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涟漪没提起的时候,顾景桓倒是没有注意,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她的身上了。
院子里确实是传来说笑声,除开那个男子的声音听起来熟悉以外,另一个孩子的声音,不是宋天恩还能有谁?
“是带走天恩的那个人,把天恩送回来了?”宋涟漪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人一定有什么问题,他肯定会伤害到天恩的!
说着,宋涟漪赶紧地推开了院子的门。
“涟漪,你先冷静点。”顾景桓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你这么贸然冲进去,万一惊动到了他,做出伤害天恩的事怎么办?”
说得也没错,劫匪可都是没什么人性的。
殊不知两人在谈论的时候,屋子里的人,早就听到了二人的脚步声了。
他笑着站起身来,单手把宋天恩举过头顶,放在自己的肩侧上坐好。
“是不是你的姐姐回来了?”
宋天恩拿着手里的小风车,在他肩头晃晃:“好像是姐姐的声音!”
宋涟漪愁眉苦脸的,心里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时候,却瞧见内院的门从里头打开了,眼前的一幕,让她整个人都愣在原地,好几秒才缓过神来!
“三……三当家的?”
怎么也没有想到,走出来带着宋天恩的人,竟然是薛金锐。
而且宋天恩可没有半点被绑的意思,还坐在他肩头,吹着手里的小风车。
“到底怎么回事?”
顾景桓对薛金锐是有些敌意的,两人都还没有靠近,已经有些横眉冷对了。
薛金锐似乎也打量了一番顾景桓:“顾公子,你身上的毒,怎么好得如此之快?”
分明他上次相见的时候,顾景桓那副痛苦的模样他是记得清楚的,他半蹲在地上,脸色十分难看,就好似这个毒随时要毒发攻心,让他痛不欲生一样。
对于薛金锐,顾景桓的好感不多,但上次因为他出手相助,也没有太大的敌意。
“已经有郎中看过了,没什么大碍。”
薛金锐不动声色多打量了一番顾景桓,悠悠地开口:“喔?是哪位江湖郎中有如此了得的医术,竟连这种毒也能解?薛某真想见识见识。”
宋涟漪的手下意识地握拳,在她听来,薛金锐的这话,有些怀疑她的倾向。
毕竟之前她拿出过如此昂贵的宣纸,去拍卖会的那次,薛金锐可是眼红得紧。
“不知道三当家的是什么意思?为何会和天恩在一起?”
宋涟漪的发问,显然就是不相信薛金锐能是个好人,上次的一时搭救,是为了他的爱人莫若,现在不请自来也就算了,关键他还和宋天恩待在一起。
所有人都以为宋天恩被人掳走的时候,这不太巧了吗?
“说起来这个,不知道宋姑娘是不是应该感谢我一下子了。”薛金锐笑着,把宋天恩给放了下来:“我本是想着因为莫若的事,来感谢一下宋姑娘,结果巧遇有一个鬼鬼祟祟的女子想要带走他。”
事情的原委都说出来以后,宋涟漪才知道,原来真是宋春娇想要带走宋天恩,只是被路过的薛金锐给救下来了。
而宋春娇想带走宋天恩的目的,第一个是因为那天对宋涟漪有所不满,第二就是想嫁祸给王曼曼。
反正王蕃虞的死,让宋春娇这么多年没睡过什么踏实觉,看到王曼曼那张相似的脸,就觉得心烦意乱,想要除掉王曼曼!
宋涟漪这会儿才松了口气:“那这么说来,三当家并不是来找麻烦的。”
“我在宋姑娘眼里看起来,就像是只会找麻烦的人吗?”薛金锐有些好笑。
“至少和三当家会面的几次,三当家可没少找麻烦才是。”宋涟漪话里都有些不善。
不过薛金锐确实是这么一个人,在和你成为朋友以前,唯利是图,什么样的便宜他都爱贪。
但今非昔比,在经历了莫若的事情之后,薛金锐似乎把宋涟漪几人当自己人看了,只是这些,宋涟漪又怎么会知道?
“那现在看到这小鬼好好的,我还像是找麻烦的吗?”薛金锐伸手点了点宋天恩的发顶,宋天恩也冲着他笑着。
宋天恩都不怕的人,确实没什么可怕的地方。
宋涟漪心中释怀了不少, 伸手把宋天恩给牵了过来,他手上的小风车还做得挺好看的,木头也像是新刨的,应该是薛金锐自己做的。
“谢谢。”
宋涟漪轻声地道。
薛金锐笑了笑,脸上的两个酒窝十分明显:“既然完璧归赵了,我想感谢的话我刚才也已经说了,那薛某就先回去了。”
说着,还跟宋涟漪摆了摆手,似是在道别。
“以后少去赌了。”宋涟漪道。
薛金锐的步子顿了顿,随即愈发的轻快了起来,好像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有人跟他说,你少去做赌,就像他很多年没有听到的那一句:金锐,该吃饭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薛金锐的背影,宋涟漪忽然生出了一种奇怪的萧条感来。
“分明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怎么满肚子的愁绪呢?”
“或许,他有很多心事吧。”顾景桓道。
也是,除了这个说法,宋涟漪也想不到其他的了。
她蹲下身来,轻轻地摸了摸宋天恩柔软的头发:“对不起天恩,是姐姐没有照顾好你,吓坏了吧?”
薛金锐那么凶的人,宋涟漪才不会相信他会照顾孩子。
宋天恩笑着扑进了宋涟漪的怀中,笑声清脆:“姐姐,我没事!薛哥哥对我很好,还给我做了这个!”
宋天恩手上的小风车,迎着微风吹啊吹,确实很可爱。
“他没有阿爹阿娘,还住在伯伯家里,他好可怜。”宋天恩皱着眉头,细细地跟宋涟漪说了一遍,跟讲故事一样。
顾景桓在身后也听着,两人似乎都有些沉默,从未想过,薛金锐看起来光鲜亮丽的,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身世。
他的母亲是红楼出来的,父亲一直很不待见他们母子,但在一次事故里,薛金锐的父亲也去世了,他和母亲都寄身在了叔伯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