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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钟戎的手臂不自然地垂下,在剧烈的疼痛中,他的额角渗出大滴的冷汗。
    t的攻势时而绵软时而强硬,长剑起势未完,半路总会被t身上又冒出来的道具打断。吸收四大帮派的t手拿四种风格的道具武器,招数组合变化让人措手不及,在钟戎适应一种后就迅速切换。
    t突然的变强让钟戎节节败退,最终钢爪嵌着毒刺暗器穿透了他的胸口,让他从云上坠落。
    天色忽然变暗,钟戎重重摔到地面。
    没人接住他,没人在他的背后。再看手中,长剑也已经消失。
    t站在高云上,身披刺眼的光,不屑地冲他举起长剑:“在找你的同伴?你知道他们怎么了,他们在现实里被我干掉了。现在,就差你了——”
    剑光凌盛,扑面而来。
    “!”
    钟戎猛地睁开眼睛,在黑暗中粗粗喘气,噩梦带来的心悸久久不肯消散。
    太真实了这个噩梦,那种绝望几乎淹没他。
    “开……咳,”钟戎一开嗓才发现嗓子全哑,他缩在被子里,命令道,“开灯!”
    灯光全开,人工智能功成名退,钟戎在光中恢复了平缓心跳。他翻了个身,看着顶灯,开始有了实感。他记起来他们已经胜利,就在昨天,他们四个来到飞掣总部,成为了继任者。现在,他躺在某间房间里,钱水崇在隔音挡板的那一边,moon和阿莱在对面独立的两间房间里。
    钟戎指尖发麻,又翻身,侧躺面对着那个隔音挡板。
    隔音挡板完美地竖在那里,就像是一面墙。
    钟戎想喊钱水崇,于是就试探着喊了:“钱水崇?”
    没人回答。
    钟戎加大了音量:“钱水崇!”
    还是没人回答,钟戎正准备气沉丹田,床头电话忽然响起来。
    钱水崇打过来电话,声音还带着沙哑和模糊,语气却很温和:“戎戎?”
    钟戎嗓子一卡,忽然涌出羞赧,觉得自己刚才的动作真的蠢爆了。但钱水崇耐心等待,他只好想一个理由搪塞,不管怎样,也好过做噩梦害怕,他都成年了!
    成年。
    对啊,成人礼!
    钟戎灵光一闪:“你的成人礼是怎么过的?”
    钱水崇一顿:“你想现在过?”
    钟戎看一眼闹钟,凌晨三点,硬着头皮道:“对,现在很安静。”
    钱水崇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钱水崇手动开灯,又坐起来。他呼吸浅浅,思考了一会儿:“我的生日在冬天,成人礼去了滑雪场。现在大概不行。”
    钟戎眨眨眼:“……嗯。”
    “但现在或许可以找海面之类的地方,或者人工泳池,”钱水崇那边哒哒打起字,“现在开放的不是很多,但有。你想去吗?”
    钟戎没想到钱水崇会真的对他的话这么上心,眼看着他就要设计出凌晨三点成人礼的计划书,钟戎又没法说出“算了”这样的话,干脆一咬牙:“我想去,你会陪我吗?”
    “当然,”钱水崇毫不犹豫,“你要不要过来,咱们看着这些一起商量。”
    钟戎立刻从床上跳下,跑到挡板前:“你把那边的挡板撤掉。”
    两边同时撤掉挡板,被隔开的房间回归一间,钟戎看见钱水崇站在他面前,动作比脑子快,一下子就扑上去抱紧他。
    钱水崇有些惊讶,但还是抚摸着钟戎的脊背:“还好吗?”
    结实地抱着钱水崇,钟戎终于有了实感。噩梦带来的不安烟消云散,他在钱水崇的肩窝迅速地蹭过,耳朵通红地离开钱水崇的怀抱:“很好!”
    钱水崇轻笑着跟上他,一起坐在床边:“盖点薄被。”
    钟戎于是从床边被卷到床中间。
    钱水崇拿着平板,放在钟戎眼前,让他一起看现在还开着的人工泳池:“你喜欢哪种?”
    钟戎披着薄被,抬眼看钱水崇:“……你没睡好。”
    钱水崇抬眼,嘴角抬起:“还好,我现在不困。”
    钟戎抱歉地垂眼,拿起平板,半晌道:“……其实是我做噩梦了。”
    钱水崇一下坐直:“噩梦?”
