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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平地一声惊雷

    闻人默带来的手下侍女全被龙在天杀了,东方弃把他们埋在一处,又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把闻人默埋了,叹气说:“这里依山临水,绿草如茵,鸟语花香,闻人兄,你在此安息,想必会喜欢的。”
    云儿站在闻人默的坟前,一脸苦恼说:“闻人默,你要死也把话说清楚啊,你到底要我把这个东西交给谁啊?”这个香囊不知是哪个女子送给闻人默的定情之物,闻人默这样珍而重之收在贴身的口袋里,临死前却给了她,又没说明白对方是谁,她拿着不是,不拿着又不是,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东方弃想了想说:“那你就先保管着,以后如果有人问你要,你给她就是了。”云儿搔了搔头说:“也只能这么办了。”心中暗想,她倒没看出来,闻人默除了卑鄙无耻之外,还是这么一个深藏不露的痴情种子。
    东方弃看着眼前的一堆黄土,心中涌起诸多感慨,拔出葫芦塞,将酒慢慢洒在地上,叹息道:“闻人兄,你说你争这些名夺这些利做什么?人一死还不是什么都一样么,占的地方不过是方寸之地、黄土一抔罢了,死后万事皆空,哪管得了这许多的生前身后名?不过,人生在世,有所目标和坚持大概不算是一件坏事吧?算了,说这些也没用了,你我相识一场,喝完这杯,就请上路吧。”
    两人慢慢踱步离开。云儿心里不痛快,抢过酒葫芦,将最后一滴酒喝完,挑眉说:“闻人默这个人,一心要振兴闻人山庄,恢复潮音坞碧玉湖以前武林圣地的地位,生前估计没过过几天舒心快活的日子,天天不是勾心斗角,就是吹胡子瞪眼睛。说起来,他这个人若不是面相阴冷了些,长得不比楚惜风差呢。”
    东方弃听她这么说,有些意外,笑说:“怎么,在你心里,楚惜风长得好喽?那么我跟燕苏呢?”云儿扑哧一笑,仔细看了看他,右手拇指和食指摸着下巴沉吟说:“这么一看,你除了脸上那道疤痕有点碍眼之外,长得也不差啦,只不过少了楚惜风身上的那种邪魅阳刚之气。至于燕苏……嗨,他长得太过完美了,反而让人提不起精神。你知道,有时候缺憾也是一种美啊,比如你脸上的疤痕,虽说不美观,可是却可以让人一眼便记住你……”
    云儿叽里呱啦发了一大通似是而非的议论,犹在比较二人外貌气质的优劣时,忽然听得身后某人冷飕飕说:“照你的意思,本宫是不是也应该在脸上划上一刀以便配合你的审美观?”云儿吓一跳,见燕苏背靠一棵足有十数围粗的大树站在那儿,身后一个人都没有,沉着一张脸用力瞪她。云儿一时手足无措,“你怎么来了?”顿了顿,又干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是说……没有人比你长得更好看啦……呵呵……”心里暗自补充,他可真跟防贼似的防着她和东方弃。
    燕苏一脸嫌弃看了眼云儿,又冷冷地瞟了眼一边的东方弃,不满说:“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闻人默又不是大象,挖个坑需要挖那么久吗?”云儿忙说:“总不能挖个坑就走吧,还得把土填上,还得找块石头刻上名字,还得……”燕苏一语打断她:“啰唆,还不快走!磨磨蹭蹭,大家都在等你。”云儿快跑两步跟上他,犹不忘回头说:“东方,快点,太阳快下山了。”指了指燕苏,把手放在脖子上苦着脸无声地说了句“咔嚓”。东方弃被她怪模怪样的鬼脸逗得直笑,点头表示明白,挥手让她先走,不用管自己。
    燕苏突然转头,疑惑地看着他们,“你们干什么?”一张脸臭得很。云儿忙摆手说:“没什么,没什么,快走吧,大家不是等急了么。”他一个人跑出来,魏司空和冯陈他们还不知道怎么敲锣打鼓找他呢。果不其然,刚出了树林,冯陈急匆匆迎上前,在燕苏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话。燕苏脸色登时大变,“传令下去,白会留在这里,其他人等立即回宫,快牵本宫的马来。”本来就硝烟弥漫的南城门登时乱成一团,到处是人的走动声、马的嘶鸣声以及发号施令的咆哮声。
