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一声响动。
    熊超赶紧抬头，佛洞旁边又冒出一个洞子。不等他反应过来，洞里飞出一串子弹，打的石壁“啪啪”作响。有几颗子弹擦着他身子飞过去，能闻见衣服被烧着的焦味。
    “奶奶的。”熊超把手雷在石壁上磕了一下，朝开枪的洞子扔了过去。
    手雷砸在洞子边缘上爆炸了。里面枪声停顿了一下，随即又打响了，更加猛烈。
    “要是大熊就好了。”熊超再掏出一颗手雷，拔掉插销，试了两试没投出去，真没把握啊！
    “呯！”一声枪响，熊超感到左腿重重一击，赶紧回头。却见刚才洞口那张脸不见了，又一顶钢盔趴在洞口，正在推弹上膛。
    “去你妈的。”熊超把手雷砸了过去。
    这次准了。手雷砸在钢盔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接着一声爆炸，钢盔掉下了悬崖，脑袋趴在洞口。
    “呯呯呯……”又一串子弹过来，熊超感到右腿被连续击中。他试图抬起右腿，却再也抬不起来。挪了一下左腿，也无法动弹。
    上不去了，而且随时都可能送命。大熊肯定在骂，连累其他兄弟都得受气。还有哥哥，以后不定被那帮小子咋欺负。
    罢了！这条命不要了。不过，趁还有点力气，走之前得把活干了。
    熊超怕再被击中，那可啥都干不成了。他把后面的一捆集束手榴弹挪到前面，跟前面的一捆集束手榴弹并在一起，又把绳子拴在腰间，仰面看了一眼上面的昊剑和大熊几人，拉动了集束手榴弹引线。
    一手抓着绳子，一手扶着集束手榴弹，熊超往下一扑，紧紧贴在喷火的洞口，再也不动了。
    无数子弹钻进熊超干瘦的躯体。他死死抓着绳子，咧嘴笑着……
    “轰……”一声巨响。
    洞口炸了个豁子，机枪再也打不响了。
    “兄弟……”昊剑扔掉三八步枪，操起花机关枪，纵身跃出了洞子。
    “都给我冲下去！”大熊也跳下去，其他弟兄随即都跳了下去。
    昊剑扑到洞口跟前，再也看不见熊超的踪影。豁口还在冒烟，里面似乎还有动静。他端起花机关枪，牙关紧咬，朝洞子里面猛扫。
    大熊几人扑了下来，一起朝洞里投弹射击。洞里不见动静了，昊剑还不放心，又朝里面扔了几颗手雷，这才命令两个弟兄把守洞口，然后俯身观察下面。
    下面的佛洞在左侧。洞子里不时打出一颗照明弹，把整个峡谷照的通亮，也把洞口置于灯下。
    虽然封闭砌护，但还是能看出来洞口轮廓很大。此时，一挺重机枪和几挺轻机枪喷着火舌，还有其他武器的声音。
    昊剑在洞口石头上拴好绳子，整理了一下装备，把花机关枪挂在胸前，抓紧了绳子。
    “轮不上你。”大熊把熊超的花机关枪扔给一个兄弟，转身溜了下去。
    “掩护！”昊剑喊了一声，也溜了下去。
    下面的花机关枪不响了，对面的花机关枪也不响了。只有上面几支花机关枪还在扫射，不过都打的很高。
    峡谷口的两杆狙击步枪一直不停，而且从来没停过。先前这两杆狙击步枪要对付好几处佛洞，现在只有一处了，而且是最下面的一处，他们打的更加欢实，也更加精准，每一颗子弹都能击中射击孔。只是鬼子隐蔽很深，很难击中。
    昊剑溜到洞口侧上方几米的地方，仔细观察着。大熊距离他不远，也在寻找着机会。
    突然，洞口左侧一块石头掉了下去，出现了一个洞口。接着洞口正上方和右侧都出现了洞口，几个洞口同时打出了子弹，全都向上。
    “小心！”昊剑拉了一把绳子，向上挪了两米，紧贴着石壁。
    大熊也窜了上来，贴在石壁上不敢动弹。
    洞里的鬼子显然发现了他们，或是感觉到他们的存在，疯狂开火，不让靠近。不过，因为角度关系，子弹都打高了，无法击中昊剑和大熊。但是两人也无法靠近洞口，就在那里僵持着。
    如果鬼子一直这么射击，昊剑还真拿鬼子没办法。而且时间越长对两人越不利，谁能在悬崖峭壁上一直待下去？
    然而鬼子还是太心急。或许他们认为两人暴露在悬崖上，随便几枪就能打下来。何况大日本皇军战无不胜，区区两个蟊贼岂能翻了天？
    左侧洞子枪声停了，一顶锅盔慢慢顶了出来，随即又缩了回去。过了几秒，锅盔又顶了出来，稍稍停顿了几秒，再次缩了回去。如此反复了几次，锅盔再一次缩了回去。
    昊剑端着花机关枪，一直没有动弹。这都是玩剩下的招数，岂能障住他的法眼？当然了，不能说鬼子愚笨。这些招数看似平常，关键时候却屡试不爽。
    钢盔再一次顶了出来。这次下面不是刺刀，而是一张狰狞的面孔。这张面孔向上张望着，同时把步枪拿了上来。
    看到昊剑，还有黑洞洞的花机关枪口时，那张面孔更加狰狞，还带着难以形容的恐惧。
