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觉的时候,睫毛一颤一颤的,好像极度不安稳。
奚月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心口疼痛如碾。
等他步履蹒跚地拖到她跟前,那种窒息感越发明显,心被揪得生疼。那处,好像有一只手捏着,是她的手。
“对不起。”
轻轻地抬手,摸上那层刺目的白纱。没有任何感觉,只有一场空。但是,他仿佛真真实实摸到了,摸到了白纱布之下,那些坑坑洼洼、骄阳似火的伤痕。
某某没有再出声,似乎他做的说的都是他想干的。
就这样从背上抚摸到背下,奚月静静地坐了下来。等他一直往下坠,没有着落点,他才反应过来。
他不是他,他是灵,是魂。
根本就碰不了什么东西。
…
这一夜足够短暂。
思念如潮水侵蚀自己的骨髓,怎么看都看不够。
某某却得提醒他,“天快亮了,你得提前走。要晚一步,就会魂飞魄散。散了之后可是连神仙也救不了。”
奚月倒是没有矫情,躬下身轻吻了乔佳乐的额头,捋了捋她微乱的发丝,这才郑重一望,许承诺般坚定:“我会再来看你的。”
飘出了病房,回到自己的躯体,再一睁眼,全身沸腾。
灵魂可以不用睡觉,身体却需要。
尽管没了灵魂,只有不醒着那不就叫睡觉吗?
第一时间,他找了他,“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想喊你的时候叫某某、喂之类的吧?”
某某沉思片刻,清亮的嗓音缓缓流出:“就叫聚儿吧。缘儿好像都这么喊我。缘聚不缘散。”
不知是中间那一句还是最后面那一句过于敏感,总之奚月头痛起来。不同的声响交杂在一起,越来越巨大。宛若即将冲破苍穹、冲出云霄。
“哈哈哈,傀儡就是傀儡。永远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杀人偿命总是逃不掉的。”
“缘儿,你真的要封印我吗?”
“你就不心痛吗?我说过我不是,我不是,我是和你一起同生共死的。我们相遇缘聚之后永不缘散,我们许过海誓山盟你要食言了吗?”
“你要食言吗?”
“你要食言吗?”
“你要食言吗?”
一句一句越来越激烈,仿佛就差最后一根弦,这些混乱的记忆就会破洞而出,全部一片片地拼凑。
奚月忽然发了疯地冲上病门,猛烈拍打着,眼眸充血,嗜血狂躁的模样令黑衣人们大惊失色。
“缘儿,缘儿,你不可以食言!食言我也会把你抓起来的,让你没有食言的机会!”
“奚同学,请你冷静一点!”两个大男人力气都快抵制不住一个小屁孩。
奚月用力地捶打着这层木门,仿佛这层木门隔着的他和她就是她食言了。
“缘儿,我不允许你食言听到没有!你食言我会发疯的……”
后一句两位黑衣人都能够毫不怀疑相信,但,重点不是这个……
乔佳乐已经被吵醒了,人已经走到门边,扭了门把。
一瞬之间,两人双目相对。被吵得背都疼了,再看清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乔佳乐心情真是不能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