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生中,必然经历勤勉、操劳、艰辛、挣扎……某一天,这些被忙碌加持的时光都结束了。时间变得宽裕、自由、舒缓、悠长,可任意支配,这时,你当如何度过呢?
有人喜欢孤独,有人热衷交际;有人偏爱繁华,有人倾向简朴……不同秉性,不同情趣的人,便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其实,无论哪种选择,都无对错之分,无高下之别。最佳的选择,便是适合自己的那一种。
该怎么去理解闲适呢?首先,没有工作的压力,没有现实的牵绊,没有无聊的应酬,没有复杂的人际,没有突出的矛盾,没有难以脱身的纠结……这是闲适的前提。其次,可以选择自由自在的生活,比方看书、写作、旅游、访友、种花、植草、做家务,只要不过度劳心费力,都是闲适。
闲适,并非人人会享用,人人能支配。人世间偏偏有人闲不住。一闲,便闲出毛病来。比方我们常说的退休综合征,便属此类。
学会闲,首先要品味孤独。孤独是一种深刻,一种境界,一种从容。正如一位作家所说,害怕孤独的人,其实不懂孤独,不敢面对孤独。
我在孤独中,渐渐与喧嚣隔离,但并非封闭自我。我在属于我的世界里,视野反而更加开阔,心灵反而更加细腻。喧嚣在窗外,我听着,看着,任由它风云变幻,五彩斑斓,我是观察者,研究者,但不仅仅作壁上观。闲适在窗里,在我的书桌上,台灯上,阳台的花草上,在我的手上,脚上,心上。一个小小的空间,足以让我安步当车,信马由缰,行云流水。
出门观景,景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心境。当我愉悦的心情投射在哪怕一丛枯草上,那里也会有花朵在萌发。
外出访友,重要的不在友有多么高贵,哪怕村夫走卒,只要有缘,在我眼里,也是胜友雅士。一次车游,一次笑谈,一次小酌,只要内心坦荡而温情,便胜却人间无数金利之交。
此前,我不是没有面对“闲适”的准备。但绝没有想到它会来得如此匆促,犹如夏日的雷阵雨,说来就来。
2017年的春天,身体的沉疴使我暂别心爱的工作岗位,尽管隐忧未除,但我稍做调整,很快向昨天挥挥手,做出了我的选择:阅读,写作,外出讲学……到年底,写作博客上百篇,公开出版书籍一本,外出在彭州、邛崃等地为青年教师做报告数场,到甘孜、南充、自贡等地考察山区教育,动员学生冯刚、王成,朋友刘光友、叶斌、苏条德等和我一起帮扶一所山洼村小的孩子们。在山里小学,我给孩子们上课,讲故事,同他们一起唱歌,游戏,开怀大笑。我跋山涉水走家访,给留守儿童送温暖……我知道,我是在寻找年轻时的自己,是在寻找苏霍姆林斯基不灭的灵魂。
为了能够在病愈后重返讲台,治病期间,我雄心勃勃地做着准备。今年以来,我每天阅读苏霍姆林斯基,尽管每日所看不多,两三章节而已。但这一天已足够舒畅。苏霍姆林斯基的教育文集,简直就是教育诗篇。前阵子看完《给儿子的信》,是他关于青年教育思想的点点滴滴,娓娓道来,摇曳生姿。最近看完《我把心给了孩子们》,是他关于学龄前(6岁)儿童的教育实践,不由被他所践行的野外教育给迷住了。儿童在他的带领下通过感知大自然的事物、音乐、色彩来幻想、创造……面对数百万字的大部头,我才刚刚入戏。面对并不明朗的未来,我从容迎接。
背靠生养我的家园,情牵殚精竭虑的教育,虽是暂别,但一切都顺着自己的思路在发展:新的人生坐标和运行轨迹已然明晰,拐过弯后又一条路伸展向远方,激情像风一样吹来……完美谢幕之后,转身遇见新的自己。
这就是我的闲适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