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到这许多人蜂拥而入,皆吃惊不已,面面相觑。
吴不通见燕苏和史家的人一分为二,将偌大的一个厅堂挤得水泄不通,登时一个头两个大,喃喃自语:“这下热闹了。”干脆连招呼也不打,躲在角落里,任由这些小冤家折腾去。
先开口的是东方弃,他站了出来,打了声招呼:“燕公子,史姑娘。”点头示意。燕苏恍若未闻,眼睛看着他身后的云儿,面无表情,目光森冷。史潇潇见到他,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走上前轻轻喊了一声:“弃哥哥。”与他站在一处。东方弃不着痕迹往后移了移,说:“史姑娘,你怎么来了?”
史潇潇见他极力和自己撇清关系,心头有丝酸涩,却笑道:“弃哥哥,你赢了比武,怎么转个身人就不见了?大伙儿还等着跟你一块喝酒庆祝呢。他们说你上这儿来了,我想着我也好久没见吴老爷子他们,于是过来瞧瞧,跟大家见个面。”这是闻人山庄的地盘,云儿和东方弃俩人一到吴不通这儿就漏了行踪,一举一动哪还能瞒得了人?
东方弃看着她微笑道:“难为你有这个心,刚刚大家还提起你呢。我找到云儿啦,以后就和吴大哥他们一块住,不回山上了。这些日子给你添麻烦了,请代我向史老前辈道谢。”史潇潇听得他似乎有要走的意思,脸色一变,颤抖着声音说:“弃哥哥,你这是为何?你……你……明天还得比赛呢,我,我……”你就一点都不念着我吗?东方弃笑说:“我住哪儿跟论剑大赛没什么关系。谢谢你……还有史老前辈的厚爱……东方弃一介草莽,受之有愧,只有对不住了。”
史潇潇当时眼泪就流了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擦去了,极力忍住哽咽,质问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祈求,“东方,你怎可如此对我?”
众人见一向张扬跋扈的史大小姐露出如此伤心却又倔强的模样,转而产生同情,心中不由得感叹“哎,也是一个可怜的女子”。
东方弃看了眼周围的众人,不闪不避,眸光澄澈,一字一句说得很慢但是落在众人耳里十分清楚:“史姑娘,一则东方自知身份卑微,不敢高攀;二则——”他侧头看了眼云儿,眼神温柔,“二则云儿身上寒毒未清,我还要带着她各处去寻解药呢。”史潇潇心想她这寒毒痊愈的机会微乎其微,难道你要陪着她一生一世不成?知道他这是委婉地拒绝自己,心中只觉得酸痛而无望,抖索着唇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时燕苏冷冷说:“东方兄,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你和史姑娘的婚事,众人皆知,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负她?再说云姑娘和你非亲非故,你们俩这样……恐怕于礼不合吧?岂不是连云姑娘的声誉也带坏了?”这话说得非常重,不但指责东方弃是负心人,还批评他品行不端。
云儿抬头迅速扫了他一眼,见他正看着自己,看似平静的眸光下隐藏的是波涛汹涌的怒气,一时有些心怯,不由自主往东方弃身后躲去。燕苏眼睛瞬间眯了眯,脸色阴沉的似要滴下水来,面无表情说:“云姑娘,昨儿晚上睡的可好?”云儿不知他问这话是何意,硬着头皮懦懦说:“好……”
燕苏懒洋洋说:“我还以为你这几天没休息好,累了,比武又闹哄哄的,嫌吵,于是到这儿躲清静来了,让我好找。”言语间的亲密不言而喻。
听他话里的意思,云儿失踪这些天莫不是和他在一起……东方弃转头,狐疑地看着云儿,心里有无数的谜团。
云儿的心立马纠结在一处,垂着头轻声说:“多谢燕公子关心,云儿感激不尽。以前的事,多亏燕公子宽宏大量,高抬贵手,不予计较。云儿心里,实在……实在……”一时说不下去,深深吸了口气继续往下说:“幸而找到东方,云儿……云儿……在这里谢过燕公子,就此……就此……别过……”一席话说的断断续续,语不成调。她眉目低垂,膝盖弯曲,背脊挺直,双手交叠放在腹下,朝他远远行了个礼,神态毕恭毕敬,舒缓从容。这般礼仪姿态,浑身上下透露出的雍容气质,哪有半点平日江湖儿女的随兴任性?宛然是一个教养良好的千金小姐,大家闺秀,知书达理,温婉秀美。
燕苏明白她的意思,她在提醒他,她不止是云儿,还是云府的大小姐,家仇旧怨,势不两立。身形不由得晃了晃,顿时犹如万箭攒心,胸前早已痊愈的伤口似乎又痛了起来,目眦尽裂,攥紧双拳咬牙道:“你说谢我,为何要谢我?拿什么谢我?你就这么谢我?”和东方弃远走高飞就是你送我的谢礼?