    云儿见燕苏忙着跟手下交代各项重要事宜,站在远处没有跟过去,低声说:“东方,看样子,似乎出了什么大事呢。”东方弃皱着眉头说:“叛乱已经平定了,淮安王燕平死了,晋南王燕齐也被关了起来,还有什么大事呢?”云儿心里一动,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了!”东方弃转头看她。云儿见周围没人,咽了咽口水说:“我前几天听孙毓华孙御医说,皇帝快不行了。你看,会不会是……”
    东方弃忙打断她:“别乱说,咱们静观其变就是。”云儿耸肩说:“哼,生老病死,以为当了皇帝,就逃得过么?”东方弃叹了口气,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若真是如此,够燕苏这小子忙的了。”云儿默然不语,半晌,转开话题说:“你是不是受了伤?我请孙毓华给你瞧瞧。我上次送了他一个玉烟斗和半斤暹罗来的烟丝,他很承我的情。你放心,这看病不要钱的。”东方弃摇头,“一点小伤,没事的。我就不随你一起进宫了。”
    云儿见他时不时皱眉,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怀疑他受了不轻的内伤,怕自己担心,硬是装的跟没事人一样,自己只得装作不知道,不过等会儿可得让孙毓华好好替他把把脉,于是央求道:“去吧,去吧,我一个人在宫里很怕。宫里老是闹刺客,乱得很。”东方弃心想,这个时候,燕苏哪有心思照顾她,自己陪在一侧也好,以防有人因为燕苏的关系对她不利。思忖了一下说:“那我扮作宫里的侍卫吧,你别到处乱走。”不知从哪儿找来一套侍卫的衣服换上,回来的时候见到神气活现的狮子骢和旋风交颈亲热,很是吃了一惊。
    云儿得意扬扬说:“我让魏司空出马,那副将二话不说,乖乖把马还了回来,可是看着我却很不服气的样子,心里不知道怎么不乐意呢。我就说‘这马你替我养得不错啊,精神奕奕的,看来是训练有素嘛,有赏’,于是赏了他一块银子,把他气得脸都绿了。”东方弃心说,一个号令千军万马的将军被你贬低成养马的马倌,难怪人家生气。魏司空笑说:“马副将当兵以前当过山贼,占地为王,身上野性难改,不过打起仗来却是一等一的好手。”云儿点头说:“原来如此,我还说他怎么动不动就抢人家的马来,原来是惯性使然啊。”
    魏司空对云儿说:“殿下赶着回宫,先走一步,叫我好生照应你。云姑娘,东方兄,你们没什么其他的事了吧?我们这就回去。”等到大队人马拉着粮草、物资、兵器等物慢腾腾回宫,天已经黑了,各个宫殿灯火通明。魏司空送云儿到缺月宫门口,“云姑娘,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东方兄,后宫外男不得擅入,你随我一道走吧,咱俩好好喝一杯。”云儿忙说:“司空,东方他挨了龙在天一掌,受了伤,你带他到孙毓华那儿走一趟。孙毓华欠我的人情,不会不答应的。”魏司空有些吃惊,“东方兄,你受伤了?怎么不早说,快跟我来。孙毓华脾气古怪了点儿,医术却是极好的。”
    云儿看着他们走远了,这才进去。绿袖迎出来,埋怨道:“云姑娘,你怎么偷溜出宫也不说一声,害的我们担心死了,连皇后娘娘都派人出去找你呢。”云儿吓一跳,“什么,皇后娘娘……她也知道了?你怎么能跟娘娘说呢,哎,真是的……”急得直搓手。绿袖没好气说:“云姑娘,你不见了,这么大的事,我们怎敢瞒着娘娘?殿下要是怪罪下来,我们脑袋可就得搬家了。”云儿耷拉着脑袋说:“我……我这就去娘娘那儿请罪去。”
    王皇后一身素服坐在灯下,像是专程在等她回来,脸色似乎很不好,阴沉沉的,眼睛从她进门起,就一直盯在她身上。桌边的灯火因为窗户开着的关系摇曳不定,衬得气氛有些阴森诡异。云儿跪在地上胆战心惊说:“云儿知道错了,请娘娘责罚——”王皇后冷冷逼近她,一字一句说:“你错在什么地方?”
