招呼。
    贾开济的表情僵了僵，他诧异的表情证明他根本就不知道詹明达正和安一诺吃饭，脸上的尴尬表情和安一诺预想的一模一样。
    “大……大家晚上好！”贾开济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快来坐！”詹明达指了指身边的空位置。
    贾开济极不自在地坐了过去。
    “今天实在太忙，正好你们都认识，索性咱们就一起吃个饭，也好给大家都节约点时间了！”詹明达满脸笑容地看着贾开济，“顺便还满足一下你想见美女的愿望，感觉怎么样？”
    贾开济明白詹明达也是无意之举，对方知道自己和安一诺是朋友，这样的安排自然也不为过。不过，这尴尬的缘由也就只有他和安一诺明白了。
    “真是太惊喜了。”贾开济说。
    安一诺保持着微笑，脸上表情自然轻松地说：“还要感谢詹总，要不是您的面子，我怕是请不来贾总！”
    “哈哈……”詹明达立即笑了起来，“欢迎贾总！”
    贾开济毕竟也算是老江湖了，他很快便调整好自己迅速融入其中，三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有说有笑地聊了起来。
    “安总，最近你们家网电销的业务起来得很快嘛！”贾开济把话题拉到业务上面来。
    安一诺自嘲般笑着说：“你千万别夸我，我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知。”
    “怪不得方正公司进步得如此迅速，原来安总对自己是如此的严格啊，我极为佩服这类人！”詹明达说，“现在很多人都把目光聚焦在别人的身上，却很少对自己进行审视。”
    “詹总说得很对，我以后要向安总看齐。”贾开济看出了安一诺已经不胜酒力，便主动举杯对詹总说，“詹总，你也是我的榜样，我敬你一杯。”
    两人连续喝了几杯，酒精上头的詹明达言语也不自觉多了起来。
    “贾总，那一百辆车子的事情真不是不帮你。如果你没有成熟的售后服务做后盾，我真的没有办法向上面交代，你也知道我也有难处……”詹明达向贾开济解释说，“现在各个大区竞争十分激烈，如果我想往上再走一步的话，要付出的不仅仅是市场占有率，更重要的就是实实在在的努力……”
    “我理解。”贾开济略显尴尬地看了安一诺一眼，不及詹明达说完，他便插话说，“我们的交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合作也不在乎这一次，对比这次的话，我倒更希望来日方长，我敬你！”
    安一诺的大脑虽然有点儿晕乎，但两个人的这番话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看来刘自豪的消息的确没有问题，贾开济真的在私下悄悄和詹明达沟通过签合同的事情。看来当初他提出合作共赢的想法和协议，不过就是一纸空文。
    不过这些对于早有心理准备的安一诺来说已经不再重要，常言说得好——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所以，她选择笑而不语，默默地喝着面前的茶水醒酒。
    “毕竟是故友了，感谢你对我的理解。”詹明达为表示歉意主动给贾开济回敬了酒。
    见两人放下酒杯，安一诺这才望向贾开济，不失时机地说：“我可以帮你。”
    两人不解地看着安一诺。
    “如果因为没有售后服务而签订不了这一百辆车的话，我愿意出面帮助贾总解决这个问题。”安一诺解释说。
    “怎么解决？”詹明达说。
    “通常情况下，一家4s店售后业务的开展时间都比销售的业务要晚一段时间。目前秋实公司的售后业务已经在逐渐开展了，我相信很快就会起来。”安一诺郑重地说，“作为同窗也好，作为朋友也罢，于公于私我都应该帮助他一下。所以，只要方正公司有售后服务，就等于秋实公司有对外服务保障。如果这一百辆的车主有维修保养需求的话，完全可以放心地来方正公司维修和保养。我保证一定像对待我们自己的客户那样去服务秋实公司的客户，如果客户不愿意来，我们甚至可以提供上门服务！”
    这一番话说得贾开济和詹明达面面相觑，两个人同时在心里盘算起来。
    尤其是詹明达，他拒绝和秋实公司签合同的原因说得很清楚，就是因为秋实公司没有成熟的售后服务。但是，安一诺的建议显然是巧妙地解决了这个问题，这样一来他似乎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样也可以吗？”詹明达看向贾开济。
    贾开济被两人同时看着，只能如实回答：“是的，安总说得没错。如果方正公司愿意提供售后服务的帮助，我很感激。”
    安一诺听得出来，贾开济回答得有些勉强。
