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危机
    冬天的天空阴沉得厉害，灰蒙蒙的让人分不清是雾还是霾。
    安一诺双手抱臂立在窗前向外眺望，她的目光穿过几栋大楼的缝隙，发现远处为数不多的空地上突然又冒出几栋正在施工的钢架结构和玻璃幕墙的混合体。
    这条街在海市一直承担汽车零售的重要角色，可是，现在的汽车市场早已经不如几年前那样火爆了，客户对服务的要求越来越高，市场竞争也越来越激烈。面对越来越薄弱的利润，没有创新意识和服务意识的公司在这个商业大潮中溺亡了一批又一批，但是，也有不少或实干或天真的人总是跃跃欲试。
    望着那栋正在建设的灰白色建筑物，安一诺突然感到一阵疲惫。她在办公椅上落了座，闭上眼睛，轻轻揉着酸胀的太阳穴。
    再睁眼，窗外的景象变得模糊，极少下雪的海市此时飘起了漫天飞舞的雪花。
    还未来得及欣赏面前的雪景，安一诺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谐程网约车公司”总经理韩瑞峰，安一诺心中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迅速在心头萦绕。
    “您好，韩总。”安一诺先问候了一句。
    “打扰您了，安总。”
    听着韩瑞峰客气的回应，安一诺的预感更加强烈起来。
    “说实话，我是十分不想给您打这个电话的，但是，作为朋友，我要不及时告诉您的话，也是对您不负责任。今天，我们领导找我谈了话，说有一家公司已经悄悄联系了他，也愿意出同样的价格和我们合作一批车子。”韩瑞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幸亏我们提前先签订了十五台的v3，这十五台车子已经全部提车完毕。”
    韩瑞峰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的沮丧和失落，以至安一诺不明白他想表达的具体意思。
    “韩总，不管结果怎样，我都理解您。不过我还是想确认下，您的意思是你们后续的采购计划是要和另一家合作吗？”
    韩瑞峰犹豫了一下，十分无奈地说：“领导的意思就是别人已经找过他了，也是个关系户，他不可能不考虑一点情面，至于有没有签订合同我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他是集团领导，我也不可能直接反驳，但是，该提的意见我都提了，对你们家也是积极力荐，至于最终的结论我就不得而知了……”
    安一诺突然觉得一种腹背受敌的悲凉感涌上心头，为了这个单子，且不说她花费了多少心思和精力，就之前那十五台车更几乎是亏损的状态出售的，目的就是想通过价格优势和服务优势为后面的成交铺垫一个更好的开始，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一个程咬金来。
    安一诺抓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她一边调整着情绪一边说：“这个也不是政府采购，咱们做这行的都明白凡事都要有个先来后到，咱们签订合同在先，对方插足在后，这样的行为肯定不被汽车圈子认可的。”
    “理是这个理，但是，领导决定东西有时候是没有道理可讲的，这一点，您应该能理解的！”韩瑞峰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说，“我听领导的意思也是先采购十五台，后面先看看情况再另当别论！不过，你也先别慌，听说原计划二百台的总量，好像会有所上浮，就算对方先出售十五台，你后面也不是没有机会。”
    安一诺的心里再次闪现出一丝希望的光。
    “韩总，非常感谢您及时提醒，我也知道您肯定是相信我安一诺，打心里想和我们方正汽车公司合作。您有您的难处，所以，不管咱们合作的结果如何，我都理解您！我特别想知道目前交付的这十五辆v3，你们公司领导还满意吗？”
    “这个服务特别好，公司上下一致好评。”韩瑞峰说，“其实，我心里还是很期待与您合作的……只是有时候身不由己而已。”