问的云儿一时哑口无言,连退数步,踩到后面的人这才停了下来,眼中伤痛之色一闪而过,强颜欢笑道:“燕公子身份尊贵,世间一切无不应有尽有,而云儿……一介女流之辈,卑微渺小,能拿得出手的谢礼只怕燕公子也看不上眼,唯有在心里感激,大恩不言谢。”
燕苏冷笑数声,走到她面前一字一句说:“大恩不言谢?我对你有何恩?若是有恩,你怎能知恩不报?”云儿见他成心找碴,眉头微蹙,转过头去不说话。燕苏死死瞪着她,倔强的等着她的回答。
东方弃见状移过身子悄悄握住云儿的手,给她安慰,意欲说几句轻松的话打破僵局。燕苏见他张口,不等他说话便粗暴地打断:“闭嘴!”语气很差,神情凶狠,惊的众人皆不敢出声。东方弃一愣,见他脸上神情有些恐怖,叹了口气,不以为意。若是他人,受此侮辱,只怕就要动起手来。燕苏看着眼前二人十指交缠在一起,脸色发青,怒喝一声:“全部给我出去!”宛如晴天一道霹雳。
冯陈褚卫等人依言退了下去,垂着手守在门口。史潇潇随即也挥了挥手,示意史家的人离开。九华门的人见和自己无关,忙不迭走了,吴语最后一个离开,回头看燕苏的目光十分担忧,又有几分伤心。一时间大厅里只剩下云儿、燕苏、东方弃、史潇潇四人。
东方弃上前一步,将云儿护在身后,微笑说:“燕公子,史姑娘,大家不如坐下来,有话好好说。”该说清的说清,该了断的了断,该走的走,该留的留。
史潇潇上前拉着东方弃的袖子,慢慢说:“弃哥哥,三年前凤阳的事你还记得吗?当我从昏迷中醒来第一次见到你,觉得你就像一个盖世英雄,将我从恶人的手里拯救出来。你对我笑,软言温语,还喂我喝粥。本来我当时想一死了之的,是你,让我觉得活着其实挺好。”
东方弃闻言心里一沉,抬头对她温和笑道:“史姑娘,我希望你不是为别人,而是为自己好好活下去。有些事,不必在意。我……我曾答应过……”脸上一红,有几分羞涩,清了清嗓子说:“……云儿,要永远照顾她。”当着众人说出这样的话,他的心意已经表达得十分清楚。
云儿听的鼻头一酸,热泪差点滚了出来,连忙忍住了,对着他微微一笑。看着眼前诸人,一时间百感交集。
燕苏只觉得心神俱裂,仿佛被人重重打了一拳,连呼吸都艰难起来。
史潇潇吸了吸鼻子,双眼迷糊看着他,哽咽道:“弃哥哥,你这可是……喜新厌旧。”上天对她为什么如此残忍?
东方弃见她要紧牙关强忍眼泪,不忍再伤她的心,也不否认这项莫须有的罪名,叹气道:“哎,不管怎么说,终究是我对不住你。”史潇潇怪他也是应该的。
云儿不愿东方弃担一个喜新厌旧、背信弃义的罪名,替他辩解:“史姑娘,我十三岁的时候便认识了东方,他的一身武功乃是我师傅亲传的,这喜新厌旧……委实冤枉了他。还有,你在凤阳比武招亲发生的事,我也很同情……只是,看在东方救了你的份上,你也不该如此强迫他。他本可以光明正大拒绝,只是为了维护你,隐忍不说,默默承受外界给他施加的压力。史姑娘,做人要厚道,你怎能这样?”她的话藏头露尾,虽未说清楚,但是相信对方一定明白她在说什么。
史潇潇没想到云儿也知道这事,最隐秘的丑闻被揭开疮疤,宛如被人捅了一刀,登时又忿又恨,恼羞成怒道:“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你害他还害得不够吗?难道还想害他死在你手里才甘心?”
云儿心头大震,冷着脸问:“你这话什么意思?”史潇潇哼道:“你自己不清楚,还用我说?”冷眼看着燕苏不说话。即便她对燕苏的身份不了解,也知他手段狠辣,心性决绝,对于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岂会轻易放过?云儿想到东方弃三番四次受伤都是因为她,还有燕苏……心头一阵苦涩,自己的确是不祥之人,这副残破之躯,当真要拖累东方一生一世?