    詹明达一时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沉默了片刻之后，说：“我会把这种情况跟上面领导反映，咱们等领导的决定吧。如果真的达成了这一百辆车的协议，我还要专门和车主进行解释说明，可能……”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身为谐程公司海市片区的负责人完全有这个能力直接拍板采购事宜。执行人不是他詹明达，而是分公司的韩瑞峰。
    “没事儿，和车主解释说明的事情，我们公司的专业人士可以配合你们去说，这点上谐程公司完全可以放心。”安一诺补充了一句。
    听到安一诺这般说辞，贾开济只好配合地点头表示赞同。
    “那好，我会尽力促成合作。”詹明达笑着说，“但是，如果领导有意见或者客户拒绝，也希望你们理解。”
    三人重新达成了共识，再次举杯庆祝。不过这其中最为矛盾的就属贾开济了，他听完安一诺的话之后心中不免有些羞愧，毕竟是他先提出的合作共赢和资源共享，后来又是他瞒着安一诺私下和詹明达商定一百辆车的协议。现在安一诺很明显已经知道了这个事情，在这种情况下，她不仅没有任何的怨言，还选择在紧要的关头拉了他自己一把，这点的确让他很感激。但他的心里还有一个更大的顾虑，安一诺让这一百名客户去方正公司进行维修和保养，如果从拿到一百辆车订单的紧急情况来看，这不失为一种良策。但若是从公司长久的发展角度来看，这种情况就等于秋实公司直接把这一百名客户资源拱手让给了方正公司。
    安一诺这样做绝对是一箭双雕的好事，既帮助秋实公司取得了一百辆订单，又为自己的售后部多储备了一百名消费客户。这种好事儿，何乐而不为呢！
    这让贾开济感到极为矛盾，奈何话已出口，暂时又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他只能在心里暗自纠结。不过他这种既想要一百辆的订单又想要一百辆车的维修产值的鱼和熊掌兼得的心理，也被安一诺洞察得清清楚楚。
    “当然，客户去我们公司维修的前提条件是在贾总同意的情况下。”安一诺突然说了一句，“如果贾总对客户去我们公司维修有意见的话，有多种方法可以解决。要么你们先做客户登记；要么我们扣除维修材料费和工时费后，剩余的利润每个月给秋实公司进行转账；要是客户执意在秋实公司维修的话，我甚至可以借相关的车间技术员工给你使用，让他们在你们秋实公司给客户进行维修和保养……”
    “看来你们还真是故园情深啊！”詹明达感叹地说，“安总不愧是不拘小节的女中豪杰，能为朋友做到这个份上确实不易，我认你这个朋友，敬你一杯！”
    安一诺的这一番话彻底打消了贾开济所有的顾虑和猜测，他心中为自己狭隘和自私的想法感到更加愧疚。他端起酒杯举过了过去：“感谢安总，我敬你们两个！”
    三人一同举杯，之后避开工作找了些轻松的话题聊了起来。期间贾开济一直在主动和詹明达喝酒，安一诺明白，这是贾开济在帮她挡酒，已经头脑晕乎的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能强打精神地陪着两人聊天说笑。
    结束之后，看着被司机分别接走的詹明达和贾开济，安一诺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她坐进车对刘自豪说：“送我回公司。”
    说完这句，她便靠着椅背闭目休息起来。
    自从得到了何小燕的暗中帮助之后，龙腾公司接连两个月进行了疯狂的宣传和营销政策的包装，销售部和售后部的进店量相比之前也都有了很大程度的提升。原本被天昊公司赶超的江湖地位再一次得到了巩固，不过天昊公司的销售部和售后部最近进步也比较明显，尤其是在销售总监苏磊带领下的销售部一直紧逼着龙腾公司的销量，这让李昊阳和余建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虽然当初郭鸿才没有强制性要求大家的销量目标提升百分之十五，但是，从他的激励和各种举措来看，都在悄无声息地给各个公司施压，面对新的领导和一些似乎触手可及的条件，大家都在奋勇向前。
    这种竞争的势态，让本来就处于淡季的经销商们感到焦躁不安。但是，面对这种局面，安一诺却是出奇的冷静，她不想挤破头皮往外冲，只想稳扎稳打实现利润和销量的双赢，也好为实现下一个重要目标做铺垫。
    很显然，方正公司极不合群的业绩没有得到郭鸿才的认可，在他看来，这种稳定的小努力和自己的要求似乎有点儿背道而驰。
    为此，在会议上安一诺被点名批评了很多次。而相反，现在得到更多表扬的是龙腾公司的李昊阳，还有天昊公司的张强以及张强的下属——苏磊。
    另一方面，新成立的秋实公司虽然没有得到郭鸿才的大力表扬，却也因为签订一百辆网约车的事情在市场宣传方面得到大区的大力支持。