    钟戎的手被钱水崇握住,他点点头:“梦到t赢了,你们都……了。”
    钱水崇沉默几秒,挪过来,轻轻地抱住钟戎:“我在这里,不怕。”
    钟戎转头把自己扔进钱水崇的怀抱:“你抱着我。”
    钱水崇又轻轻笑起来,听话地环抱住他:“抱着啦。”
    睡衣很薄,钟戎的胳膊与钱水崇的脖颈肉贴肉,热度互相共享,心跳在两个胸膛里逐渐一致,几个呼吸的时间,钟戎身上的紧绷都消失殆尽。
    这种安心与温暖的触感让人上瘾,钟戎无意识地在钱水崇身上蹭蹭,不想撒手,更搂紧钱水崇。
    “飞掣楼内也有泳池,现在应该没人,”钱水崇贴着钟戎的耳朵道,“要去吗?”
    钟戎瑟缩一下:“嗯。”
    “嗯是什么意思?”钱水崇故意逗他,追着他的耳朵,颠颠他,“要不要去?”
    “要!”钟戎捂着耳朵离开他,半边脸都直接红到脖子,“不要追着我的耳朵说话!”
    钱水崇憋笑,一边点头答应,一边把人再捞回怀里:“走吧?去泳池。”
    “再抱一下,”钟戎勒紧钱水崇深深吸气,随后利落翻滚下床,“走吧。”
    凌晨三点的飞掣没什么人在,只有机器还在运转。虽说飞掣在紧急修复中,但游泳池所在的楼层还是没什么人。
    泳池黑暗静谧,只有莹莹光亮。从角落溜进来的两个人穿着浴袍,一路跑到泳池旁。
    水声哗啦,猝不及防地破开寂静。
    “钱水崇!”
    钟戎甩甩头上的水,抬头攀上泳池边:“下来吧,很凉快。”
    钱水崇慢慢在岸边坐下,腿贴着钟戎光溜的胳膊:“不害怕水了?”
    钟戎趴在自己的手臂上,感觉胳膊肘和钱水崇大腿相触的温度,耳朵开始发烫:“不怕了。”
    头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钟戎斜眼短暂瞥了一眼,看见浴袍脱去后钱水崇的身体,瞬间瑟缩,触电似的收手往水里沉。
    “干嘛去?”钱水崇眼疾手快捞住他,“呛到了没有?”
    钟戎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满世界乱飘,半天才憋出了个“没有”算是回答。
    他觉得自己出问题了。
    钱水崇有的他都有,为什么不好意思!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亲都亲过了,抱都抱过了,看一眼怎么了!
    越想越气,钟戎干脆强迫自己把眼睛从漫天拽回到钱水崇的胸口,死死盯着那里,恨不得把钱水崇盯穿。
    “在看什么?”
    钱水崇就简单地问了一句,没有揶揄,就只是问了一句,钟戎又被灼热点着了,从脸一路红到脖子根,结巴道:“不,不能看吗?!”
    钱水崇抬起眉毛,划开水向不自觉后退的钟戎走:“可以,当然可以。”
    钟戎向后退:“……比赛吧。”
    钱水崇一顿:“嗯?”