东方弃见越说越僵,双方火药味越来越浓,燕苏脸色又可怕得很,似乎随时会动怒,轻轻唤了一声“云儿”,说:“咱们走吧。”哎,多说无益,还是离开的好。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扯,转身就要走。
云儿呆呆跟在后面,十指骨节泛白,双唇紧抿,低着头没有看任何人,犹如一尊木偶。
燕苏脸色由白转青,横地里跨出一大步,叮的一声,龙泉剑出鞘,半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光芒。他拦住二人的去路,慢慢抬眼,脸上现出一个讥讽怨恨的冷笑,看着东方弃沉声道:“放手!”眼中杀气腾腾。
东方弃松开云儿,示意她退到安全地带,全神戒备,气运于掌上,上前一步,皱眉道:“燕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同于往日的百般退让,竟是要一决死战的神情。这个燕苏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云儿,实在可恨。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受侮辱不要紧,可是怎能让云儿也跟着受尽委屈?若是武力能快刀斩乱麻,叫他死心,他不介意自己双手沾染血腥。
史潇潇见二人剑拔弩张,随时就要动手,惊慌地喊道:“燕公子,东方,你们……”心里一阵惶急,重重跺了跺脚,推了把云儿,忿忿道:“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全都是因为她这个妖精,祸水!
云儿脸色看似平静,眼睛里却没有半点生气,缓步走到二人中间,龙泉剑的剑尖正对着她的心口,瞬间晃了晃,仿佛要掉下来似的,可是没有。她一点一点抬起头,面对他,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字一句说:“燕公子,云儿……从此以后便是东方的人,不离不弃,生死相随……还请你让开才是,莫挡了路。”他恨她,她也恨他,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彼此纠缠痛苦,不如彻底了断的好!
她这番话震的燕苏身形剧烈摇晃了一下,连忙以剑支地,借以支撑全身的重量,刹那间只觉心如刀割,肝肠寸断,痛的他只想仰天长啸,大开杀戒。他哆嗦着问出一句:“你……当真要如此?”脊背僵硬,看着云儿的双目裂了开来,甚至溢出一丝血丝。
史潇潇听了云儿的话发出一声尖叫:“不,你不能!”扯住东方弃的袖子,神情有些歇斯底里,哀哀啜泣:“弃哥哥,弃哥哥……”像个没人疼没人要的孩子,无助地瑟瑟发抖。东方弃有些无措说:“史姑娘,都是我的错,请你别再伤心了,你这样……不值得……”
云儿这番话吓了他一跳,东方弃心里除了对史潇潇的愧疚外还有几分欣喜,云儿……要嫁他……
云儿撇过头去不看燕苏,极力忍住心头的酸涩,可是眼泪还是无声地滴了下来,哽咽道:“我觉得老天爷在跟我开一个又一个恶劣的玩笑,死死掐住我的咽喉,不肯放过我。我多么希望自己从来不曾遇见你,那该有多好……”这样她还是无忧无虑、刁蛮任性的云儿,跟着东方,闯荡江湖,浪迹天涯,也许她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是云罗,背负着家破人亡这个沉重的包袱,还有那段血腥恐怖的记忆,也不会像今天这般心都碎了,痛的不能自已。
燕苏仰头看着屋顶的横梁,双拳拽的死紧,怒极反笑:“好好好,既然你无情,休怪我无义!大家不如死了干净!”死了就解脱了,他也不用受这些无谓的感情的煎熬,再也不必心酸、心悸、心痛、心软、心寒……杀了她,他又是那个高高在上、心硬如铁的太子殿下,是大周朝未来的一国之君,称孤道寡,果断狠辣,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
东方弃一眼瞥见他的剑以雷霆万钧之势朝云儿胸口刺来,而云儿眼睁睁看着剑尖一寸又一寸逼近,丝毫没有闪避的意思,整个人像是魔住了。他大急,扑了上去,一把将云儿用力推开。龙泉剑带着凛冽的寒气穿过他的肩胛骨,鲜血如注喷了出来。
燕苏见他挡了上来,眼睛一眯,杀气更盛,将剑抽了回来,趁他重伤行动不便之余,使出十二分功力,另一杀招以刁钻的角度朝他肚脐三分处刺去。东方弃左手捂住右肩,踉踉跄跄后退,眼见剑尖逼近,连忙凌空虚劈一掌,空中真气波涛汹涌,止住龙泉剑的去势。燕苏剑招受阻,劲气有所阻塞,不等招式用老,换了一招“孔雀开屏”,只见无数光点闪了开来,光圈不断扩大,逐渐向东方弃逼去,一心要取对方性命。
东方弃一则受了重伤,二则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饶是武功略胜燕苏一筹,此刻亦招架不住,脸色越来越苍白,连连后退,鲜血洒了一路,随时有性命之忧,惊险之极,一个侧身,虽然避开了要害,可是龙泉剑实在太过锋利,“哧”的一下,划伤了小腿。他左腿吃痛,差点站立不住。
史潇潇见东方弃接二连三受伤,大急,提剑冲了上去,怒骂:“姓燕的,技不如人便暗中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我呸!”