    云儿不敢抬头,小心措辞说:“错在私自出宫……嗯……目无法纪……还有胆大妄为……”越说越觉得自己罪不可恕,皇后娘娘不会拿她问斩吧?王皇后突然拔高声音说:“你错在根本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上!”语气尖锐的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凿在冰块上发出刺耳的“嚓嚓”声。云儿完全愣住了,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觉得耳膜震得难受。
    王皇后深深吸了口气,情绪稍稍平静下来,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再说话时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时的不紧不慢、雍容平和,“你随我来。”云儿战战兢兢跟在后面,只见她快步出了缺月宫,左弯右转,不知要带她去哪里,心里不由得有些恐慌。四周树木繁茂,一到晚上,黑黝黝一片,连蛙鸣虫叫声都没有,静得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就在云儿胡思乱想,不知王皇后盛怒之下要怎么处罚她的时候,眼前突然一亮,周围的侍卫、宫女、太监来回穿梭,人人脸上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十分忙乱的样子。
    云儿抬头,看见宫门口大书“景泰殿”三字,方知道这是皇帝的寝宫。心想,皇后带她来这儿干吗?不是说那个皇帝病得快死了吗?景泰殿守卫森严,宫女太监来往穿梭,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见皇后娘娘来了,全都低头跪了下来。王皇后把手一挥,示意平身,问从里面小跑步迎出来的一个老太监:“胡公公,陛下怎么样了?”胡公公长得十分瘦小,约莫六十来岁年纪,一双小眼睛看人的时候精光闪闪,躬身答道:“陛下……陛下还是不肯服药……”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却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王皇后似乎并不关心周明帝有没有服药,站在殿下兀自发了一会儿呆,忽然说:“胡公公,你伺候过大周朝先后两朝皇帝,是宫里的老公公了。”胡公公忙说:“奴才十三岁就进了宫,到今年整整五十三年了,能伺候主子们,是奴才的荣幸。”王皇后喃喃自语:“十三岁啊……五十三年,时间可真不短。胡公公,哀家这就要去看看陛下,你带路吧。”
    胡公公忙答应一声,在前面引路,说:“太子殿下刚才来过了,郭大人说有要事禀报,又急匆匆走了。”云儿暗想,不知又出了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皇帝病得随时有可能翘辫子,他怎么能走开呢,万一有个什么……那可怎么办是好!王皇后却一点都不担心,咕哝一声表示知道,顿了顿问:“哀家对朝廷里的事越来越不关心了,哪个郭大人?”胡公公说:“郭敬之郭大人。”王皇后眉头皱了一下,“郭敬之?就是那个兵部侍郎,殿下以前特意派他去外地办事的那个?”胡公公点头说:“郭大人现在是兵部尚书啦。”
    王皇后哦了一声,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云儿松了口气,刚想趁乱溜走。王皇后却指着她说:“你过来。”云儿只得跟在她身后一起进去。胡公公一直目不斜视,这时看了她一眼,想知道是谁如此得皇后娘娘的欢心,见到她的样貌时,却愣了一愣,一副活见鬼的神情,随即用话掩饰自己的吃惊,“娘娘,陛下刚刚睡着了。”王皇后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不甚在意说:“没事,我就在这儿坐坐。你吩咐下去,谁也不得打扰,就是殿下来了也不行。”
    胡公公答应一声,带上门要出去。王皇后叫住他,“还有,你去一趟御药房,让孙毓华把药送过来。”胡公公以为她要亲自劝陛下服药,连忙去了。
    云儿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偌大的景泰殿,烛火通明,床上躺着半死不活的皇帝,身边坐着一言不发的皇后,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她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好无聊地把玩手指。
    王皇后自顾自想自己的事,过了会儿却突然冒出一句:“这些年来,你过得好不好?高不高兴,快不快活?”不等云儿回答,叹了口气说:“我是一点都不快活的,处心积虑这么些年,原来一切不过尔尔。这座冷冰冰、阴森森的皇宫,不知葬送了多少人的一生。活到现在这个份上,我早已经厌倦了,生也罢,死也罢,全都不关心了。”看了眼龙床上的皇帝,陷入沉思,像是自言自语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陛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理朝政,整日跟道士们混在一起的呢?是从安贵妃去世的那天便萌生了白日飞升,好上穷碧落下黄泉去找她这样的想法,是吗?”
    云儿听的心脏突突突乱跳,原来昏庸无道的周明帝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沉迷于开炉炼丹、求仙访道的吗?那个王皇后口中所说的安贵妃又是何许人也?
    王皇后顿了顿,又说:“所以你也不服药,一心求死,好跟她在地下双宿双飞、白头偕老,是不是?可是江山社稷呢,大周朝一百七十余年的基业呢,我们孤儿寡母呢,你统统不要了吗?你死后有何颜面去见燕家的列祖列宗?”说着一把扯过云儿,大声质问:“就算我们孤儿寡母对不起你,可是她呢,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不睁开眼看看她吗?”
