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千诺做噩梦了,梦到前世她惨死在时伊雪手中的那一天。
绝望、愤恨、不甘!
死不瞑目。
梦里,在她死后,接着画面一转,她的视角变成了旁观者。
她看到无数的浅金色星点渐渐汇聚成一个温婉漂亮的女人,如缥缈幻影的女人,跪在她的尸体旁,手掌轻抚着她的脸颊,抚过她血肉模糊的右眼……
旁观者的时千诺也缓缓抬起手,捂着自己的右眼,血泪染红了她白皙的手掌。
女人缓缓低头吻了下她尸体的额头,空洞洞的右眼,紧接着时千诺感觉冰冷的铁棒插入她眼睛的钻心蚀骨疼痛,迅速消失了。
“对不起,我的诺诺,妈妈没能护着你长大,对不起……”女人浅金色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时千诺的脸上,满脸的血迹一点点消失。
“妈妈……?”时千诺无声喊了一句。
下一秒,她又听到女人温柔地说:“诺诺,这一次,要保护好自己,替妈妈照顾好外公。”
话音落下,时千诺看到女人紧紧抱住她,而女人身上的浅金色光芒,迅速融入她的尸体。
“不要!”
时千诺大喊一声,猛地从梦中醒来。
感觉脸上一片冰凉,她抬手一摸,是泪水。
重生之后,她也经常做噩梦,一次又一次重复前世被杀的场景。
可今天,她第一次梦到,她死后的梦境延伸。
是她来了外公家,还是她住在母亲的闺阁的原因?
原来,她的重生,并非老天眷顾,而是母亲付出那样的代价……换来的么?
时千诺把脸埋在枕头里,失声痛哭:“妈妈,这一世,我会好好照顾外公的!”
她会保护好自己,待足够强大那天,势要让害她之人付出惨痛代价!
时千诺趴着哭了好一会儿,才从床上起来。
用冷水洗了个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哭得有些红肿。
梳妆台上有她外公给准备的女孩儿用的化妆品。
时千诺化了个淡妆,遮住眼睛周围的红肿,但眼里的红血丝却没办法消除。
从房间出来。
看到她外公和舅舅坐在庭院的葡萄棚下,悠闲惬意地下围棋。
她走了过去,浅笑喊道:“外公。”迟疑三秒,又喊了句:“舅舅。”
“诺诺,睡醒啦,住得习不习惯?”魏思卿和蔼地问道。
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眼睛有些红。
联想到不久前跟儿子在书房聊的那些事,魏思卿的心控制不住地难受了起来。
“嗯,在自己家当然住得习惯了。”时千诺淡雅颔首,在石凳坐下。
“住得习惯哭什么?”魏长京语气冷淡,说话有点带刺。
他捏住黑棋的修长手指,微微泛白,泄漏了内心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漠不关心。
石桌底下,魏思卿踢了儿子一脚,并且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时千诺纤长玉指点了一下棋盘,让她外公把白棋下在这儿。
她深呼吸一口气,情绪有些起伏:“我好像梦到母亲了。”
闻言,魏思卿愣了一下,追问道:“都梦到什么了?”
“听说母亲是在我两岁时离世的,四岁以前的事,我没有什么记忆了;这些年,也从未见过母亲的照片。”时千诺说的这些都是实话:“梦里,我看到那个女人和我有几分神似,也是鹅蛋脸柳叶眉,不过她优雅高贵、落落大方的名门闺秀气质,是我比不上的。”
在梦中,她母亲不骄不躁不亢不卑,举手投足间的从容优雅和高贵,简直就是教科书里走出来的名媛。
魏思卿不认同她的说法:“诺诺,你与你母亲不一样,不要妄自菲薄。”
外貌上,外孙女长得比宁儿更加精致夺目一些。
至于气质和才华,目前来说外孙女是不及她母亲;但他能看得出来,外孙女是一块潜力无限的璞玉,需要经过精心雕琢,将来绝对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时千诺将食指放在锁骨教诲处,接着说:“她的锁骨上窝,有一颗朱砂痣。”
“诺诺你梦到的人,确实是你母亲没错。”魏思卿点头。
锁骨上窝有痣的人或许不止他家宁儿一个,但大多数人的痣是颜色偏深的黑痣,朱砂痣比较少见,尤其是在锁骨上窝的。
“外公,母亲让我替她好好照顾您。”时千诺吸了一下鼻子,心中满是不舍和意难平:“然后我就哭醒了。”
魏思卿的眼睛湿润了,喉咙酸涩难咽。
宁儿没有怪他,或是恨他没有好好照顾诺诺……还让诺诺替她好好照顾自己。
懊悔的魏思卿暗暗在心底承诺:宁儿,爸爸会用余生护诺诺周全的,并将诺诺培养成最优秀最耀眼的豪门千金!
听外孙女说两岁之后就没见过母亲了,魏思卿从口袋掏出被当成宝贝的怀表,递到她面前。
时千诺望了他外公一眼,小心翼翼将怀表打开,只见怀表盖上,放着一张合照。
照片中,是两个不同年龄段的温婉漂亮女子,两人长得有几分相似。
“外公,这是母亲跟外婆?”
“是的。”
“跟我梦见的一模一样,不过这张照片比我梦里更年轻一下。”
魏思卿语气有些伤感又思念地解释:“这张照片是你母亲18岁时跟你外婆一起拍的。”
时千诺端详起了手中的怀表。
这块怀表的材质是黄铜,怀表盖子边缘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以及中间的腾龙图案,这是上世纪流行的风格;怀表后盖的许多细微刮痕,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她外公随身携带着,想必是极宝贝这块怀表的。
看了一会儿,她将怀表怀给了魏思卿。
“看出什么名堂了?”魏思卿挑了下眉,淡笑问道。
“这块怀表是不是外婆送给外公的。”时千诺这是陈述,而非疑问。
“何以见得?”
时千诺将她所观察到的,给她外公分析了一遍,又说:“没有猜测是母亲送给外公的,是觉得在母亲有能力送外公小贵礼物时,怀表已经不流行了。”
“观察入微。”魏思卿眼底闪过一抹欣赏,指腹轻轻摩挲着怀表上的花纹图案:“确实,这是你外婆送的定情之物。”
时千诺顺着话问:“那外公回送了外婆什么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