    “不知道韩总方不方便透露一下是哪家公司？”安一诺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这个……”韩瑞峰有点为难起来。
    “没事儿，不方便说就不说了，我知道这样问也是为难您了。”安一诺及时宽慰。
    “反正是一家您非常熟悉的公司，这次他们来和我们集团的领导商谈的时候，听说好像还有你们v品牌集团一位姓方的领导也在……”
    安一诺心中暗暗一惊，她突然想起上次拒绝帮助方志刚的事情，如果韩瑞峰所说的这个领导就是方志刚的话，事情就比较复杂了。但是，安一诺的心里也起了疑惑：这也不应该属于方志刚的业务范畴，方志刚只是负责小区域的零售业务，像这种集体采购的话应该是由大区的大客户经理专门负责的。
    “不过，到时候车型和价格我大概会给您说一下的，但愿有机会咱们再合作吧，虽然看起来有点儿渺茫。”韩瑞峰补充了一句。
    安一诺回过神来，感谢地说：“好的，那谢谢韩总了！”
    挂完电话，安一诺陷入了沉思，她的目光透过窗外，穿过车水马龙的大街看向有些暗淡的天空。
    片刻之后，她拨通了简墨的电话。
    “安总，你找我？”接到电话后，简墨立即走了进来。
    “我上次说让你在新能源汽车上市之前做的有针对性的战略分析和翔实的行动计划，完成了吗？”
    简墨点点头，拿出一个优盘递了过去。
    安一诺接过优盘插入电脑，打开文件夹里的ppt翻阅起来，她要求的市场需求分析、优劣势分析、竞争对手分析、国家政策和补贴分析、销售目标和预测等内容都写得十分详细。
    “很好。”安一诺看向简墨，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之后，却望着电脑屏幕，陷入了沉思。
    简墨沉默地站在一边，发现她的目光变得越来越深。
    每当安一诺在思考时，她总会微微皱起双眉，原本很清丽的面孔就会变得十分严肃。
    简墨只是这样看着，都觉得很有趣。
    安一诺回过神，发现简墨还没有走。她想了想，开口道：“谐程那边的单子……我刚接了个电话，很危险。”
    简墨闻言，干脆拉开椅子坐下。
    安一诺叹息一声，望着面前的男人。他不说话，只要坐在那儿，仿佛就能给她的心灵带来安定。
    “不说这个了。”安一诺深锁的眉头松开，望着简墨笑了笑，“我之所以让你去做新能源汽车的相关方案，是因为上一次我去参加市政府关于汽车市场管理的会议时，听领导们提到过，之后我看了下政府网站，对于新能源这一块，如果咱们直接给客户讲政策的话，或许有些太过生硬。还是要根据政策及时制订清晰易懂的话术，让客户能够从心里接受才是关键。你觉得呢？”
    简墨见安一诺征求自己的意见，顺便在桌面上拿过一张纸和笔。
    “从目前新能源的补贴政策来看，消费者购买新能源车型都可以享受国家补贴、地方补贴、免购置税、免拍牌费用、免车船税等补贴政策。就以v6混动精英版为例，补贴前指导价为28.29万元，补贴后为24.99万元，官方指导价下调后的价格为24.39万元。另外，还可以享受免购置税和免拍牌费用，像国内其他一线城市的拍牌均价已经接近7万了。所以，综上所述，结合新能源政策，客户的购车及使用成本可节省超过12万元。而且，咱们海市一直是主力销售城市，占了绝大部分的销量，新能源的市场占有率已经超过15%。”简墨边写边解释，“结合政策这样给客户算一笔‘经济账’，我相信没有客户听不懂的。关于这个‘经济账’的话术，我已经和丁辉讨论过了，也已经为大家安排好培训，要确保所有人的演练全部通过。”
    安一诺微笑着点了点头，在心中悄悄为简墨点了个大大的赞。
    “关于影响力和营销方案我觉得以后可以和车展结合一下，毕竟咱们海市国际车展的影响力不容小觑……”简墨解释说，“我们可以尝试做新媒体互动的营销措施，通过与本土电视台合作，以现场新闻报道和实时手机互动的传播来吸引观众。同时还可以在商圈开展粉丝购车节，在入口设置v品牌艺术餐厅，配合主展位形成多阵地营销模式。”