    安一诺自从和詹明达吃过饭之后，一直没有得到詹明达那边的任何回复。不过有刘自豪和韩瑞峰在替她收集着谐程公司的信息，安一诺倒也不着急。只是和詹明达见面之后，刘自豪在安一诺面前的表现越来越不自在起来。
    被安一诺喊进办公室的刘自豪神色局促地汇报着近一周的数据，等他汇报完毕之后，安一诺这才轻声问了一句：“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暂时还没有……”刘自豪的回答没有太多底气。
    安一诺觉得刘自豪有心事儿，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刘自豪，发现对方正用一种欲言又止的尴尬神情看向自己，与自己的目光一触碰却又快速地缩了回去。
    “詹总想让你去北京讲课的事，什么时候动身？”安一诺问了一句。
    听完这话，刘自豪的表情更加不自在起来，小声回答：“听说是十天以后。”
    安一诺从刘自豪的表现，基本可以推断出对方早就知道了詹明达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有告诉自己而已。之所以没有说，很有可能刘自豪自己也想跳槽，不过是碍于他和自己的老交情罢了。
    毕竟是被区域的老大看中，这对于刘自豪来说应该还是具有相当大的吸引力。何况谐程公司也是颇有知名度的一家全国性的网约车连锁公司，由于近两年发展迅速，其业务面积已经迅速拓展到全国各个大中小城市，如此快的发展速度对人才的需求程度也是可想而知，尤其是对有汽车行业经验的人才更是十分渴求。
    “你对自己有怎么样的职业规划？”安一诺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我……”刘自豪犹豫了片刻 ，回答说，“这个我还没有想好。”
    安一诺微微一笑，直截了当地说：“你也不必纠结，心里怎么想就去怎么去做，毕竟每个人都要在年轻的时候拼搏一下，不然老了以后对自己也没法交代。所以，不管你有什么想法，我都会支持你的决定。”
    刘自豪抬头看向安一诺，他眼中有着些许的亮光在闪烁，他微微一笑后小声说：“詹总让我准备了去北京演讲的课件，他约我明天见面的时候先给他简单讲述一遍，我明天去谐程公司之后会再打听一下采购计划的进度。这个单子跟踪了这么久，毕竟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丝毫不能马虎。”
    “我相信你。”安一诺微笑着说。
    合作了五年之久，对于刘自豪的工作态度，安一诺一直还是比较信任。
    “那我先去跟詹总联系一下，确定明天见面的时间。”刘自豪郑重地说了一句。
    安一诺点了点头，顺手拿起桌面的财务报表看了起来。
    走到门口处的刘自豪突然收住了脚步，他转过身来，再次朝着安一诺走了过来，郑重地道歉：“安总，不好意思，我觉得这事是我错了。我早就知道詹总的想法，我应该提前跟你说，不应该瞒着你……”
    “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也根本没有必要向我道歉。何况你现在又没有做出任何决定，这只能算是你的个人私事而已……”安一诺很自然地笑了笑，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再说了，能够被詹总那样眼光毒辣的人看上，就足以证明你是个优秀的人，如果你以后发展得更好，我的脸上岂不是也更有光彩了？”
    刘自豪踌躇了片刻，才鼓起勇气说：“其实，还有……詹总开玩笑地说，如果我能够快点加入他们公司的话，他倒是可以尽快考虑和我们公司签订采购合同……”
    话没有说完，刘自豪却停了下来。
    “还是那句话，请听从你内心的声音。”安一诺认真地说。
    虽然安一诺早就有所预感，但是当她听到刘自豪这番话时还是有些意外。如果这真是詹明达的想法，也算是对刘自豪实施“糖衣炮弹”式的诱惑，只是刘自豪没有把这个“糖衣炮弹”的核心利益说出来。她觉得刘自豪在这个时候选择说这番话，其目的无非就是想听听自己的意见，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无论选择要订单还是挽留对方都不是很合适。
    因为，她明白，这个问题的选择权在于刘自豪而非她安一诺。
    天昊公司里，张强几次三番地对李康进行洗脑性的谈话，在得到李康的忠诚保证后，他顺利地给李康提前转了正，并在全公司的大会上亲自颁发了李康作为零售经理的任命书，这一举动无疑就是在警告苏磊。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苏磊虽然有集团领导撑腰，但经过这番折腾后，他果然还是低调了很多。春风得意的李康和苏磊之间的针锋相对也越来越严重，这种局面正是张强想要的结果。