    “啊……”鬼子嚎叫一声，步枪抬了起来。
    “哒哒哒……”昊剑扣动了扳机，一串子弹全部打进那张狰狞的面部。
    “剑哥，花机关都这么行，嘿嘿……”大熊憨笑着，掏出一颗手雷，抓住绳子下滑了几米，在鬼子钢盔上磕了一下手雷，随手扔进了洞子。
    “轰……”洞口喷出一股浓烟。
    “妈的，洞子下面给堵了。”大熊嘟囔着，继续朝洞里投弹。其他洞子没法靠近，只能干这洞子了。
    接连扔了好几颗手雷，洞子依然毫无反应。大熊摸了摸腰间的集束手榴弹，舍不得；又摸了摸背后的集束手榴弹，还是舍不得。
    “剑哥，都给我。”
    “我还用呢。”
    “别啰嗦了，快！”
    “好吧！”
    昊剑把身上的手雷和集束手榴弹都扔了下去。大熊接住一颗就往洞里扔一颗，最后把集束手榴弹也扔进了洞子，赶紧往上攀爬了几米。
    “轰轰轰……轰……”洞子终于被炸了个豁口。
    “哒哒哒……”洞里开始疯狂射击，子弹泼水般的扫射着。
    “狗日的，可算开了。”大熊贴着石壁，低头看着。子弹擦着身子乱飞，他眉头也不眨一下，思谋着咋把集束手榴弹再投进去。
    还得干这个洞子，其他洞子即便投进去估计也搞不了啥情况。老祖先真会选地方，这洞子比其他几个洞子都结实。小鬼子的甜瓜手雷够威力了，炸上去只是个点。这个洞子最近，又炸了这半天，应该松动了。
    就是狗日的火力太猛，也不知多少枪在打。管他呢，爱多少枪，老子全给炸了。大熊慢慢把背后的集束手榴弹挪到前面，胳膊稍稍抬高了一点，结果挨了一颗子弹。
    “唉吆……”大熊叫了一声，把集束手榴弹紧紧抱在怀里。
    “咋了？”昊剑问。
    “咬了一下，没事。”大熊把两捆集束手榴弹掖好。
    “不行就上来。”
    “我再看看，这狗日的……你头顶上有个小洞，看能不能进去，不敢把绳子打断了。”
    昊剑拽着绳子往上挪了挪，双手抓住了洞边。这是个小佛洞，不到一米深。他扒着洞边钻进洞子，把绳子也拉了进来。
    腿部火辣辣的，一摸全是血。昊剑借着照明弹光亮一看，裤腿被打了好几个洞，皮肉也划了几道沟。
    “大熊，快上来。”
    “不好上啊！狗日的，简直疯了……唉吆……”大熊又是一声喊叫。
    “我拉你。”昊剑顿时急了，脑袋一伸就要钻出去，结果一梭子弹打在洞边上，飞溅的小石块砸的脸生疼。他跌坐在地上，双手捂住眼睛。
    “我的胳膊……”大熊喊叫着，左胳膊血淋淋的。他想上去，可是胳膊使不上劲。四周都被封锁，动都无法动。
    奶奶的，看样子得撂在这儿了。撂就撂吧，去见熊超。这个老土匪走之前把洞子炸了，是条汉子。咱大熊也不能孬，不能让老家伙笑话。
    “剑哥，千万别出来。”大熊右手抓着绳子，双脚猛的一蹬崖壁，身子窜了出去，居然穿过了子弹织成的网幕。当然，他知道不会总是那么运气，得赶紧靠近豁口，不然就没有机会了。
    拽着绳子，往下溜了一截，大熊靠近了豁口。此时，比铁锅还要大的豁口正在疯狂喷火，其他几个方向也都朝这边开火。他吃力的抬起左胳膊，掏出一捆集束手榴弹，低头用牙齿拉动引线，随手一扔。
    集束手榴弹在豁口边上磕了几磕，滚了进去。
    大熊掏出最后一捆集束手榴弹，低头正要咬，抬起的左胳膊再次一哆嗦，集束手榴弹差点掉了下去。他赶紧把集束手榴弹往怀里一搂，嘴巴尽力往下，牙齿逮住了引线，再使劲一拉，集束手榴弹“嗤嗤”冒着火花。
    刚要把集束手榴弹投出去，大熊右手突然一松，身子直直往下落。他知道绳子被打断了，就算不被打死也得摔成肉饼。好在集束手榴弹掏了出来，引线也已拉动，狗日的小鬼子要完蛋了。
    “小鬼子，去死吧，哈哈哈……”经过豁口时，大熊奋力把集束手榴弹甩了进去，大笑着滚下了悬崖。
    “轰……”一声爆炸。
    “轰……”又是一声爆炸。
    “大熊……”昊剑大叫一声，抓住绳子纵身一跃。
    洞口被炸开了，直往外喷火。昊剑端起花机关枪，一口气把子弹打光，随即抓住绳子往下飞跃。其他兄弟都跳了下来，就让他们收拾残局，他要去找大熊。
    对面悬崖一条条矫健的身影正在下滑，那是陈建民他们
    一只只虎豹冲进峡谷，那是莫日根和栓子他们。
    绳子到头了，恰好横出一颗歪脖子小树。昊剑松开绳子，抓着树枝荡了几荡，贴着岩壁向下滑溜。
    一队队人马冲进峡谷，怒吼声响彻山宇。
    （上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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