    云儿当场吓得瘫软在地上,差点晕死过去,哆嗦着唇连话都不会说。什么?自己是眼前这个快要死的人的女儿?皇后是不是疯了?胡说什么!云儿抬头愕然望着面容有些扭曲的王皇后,知道她不但没有疯,反而清醒得很。
    王皇后一把拽起云儿的手,面无表情说:“你过来。”云儿倒在地上不肯动弹。王皇后冷冷说:“你父皇就要离开人世了,你不过去看看他?”云儿被她的话吓得头昏脑,迷迷糊糊说:“你弄错了,我爹爹是御史大夫云平,不是他。”王皇后对着周明帝冷笑说:“你看,这就是你的报应,连你亲生女儿都不认你。”
    周明帝眼皮动了动,不过没睁开。王皇后说:“你都听到了,对不对?”拉着周明帝干枯的手放在云儿脸上,轻声说:“感觉到了吗?这就是你女儿。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女儿的吗?”云儿惊慌不已,脸上没有生命力的皮肤的触觉令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无边无际的恐惧将她淹没的差点不能呼吸。她甩开王皇后的手就要逃,然而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浑身酸软,连站起来都有困难,想起在缺月宫绿袖给她斟的一杯绿茶,心中惊呼,完了!
    王皇后冷冷说:“你别费力气了,有时候有武功未必是一件好事。我今天告诉你这些事,就没打算让你活下来。你父皇就要走了,你们父女一起走也好有个伴,你也算尽孝道了。”说着亲手倒了一杯茶,将手里拇指大的药丸碾碎,一点点溶入茶里,要喂云儿喝下。云儿怔怔看着她,忽然泪流满面,哽咽说:“如果皇帝是我的父亲,那么你是我什么人,我母亲呢,到底是谁?”王皇后一时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没好气说:“放心,反正不是我,我还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女儿来。至于你母亲是谁,你不知道也罢。不是我心狠,以后你就会明白我这样做的目的,说不定到时候你还会感激我呢。”
    云儿怒目瞪向她,悲愤地哼了一声,说:“那我是不是该跪下来谢皇后娘娘您赐死?可是今天,我便是死,也要死个明白,你把话说清楚,我亲生母亲……到底是谁?”是她口中说的那个安贵妃吗?不然为什么皇后这么恨自己,甚至不惜亲手杀她?
    王皇后手里的茶杯一荡,泼出的滚烫的茶水溅到她手上,她仿佛没知觉似的,冷着脸说:“其实,死得明不明白又有什么要紧?难得糊涂,做人是这样,做鬼更是这样了。你喝了它,一切烟消云散,重新开始。”
    云儿挣扎着撇过头,“我为什么要死?我又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我不喝!”王皇后冷笑:“你没做过?事情的真相远比你想象的残酷,你要是知道了——”她突然打了个寒噤,身上的力气像是突然被谁抽走了似的,一脸惶恐,眉眼间露出痛苦不堪的神色,但是只有那么一刹那,王皇后很快便恢复正常,意兴阑珊说:“算了,懵懂无知也有懵懂无知的好处。哎,你还是继续糊里糊涂吧,说起来,我这也是为了你好。”盯着云儿的脸细细看了好一会儿,叹气说:“阿罗,我对你没有恶意,可是事情到这份上,我实在是逼不得已……”忽然双手掩面哭了起来,喃喃道:“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云儿惊愕地看着王皇后低声啜泣,她这个将死之人没哭,她反倒哭得一塌糊涂,一脸悔恨,简直莫名其妙!冷笑道:“怎么,你知道错了,打算放我走了吗?”王皇后像是被她惊醒过来,哭声一顿,用手帕擦干净眼泪,摸着云儿的脸轻声说:“世上有一种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过哀家不是这样的,哀家宁可一错到底,也绝不后悔!今天这杯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由不得你做主!”云儿盯着她恨声说:“不!”死死咬紧牙关。
    王皇后一手捏着她的下颌,一手举起酒杯往她嘴里硬灌,眼神阴狠,冷冰冰说:“你以为你不张嘴我就没办法了吗?”云儿背靠着周明帝的龙榻坐着,四肢不能动弹,身体拼命往后仰,头躲来躲去,不肯碰那个杯子。她就算寒毒发作没几天好活了,也不愿这样被人活生生逼死!王皇后失去耐心,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手劲奇大,阴沉沉说:“乖乖喝下去,也好少受一点苦。”
    云儿被迫喝下一小口,突然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她,趴在地上,拼命吐了出来。王皇后上前按住她。云儿不顾一切往外爬。两人来回扭动,挣扎得很厉害。就在这时,听到一声艰难的咳嗽声。王皇后愣了一下,回头看时,见周明帝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看着自己的眼神愤怒、痛恨还有一丝祈求。
    王皇后放开云儿,走近周明帝,俯在他耳边轻声说:“你见我要取你女儿的性命,你不乐意了是吗?反正这个女儿你从来没有见过,是死是活有什么要紧?你不是只要得道成仙,和安贵妃‘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就好了吗?难道还会管其他人的死活?” 说着眼神突然转狠,“我今天就要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是怎么死的——以泄我数十年来的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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