    一时间，苏磊在很多工作方面都陷入了被动。
    在张强下达销售部的营销策略整改的命令后，苏磊只得无奈地召集销售部的主要骨干成员召开销售部内部探讨会议。因为是销售部的内部探讨会议，自然就没有邀请总经理张强出席，可让苏磊没有想到的是，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张强突然走进了会议室，气氛也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张总，您看您要讲点什么……”正在主持会议的苏磊突然停下了，谨慎地看着走进来的张强问。
    张强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表情严肃地摆了摆手，示意苏磊继续。
    苏磊心里自然明白，这是张强在进行销售部的内部消息探测，他目前还是总经理，前来旁听会议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苏磊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主持会议。
    “那我们继续会议……”苏磊敛起心神儿，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到会议主题上，“刚刚我们说到了，针对市场现状是先保‘量’还是先保‘利’的问题。大家都知道，v品牌总部要的是销量，而我们公司和集团更在乎的则是利润。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做到销量和利润的平衡就需要细心的政策权衡和严格的流程环节把控，针对这个问题，我想听听大家的看法。”
    销售部参与会议的核心骨干有两名展厅的销售主管，一名网电销经理和零售经理李康，再加上销售总监苏磊一共五个人。
    “我认为在淡季的这段时间里，咱们还是先以销量为主。毕竟在这个阶段，各家公司都属于比较艰难的时刻，大家一定会在这个时间段里先把量冲上去，冲量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数字，更多考虑的是整个团队的士气。因为在大家看来业绩就代表着尊严和工资，如果销量持续低迷，咱们的团队士气就会不断受挫，先是士气低落，然后人心不稳，发展到最后就是离职风波，这样恶性循环下去，怕是等不到旺季我们就自己先乱了阵脚！对于集团和公司想要的利润，我们也能够理解，但是利润的问题完全可以放在一个月之后的旺季再重新拟定营销政策。”先发言的是销售部展厅的销售主管王东海，张强听说他是苏磊的坚定的支持者，话里话外体现出的全是对苏磊之前主张的支持。
    王东海的话显然体现了苏磊的心声，对于苏磊的想法，张强倒是一清二楚，他不过是想先用销量获得郭鸿才的认可，然后利用郭鸿才的影响力来说服集团公司的领导，最终达到他想要升职的目的。
    虽然王东海说到了苏磊的心里，但可能由于张强在现场的缘故，苏磊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脸上依然保持着严肃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放松之色。
    “你觉得呢？”苏磊看向另外网电销经理询问了一句。
    “我赞同王东海的建议。”网电销经理立场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反对！”还没有等苏磊说话，李康突然举手发了言，只见他神色郑重地说，“这个意见虽然好，但是，难道大家为了冲销量和所谓的荣誉就可以而置公司的死活于不顾了吗？没有利润公司靠什么生存？我们靠什么生存？公司和我们的关系是唇齿相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可以尽量地去平衡销量和利润，不能单纯地追求销量而不顾利润，这是对公司不负责任的态度，也是一种自私的体现！作为零售经理，我有权利、也有义务站在公司的发展和大家长远的利益上来给大家提建议！”
    李康坚决的反对态度让大家都有些惊讶，尤其是苏磊的表情，除了震惊之外更是略显难堪。李康的话与其说是反对王东海，不如说是直接公然反对苏磊。因为大家都明白，王东海的言论代表的是苏磊的意愿，而李康的态度代表的却是张强。
    面对着李康的态度，张强的心里暗觉欣慰，他再次觉得自己在关键时刻选择李康作为棋子来扭转局面是一个十分正确的选择。
    会议室的气氛再一次陷入僵局。
    这时，大家再一次把目光聚焦到张强的脸上，希望作为天昊公司最高领导的他能够在关键时刻体现出明确的态度。可是张强一直没有表态，他只是坐在那里神态自若地看着手中的营销政策，那淡定的神色看起来就像这场讨论会与自己并无关系。大家等了片刻，再次把目光聚焦到苏磊的脸上。