    安一诺十分满意简墨的想法，她赞许地点点头，补充说：“其实，咱们的新能源车子不仅仅是混动车型表现出色，还有即将上市的纯电动车型。按照你刚刚的说辞，我觉得销售部还可以总结出一套‘经济账’，比如v5电动版在国内的定位是a+级主流新能源汽车。它搭载了更安全的电池系统、更智能的电控和更高效的电驱系统，远超国标的169项严苛安全标准，它已经树立了新能源汽车安全方面的新标杆。v5电动版动力表现卓越，拥有同级领先的综合工况能耗表现，仅为13kwh/100km，每公里出行成本最低仅需……”
    “四分钱。”两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
    有些人的成功可能来自投机取巧，有的人可能来自一次又一次的努力。但在这个激烈竞争的时代，抢占先机有时候则最为重要。
    两人刚商讨完，魏东便敲响门，轻声询问：“安总，售后车间的‘故障诊断竞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您还要不要去坐镇？”
    经过魏东的提醒，安一诺才回过神儿来，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腕表，这才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差点儿给忘记了，我马上就去，给你们售后部加油助威！”
    “好的，我先下去跟大家说一下！”魏东开心地点了点头。
    安一诺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包里的化妆品给自己补了一个精致的妆容，她扬起唇角对着镜子给自己一个满意的微笑后，迈着自信的步伐朝外走去。
    这个“故障诊断竞赛”是售后每个月的常规比赛。按照老规矩，在售后的机电车间的规定区域已经提前设置好了比赛现场，本次故障考试的主题是《发动机及相关系统常见故障的诊断和排除工作》，考试是试卷和操作结合的形式。
    售后机电的所有员工分为两组，一组参加考试，还有一组为正在陆续进站的客户继续做着维修和养护的工作。
    作为主持人的魏东见时间已到，与监考人简墨互相点了点头，便开始介绍考试的相关规则：“本次比赛要求各选手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v5发动机及相关系统常见故障的诊断和排除工作，考试分为两大块，第一块是车辆故障检测和排除得分；其次就是综合评价得分。第一块的‘车辆故障检测和排除’中涵盖几个故障，检测和排查用时已经根据故障的大小进行合理分配。本次总分为一百分，综合评价为五分，故障排查和操作九十五分，用时为四十五分钟。按照老规矩进行前三名的奖励，请第一轮选手做好准备，比赛马上开始！”
    随着一声令下拉开了比赛的序幕，第一名选手拿着仪器开始故障诊断和检测。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现场所有人屏住呼吸，都跟着安静了下来。
    安一诺坐在魏东的旁边，看着简墨在参赛选手的身旁一边计时一边仔细地观察和记录着选手的检测情况。
    就在现场因为紧张气氛而陷入一片安静之时，一声尖利急促的刹车声响起，一辆黑色轿车突然从维修通道处直接朝着比赛场地冲了过来。
    随着车轮和地面发出刺耳的抱死声，车辆险些侧翻，最终先撞到了预先设置的故障车，而后一个侧滑又撞在评委席的两张桌子上。
    一片惊叫中，现场陷入了一片混乱。安一诺和魏东来不及反应，就被桌子的冲撞力朝后甩出三米开外。
    简墨迅速从地上站起来，他第一时间跑到安一诺的身旁，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或许是因为故障车和桌子缓冲的原因，安一诺和魏东并没有遭受重伤。
    见安一诺并无大碍，简墨立即跟随其他员工朝着肇事车主走去，几个人刚走到驾驶室外就被主驾和副驾的车门给撞击了一下，几人正欲上前，只见一名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和面目凶狠的“矮胖子”下了车，他们的手中都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大砍刀。