    “游泳比赛!”钟戎眼睛亮晶晶,“赢了可以让对方答应一件事。”
    钱水崇点点头:“好……”
    钟戎翻身一个猛子就跑,水花溅了钱水崇一脸。
    钱水崇无奈一笑,抹去脸上的水,看着扑腾而去的钟戎,很快追过去。
    池底有安灯,零星但规律,像星空。从水面向下看,有种飞翔在云层星空之上的错觉。如果速度快些,水流划过耳际脖颈的触觉,与飞掣高空漂移时吹来的风极其相似。恍惚间,钟戎有那么一秒觉得这是和9在现实里的兜风放松。
    钱水崇追在他的肩膀旁,一转头就能看见。钟戎又觉得这是场实际的比赛,于是肾上腺素在这种你追我赶势均力敌中疯狂分泌,胜负欲也崛地而起,眼看着钱水崇就要超过他,他于是赶快踩水,飞快地赶上去。
    星灯弥漫,钱水崇忽然变道,从水下蹿到钟戎身边。
    他身形优雅,曲线完美,肌肉张弛有度,长腿一打,手指就隔着水波划到钟戎的手心。
    隔着干净的泳池水,钟戎似乎感觉到了钱水崇的温度。他呼吸一乱,眼看着要呛水,就被突然上前的钱水崇吻住。
    水声隔开现实与幻觉的界限,钟戎瞪大双眼,被钱水崇温柔地压下眼皮。
    唇上暖意传达,一口气渡过来,钟戎腰被钱水崇握着,就这样托着他浮出水面。
    灯光幽幽,水珠滴答。钟戎睁开眼,看见水面反射出来的钱水崇,嘴唇残留的酥麻感随着落下的水珠打散了倒影,把钱水崇的温柔眼神破坏。这时钟戎又觉得遗憾,于是抬头。
    钱水崇已悄悄到了他的面前,呼吸都彼此交缠。
    一只手轻轻托环住钟戎的腰,钟戎无处可避,仰起头,对上钱水崇仿若被水打湿的眼睛。
    仔细想想,第一次真正观察9,也是对这双眼睛格外关注。
    同样的眼神,同样的形状,9的瞳色更浅,钱水崇的瞳色更立体,都一样让钟戎挪不开眼。
    钟戎抬起手,水珠从指尖坠落,掉在钱水崇的脸颊上,让那双眼睛一眯,睫毛微颤的瞬间,钟戎心跳再一次加速。
    他喜欢的是钱水崇。
    照顾他的,笑意不冷的,总在他身边的,温暖生动的钱水崇。
    不管是把他从悬崖冒雨救起的9还是在h城出现在门后的钱水崇,都带着点命中注定的玄学味道,让钟戎不想逃脱。
    他在这一瞬间知道钱水崇不会离开他。他就是知道。
    “9,”钟戎小声喊,“钱水崇。”
    钱水崇温柔笑着,眼中都钟戎的倒影。钟戎的手指在钱水崇脸颊流连,钱水崇不作声地收手,让手心下的背脊受到推力,把钟戎带过来,轻轻问:“喜欢我?”
    钟戎被蛊惑似的点头。
    钱水崇笑意增大,小幅度歪头凑向钟戎:“多喜欢?”
    “很喜欢。”钟戎抓住钱水崇的肩膀。
    “我也很喜欢,”钱水崇嘴唇似触非触地挨着钟戎,“可以吻你吗?”
    钟戎用行动回答了他。
    水花飞溅,倒影里的两人模糊,贴紧瞬间,仿若一人。
    “阿姨……”钟戎稳住紊乱的呼吸,担心道,“不会说什么吗?”
    钱水崇把他刺眼睛的刘海撩上去:“不会,你知道我妈妈的,她会很希望咱们好。”
    “那……”钟戎没能问出口。
    “不用担心,”钱水崇知道他说的是钟双恩,“我妈会解决他们的事。当然,如果你想做什么,我可以陪着你,如果你愿意的话。”
    钟戎心中别扭:“你确定,他真的对你妈妈很好吗?”
    钱水崇点头:“确定,如果有什么,我妈妈肯定不会接受他的。兴许是他变了?有人会变坏,有人也可能会变好。”
    钟戎别过头,不说话了。
    钱水崇转眼,凑向他:“什么时候带我回f城啊?上次去,都没能睡床。”
    钟戎噗嗤笑出来:“随时都可以啊,今天?开车走吧。”
    “孔前辈恐怕会生气,”钱水崇这样说着,却笑意盈盈,“要不要问问阿莱和moon?”
    “一日游?”钟戎跃跃欲试,“我觉得可以。”
    “那走吧?”钱水崇拉住钟戎,亲亲他的侧脸,“一起。”
    钟戎笑起来:“嗯,一起。”
    他们俩做贼似的敲响了阿莱和moon的房门,把两个睡懵了的同伴忽悠进了翘班行动,跑去了f城过了快乐非常大的一天。
    当然,之后孔疏维发飙的场面也非常大。说实在的,钟戎都不知道“女巫”可以如此ooc。
    最后,新任的四个飞掣老大,被孔疏维按在办公室写了四张检讨挂起来,并被迫加班,真正地体验了社会人的苦涩。
    啊,真是难忘的成人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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