    “这个问题……”苏磊一边思考一边小心翼翼地说，“我觉得李经理说的也有道理，作为公司的骨干，我们首先要为公司负责。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综合一下大家的意见，下面我们就探讨如何才能够做到销量和利润的双赢？应该从哪几个方面入手？”
    不明就里的两名销售主管和网电销经理听完苏磊的总结略显不解，他们再次把目光瞄向张强，只见张强依然保持着事不关己的神色，看上去并无半点儿想要发言的意思。三人见状只好放弃希望，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苏磊提出的新问题上。
    到了这个节点上，张强觉得局势已经很明朗，他也没有再旁听下去的必要了。
    正当会议室一片静寂，大家都在努力思考寻找新的应对策略的时候，张强起身发出命令：“你们今天整理好会议举措，明天苏总监第一时间到我办公室进行汇报！”
    夜色下的海市灯火虚幻而浮华，五颜六色的明珠塔映照在江面上折射出五彩的光晕，白天这个繁忙的都市，在各色霓虹的映衬下显得愈加繁华。
    安一诺独自一人立在江边，看着江面两艘游艇缓缓驶来，心情格外平静。不知什么时候，她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心情烦躁的时候她就会驱车来到江边坐上一会儿，望着平静的江面，在轻风微抚下她总能快速恢复平静。
    在江边坐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后，安一诺直接驱车去了机场。
    “安总，真是辛苦你了！” 跟随詹明达去了北京一周的刘自豪刚下飞机就疾步朝着安一诺走过来，并自觉地坐上主驾驶的座位上。
    在上飞机之前，刘自豪就给安一诺打来了电话，要求当面向安一诺汇报好消息。
    看着神采飞扬的刘自豪，安一诺笑着问：“你都说要给我汇报好消息了，这点儿辛苦算什么呢？去北京的感觉怎么样？”
    “感觉嘛……”笑容荡漾在刘自豪的脸上，他想了想，郑重地说，“北京城给我的感觉就像一个顶天立地的好汉一样，是一座很适合年轻人打拼的大都市！”
    “看来你这一趟有不小的收获。”安一诺笑着说。
    刘自豪难掩激动之色，在启动车子之前，他先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抽出几张纸递给了安一诺，解释说：“这是谐程公司给我们签订的采购合同，只差您的签字和公司盖章了。”
    其实，接到刘自豪的电话那一刻，安一诺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但是，当她看到合同上面的数字时，还是忍不住惊叹起来：“六百辆？! ”
    “是的，我保证你一点儿也没有看错！”刘自豪开心地启动了车子。
    “你真是方正公司的有功之臣！”安一诺开心地说，“说吧，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我已经在飞机上用过餐了。”刘自豪笑着说。
    “行吧，那就下次。你先送我回公司，然后就早点儿回家休息吧。”安一诺说。
    刘自豪默默地点了点头，他脸上原本兴奋的神色一点点黯淡了下来，犹豫了片刻，他才鼓起勇气说：“詹总还是希望我跟着他……我现在也不知道应该怎么选择了。我觉得如果我现在直接回绝的话，又可能会影响咱们这六百辆车子的订单……”
    安一诺打开一点车窗，风声呼啸而过，她的秀发在风中翻飞着。
    “你怎么选择都是对的，只要是你内心的决定我都会支持。”安一诺说完顺手关上了车窗，车厢内迅速恢复了一片静寂。
    回到公司后，安一诺发现简墨办公室的灯果然还在亮着。她回到办公室站在窗边伫立良久，一番思量之后，拿起谐程的采购合同朝着简墨的办公室走去。
    简墨的桌面上放着一摞文件袋，他正在神情专注地整理着公司的档案资料，听到敲门声后，他从文件堆里抬起头，看见安一诺立在门口处，他微微一怔，有些惊讶地站起了身。
    “简助理……不……我应该叫您叶董事长才对。”安一诺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语气更是十分冷淡。
    简墨的神色一僵，对方对自己近一个月不明原因的冷漠在这一刻突然有了答案。
    只是，这个答案有点儿让他措手不及。
    “安总……”
    “叶董事长！”未等简墨说完，安一诺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能不能占用您十分钟的时间，想跟您汇报点儿事情。”