    “都给老子闪远点儿！”彪形大汉和“矮胖子”一边晃动着砍刀朝着人群走去，一边恶狠狠地嚷嚷着，“老子不想伤害你们，老子的车子开不了，你们赶紧给老子找一辆车，老子立刻就走！不然的话，大家都别想好！”
    众人在两人晃动的砍刀下乖乖地让出一条路来。
    “这位大哥，您的车子要是坏了，我们就给您修一修，您也用不着这个阵仗来修车吧？”安一诺强忍着身上的伤痛试图解释。
    彪形大汉恶狠狠地瞪了安一诺一眼，不耐烦地说：“少跟老子废话，我要有修车的时间还在这儿跟你们废话吗？”
    简墨一边后退一边小声示意身后的员工：“报警。”
    “谁要是敢报警，别怪老子的砍刀不长眼！老子没有时间跟你们废话，赶紧给老子一辆车，省得你们这里血流成河！老子倒数十秒，不然的话，后果自负！”彪形大汉凶神恶煞地数了起来，“十、九、八、七……”
    众人不由得全都将目光放在了安一诺身上。
    两名匪徒仿佛明白了什么，不动声色地朝着安一诺移动过去。简墨见状，心里一惊，立刻喊道：“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安一诺心尖一颤，急忙向简墨看去。
    两名匪徒闻言，停下了靠近安一诺的脚步，转而朝简墨走来。
    简墨面对着两把明晃晃的大砍刀，身形丝毫不乱，他甚至用背在身后的手朝着员工示意：报警！
    “不！我才是……”安一诺眼睁睁看着那大砍刀架在简墨的脖子上，不由得喊出声。可话还没完全脱口而出，就听见简墨大吼一声：“都散开！散开！”
    “别跟老子废话！快给老子找辆车来！”劫持住简墨的彪形大汉沉声说道，因为说话的缘故，手中的力量没有收住，大砍刀在简墨的脖颈上划出了一道血红的细线。
    这一幕吓得安一诺脑袋一片空白，但也只是一瞬，她冲匪徒喊道：“我有车！”
    “那就把车开过来！”“矮胖子”冲着安一诺挥了一下砍刀。
    安一诺只觉得喉头发紧，连话都很难说出来：“你们……跟我来，跟我去停车场，我的车在那儿。”
    “少废话！你去把车给我开过来！还有，不许带手机！”
    安一诺蹙眉，扭头将车钥匙丢给身边的魏东，说道：“你去把车开过来。”
    魏东接过钥匙，掏出身上的手机放在地上，然后看了一眼被劫持的简墨。
    简墨眯起双眼，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魏东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握紧钥匙转身离去。
    “都给老子原地站好，不准动，不准说话！谁再说话老子就……”彪形大汉一边冲着人群喊着一边将砍刀更紧地贴在简墨的脖子上，“再不老实，老子就不客气了！”
    众人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简墨一边忍着脖颈上的疼痛，一边安抚众人：“大家放心，我没事！”
    他话虽然是对大家说的，眼睛却一直在看着安一诺。
    安一诺脸上的担忧与焦急完全被笼罩在他的目光里，她吸了吸鼻子，只觉得胸口憋着一股气，难受得让人无法喘息。
    就在这时，魏东也将车开了过来，他打开车门走出来，将钥匙朝着“矮胖子”扔了过去。
    “你先上去试车！”
    彪形大汉架着简墨一边朝车子移动一边对着“矮胖子”喊道。
    “矮胖子”上车后，快速将车检查一番，然后朝着彪形大汉点了点头，彪形大汉架着简墨移动到车子旁边，这才一把推开了简墨，坐进了车子里。
    安一诺连忙冲上前扶住简墨，她的目光从他脖子上的伤口又移动到脸上，眼睛都急红了：“你没事吧？! ”
    简墨用手捂着脖子上的伤口，挤出一个微笑说：“我还好。”
    这时，一阵警笛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家立即去办公室，不许出来走动！”安一诺立即冲着人群喊了一嗓子。
    与此同时，简墨突然看见匪徒们居然去而复返，不过只有四五米的距离，他们瞪着安一诺的背影，高举着砍刀冲了过来。
    “小心！”简墨急忙将安一诺护在怀中，短短的距离，逃开已是不可能，只能等着那大砍刀砍在身上的剧痛。