燕苏性子本来就十分暴躁,连朝臣对他的不敬都容忍不了,更何况史潇潇的侮辱谩骂?心情更加恶劣,眼睛在她身上一转,阴森森的,哼道:“你果然是早就该死了。”轻而易举避开史潇潇华丽而不实用的剑招,一脚往她心窝踹去,踹的史潇潇砰的一声撞翻了八仙桌,重重摔在地上,喉头一甜,吐出一大口鲜血,半天爬不起来。
云儿见燕苏摇身一变,瞬间成了杀人狂魔,史潇潇也不知是生是死,东方浑身是血倒在地上,心如刀绞,什么也顾不得,双膝一软,跪了下来,双手撑在地上连连磕头:“我求求您,求求您放过我吧……”泪流满面,光洁雪白的额头沾染了大片血迹,显得面目有些狰狞可怖。
燕苏听得她还在说放过她的话,更加愤怒,咬牙切齿道:“放过你?你不是要嫁给他吗?你不是恨我恨得宁愿不曾遇见我吗?我今天便让你恨个够!”对着东方弃的脖子一剑挥了下来。
云儿不顾一切往满是血污的东方弃的身上扑去,凌厉的剑风拂过她的后脑,她闭着眼睛等死,剑刃贴着颈上最细嫩的皮肤停了下来。几缕断发落在地上,龙泉剑的寒气划破肌肤,鲜血渗了出来——他终究是下不了手。
东方弃死死抱着云儿,大口喘气,见她没事,撑起的上半身咚的一声倒了下来,涌出更多的鲜血,失血过多,脑中昏沉沉,脸色更加惨白。
云儿回头,看着眼前失魂落魄、一脸怨恨的燕苏,眼泪哗啦呼啦掉了下来,用手背随意擦了擦,却流的更凶了,手上的血污沾到脸上,弄的满脸是血,样子有些可怕。她半跪着,伸手抓住燕苏的下摆,仰着头卑微地恳求:“求求您,求求您,放过他们,云儿在这里给您磕头了,求求您……”声音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语不成调。
燕苏不为所动,冷冷说:“不!”使劲拉扯着自己的衣服,想甩开她,却又担心力道过大,伤了她,举剑的手一时有些犹豫。
云儿抱住他的双腿,苦苦哀求:“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要杀就杀我吧,就当我给你还债了。”她杀了他母亲,他日日夜夜恨着她,一心要她的命长达八年之久,反正她身中寒毒活不了多久了,早死一点晚死一点也没什么分别,她的死能解开他心中的怨恨,也算值了。只求他放过东方,放过其他人。
燕苏见她为了救东方弃死死抱住自己,怎么甩都甩不开,怒火更炽,“你想替他死?做梦去吧!”
云儿察觉到他身上嗜血般的杀意,声嘶力竭喊了一声:“燕郎!”顿时泪雨滂沱,痛哭出声,整个人匍匐在他脚下。这本是二人之间的私房话,此时此刻喊出来,叫人心头如刀割过一般,这痛越发残忍。
燕苏闻言,手足俱颤,万念俱灰,看得哭成一团的她,脸上不由得也露出悲戚的神色,喃喃自语:“燕郎?”从此燕郎是路人么?
史家的家丁听见里面传来剧烈的打斗声,不顾燕苏手下的阻拦,硬是闯了进来,见到满是鲜血的大厅,大吃一惊,连忙扶起史潇潇,见她只是断了肋骨,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转头质问起燕苏来。双方言语不和,顿时打了起来,九华门暂住的院落乱成一团。
吴不通等人随后跟着冲进来,料不到里面是这般情况,死的死,伤的伤。赛华佗查看了东方弃的伤势,连忙给他止血。
云儿哭的声音嘶哑,几乎喘不过气来。吴语扶她起来,见她如此伤心,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眼睛一酸。
燕苏全然不见眼前混乱的局面,任由双方打的你死我活,如雕像以般站在大厅中间,像是患了失心疯。
魏司空闻讯赶来,阻止了双方的恶斗,皱眉问:“发生了什么事?”
吴语见燕苏不言不语,脸上木木的神情平静得可怕,有些担忧,走到他跟前轻声说:“燕公子,事情变成这样,你总得说个话。”不然还不知道乱到什么地步。
燕苏眼睛在厅中诸人身上一扫而过,又恢复了平日的冷冽阴森,最后落在云儿身上时,一痛,顿了顿,冷着脸说:“走!”任何解释都没有,就这么走了,如来时一般突兀。
云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的某个地方突然空了,难受的血液都凝住了。有时候活着比死更难,无论是爱或者恨,都解不开他们之间的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