    第一次听到安一诺用这种陌生的口吻和自己说话，简墨感到心中有些慌乱，他明白安一诺此刻公事公办的态度是什么意思了。
    很明显，安一诺并不愿意给他解释的机会。
    简墨心中叹息一声，他点了点头，转身为安一诺倒了一杯水。
    安一诺接过水杯，在简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去，她把手上的采购合同放在桌面上，神色淡定地说：“非常感谢您给我提供来方正公司工作的机会，我曾经也一直是想与方正公司同进步、共生死的……但是，我觉得双方合作的基础是信任。如果彼此之间没有信任的话，不管表面暂时看起来多完美多和谐，这样的合作都不会长久……”
    听着安一诺平静的话，回忆的碎片如同倒带般在简墨的大脑中闪现。虽然此刻他的内心已经翻江倒海，但他面上依然保持着平常那般波澜不惊的神色，安静地听着安一诺说话。
    安一诺的声音听起来风轻云淡，但她脸上的表情却是异常倔强：“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在我刚来方正的时候你要处心积虑来我身边做助理，是担心我会反水回去龙腾公司吗？公司既然对我如此不信任，又何必费尽心思挖我过来？”
    “一诺，不是这样的……”简墨试着解释。
    安一诺神色淡然地打断了简墨的解释：“现在我才发现，没有人比您更能适合管理公司。就像秋实公司的贾开济一样，他也是法人兼任总经理。不过，我坚信您会比他更出色。”
    简墨知道安一诺对自己伪装成助理一事有着深深的误解，其实最开始简墨的初衷只是想从安一诺的身上学习一些营销和管理的方法，而他担心自己的法人身份会给安一诺造成不必要的管理压力才这样做了，没想到最后会造成如此之深的误会。
    面对安一诺固执的话语、冷淡的态度，这么长时间以来以简墨对她的了解，他知道，这一刻，他再多的解释也是苍白无力的，而且确实也是他欺骗在先。
    安一诺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浅淡的笑容，她把桌上的采购合同轻轻推向简墨，说：“通过刘自豪的努力，咱们公司已经成功拿到谐程公司六百辆的采购订单。这个合同您先看一下，要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明天盖上公章之后我就会去谐程公司找詹总签字了。”
    “这件事还是你全权决定吧。”简墨轻声说。
    “谢谢，我会善始善终地处理好这件事情。”安一诺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感情色彩，她礼貌性地微微一笑，郑重地说，“我记得公司针对总经理的离职要求是提前半年提出申请，明天我会把离职申请交给您，还望您能理解和批准。”
    安一诺说完，不给简墨任何反应的机会就转身离去。
    望着安一诺决然离去的背影，简墨的记忆再次回到了九年前。
    九年前，喜欢汽车的简墨父亲经营着一家汽车维修厂——方正汽车维修厂。一直以来，拥有一家自己的4s店是他父亲最大的心愿，在众多的汽车品牌中，他父亲尤为钟爱v品牌。
    为了更好地实现自己的心愿，简墨的父亲还把他送到了德国攻读汽车专业。
    然而天不遂愿，就在一家人憧憬未来的时候，父亲却在高速公路上出了车祸，车上还有母亲和妹妹。
    听闻噩耗的简墨匆忙从德国赶了回来，他忍着悲痛处理完了的家人的后事。因为当时国外的学业还没有完成，而他明白，要想更好地完成父亲的遗愿就必须充实自己。所以再三思虑之后，简墨只能把父亲留下的汽车维修厂转卖了出去。
    从此，方正汽修厂和简墨再无半点关系。
    后来简墨带着父亲的遗愿在德国完成了学业，同时他也在完成学业的同时，通过投资积累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方正汽车维修厂后来由于接手的人经营不善，很快便衰败了下来。再后来公司几易其主，简墨回国后，在高景琰的帮助下才重新回到了简墨的手里。
    思绪慢慢收回，和安一诺合作的这段时间，简墨看着方正公司在她的带领下一步一步从一堆烂摊子慢慢走向正轨，看着父亲来不及实现的心愿慢慢地一点点实现，简墨也感到十分欣慰。
    而造就这一切最大的功臣就是安一诺，简墨从内心里十分感激她，而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当初欠考虑的一个举动会对安一诺造成这么的大的伤害。
    看着桌上安一诺留下来的谐程公司六百辆车的采购合同，原本应该开心的简墨内心却充满了自责和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