    千钧一发之际，随着一声枪响，彪形大汉吓得丢掉了砍刀，在离简墨一米开外的地方双手抱头蹲下。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外面的警察拿着扩音器开始喊话。
    “矮胖子”见状立即丢掉砍刀，面露惊恐地举起了双手。
    “兔崽子，你居然敢报警！”蹲在地上的彪形大汉一边咒骂一边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拿出火机和香烟。
    见彪形大汉一脸邪笑地用火机点燃香烟，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在简墨的大脑中闪现……
    “全世界的人都与老子作对！你们都去死吧！”
    根本来不及阻止，彪形大汉就已经把火机就近丢进了旁边一辆在修车的发动机舱里，而这辆车子是一辆正在清洗油路的车子，果不其然，发动机舱残留的油渍瞬间燃烧了起来。
    众人深知这辆车燃烧后的严重性，这一辆车不可怕，可怕的是一旦这辆车烧起来了，那必然会引爆整个车间。
    “都让开！”简墨朝着众人大喊一声便朝着车子冲了过去。
    简墨明白，这种瞬间燃起来的大火扑灭不及时的话，二十秒后将会是整个公司和所有人的灾难。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就直接钻进了主驾驶室里，随着汽车的发动，他以最快的速度将车子开到公司外的空旷地带。
    魏东和安一诺当即大惊失色，两个人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和众人朝着简墨开车的方向追了过去。
    只见车子刚一停稳，简墨就从车子的主驾驶室滚落在地。
    安一诺根本顾不上危险，她一个箭步冲过去，拉起简墨便朝远处快速跑去。
    接着“嘭”的一声巨响，三个人还没有站稳脚跟，只见烈火冲天，车子瞬间爆炸。
    望着熊熊燃烧的火焰，一群人惊魂未定。
    安一诺安抚好众人的情绪后，吩咐魏东带领售后员工去车间收拾比赛现场的残局。
    最后，她才转身看向简墨，不发一语地拉着他的胳膊往办公室走去。
    简墨捂着伤口，那伤口因为刚才一番动作又渗出血来。但好在伤口不深，等他坐在安一诺办公室的沙发上时，血已经不再往外冒了。
    安一诺拎着医药箱进来，她知道简墨正看着她，但她没有给他回应的目光。她只是盯着他脖子上的伤口，拿出医药箱里的棉球与纱布，为他清创、包扎。
    “你刚刚……为什么要说你是负责人？”等伤口完全包扎好，安一诺终于抬起头，望向简墨，“你为什么要打断我的话？”
    简墨看着这张严肃的脸，明明是张十分清丽的脸，此时却紧皱双眉，满眼克制的怒气。他笑了笑，说：“因为你是女人。”
    “可我才是负责人，我应该保护我的员工，而不是让他们冲在我前头，替我承担危险！”安一诺是真的生气了，她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简墨嘴角的笑意慢慢融进眼睛里，他说：“你是领导不错，可首先，你是一个女人。”
    “遇到危险，没有理由让一个女人冲在前头。”简墨的声音平稳而温和，他说得那么理所应当，让人根本无法反驳。安一诺只觉得心脏被谁捏了一下，她眼眶发热，忍不住扭头，不再望向简墨的眼睛。
    办公室里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安一诺害怕自己的心脏会跳出胸腔，跳入简墨的耳朵里。
    正沉默时，简墨的手机传来“叮”的一声。
    他打开手机，阅读完邮件之后，深深看了安一诺一眼，说：“刚接到消息，下周要在海市召开新能源的新车发布会。”
    “该来的终于要来了。”安一诺若有所思。
    “形式险峻，市场复杂，我们网罗人才的同时还需要联合出击。”简墨冷静地回应。
    “看来咱们真的要迎接新的挑战了。”安一诺沉思片刻，神色凝重地看向简墨，“你准备好了吗？”
    简墨看着她坚定地点了点头，目光笃定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