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温栀便走回了办公桌。
她赌沈明恒跟沈家有关系。
温色传媒这次损失确实非常大,若是没有疫情没有《宫墙》的变故,温色传媒如今已经在走上市流程了。可这些变故接二连三,温色传媒近一两年上市难,不会有投资公司冒险。
打开电脑,等待文件打开的时间,温栀抬手摸了下唇。
她和沈明恒真的接吻了吗?
文件加载出来,温栀立刻收回手。
下午四点,一束巨大的蓝色玫瑰送到温栀的办公室,花香浓郁,温栀拍了一张照片换了个比较有格调的滤镜,修好图保存。
她快速结束工作,打开化妆包化妆。
睫毛根根分明,眼尾翘的恰到好处,温栀涂上口红。红唇明艳,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唇角上扬,完美的微笑。
五点整,温栀拎着包抱着花走出办公室。九十九朵玫瑰重的超出温栀的想象,她保持着面上的优雅,穿过长长的办公区走廊走向出口。
迎面撞上顾林朝,温栀微蹙眉。
冤家路窄。
顾林朝直直盯着温栀手里的玫瑰,面色不虞。
温栀收回目光,对顾林朝视而不见,抱着玫瑰继续往前走。
“温栀。”
温栀抬了下头,看向顾林朝,“顾总。”
顾林朝大步朝温栀走来,他步伐又快又狠,一副要算账的模样。温栀停住脚步,冷冷看着顾林朝,她没有立刻后退。
她是温栀,不会害怕任何人。
“你成功了。”顾林朝停在温栀面前一米处,盯着温栀,“你成功的把所有男人玩弄在股掌之中。”他喉咙滚动,嗓音沙哑,“恭喜你。”
“你都不配被我玩。”温栀开口,声音很淡,“这话不应该你来说。”
“十年!我喜欢你整整十年!”顾林朝提高了声音,“你就没有心!你永远都是这样高高在上,你不会低头看我!这辈子你都不会!你需要我家的钱你跟我在一起,我就是你的舔狗!你喜欢过我吗?你对我有感情吗?哪怕有一分感情呢?”
温栀只觉得他陌生,顾林朝早就不是曾经那个少年了。她喜欢过顾林朝吗?喜欢过。从少年到如今,若说没有任何感情是假的。
在这一刻,彻底的永远的结束了。
“你就是暖不热的石头,无论我做什么,你都冷眼看着永远不会回应我。我也有心,我也是个人!我不想做永远的舔狗!我不想舔了,我累了。”顾林朝抬手一抹脸,声音哽咽,“温栀,你这辈子不会幸福。你爱过谁?又有谁爱你?你扪心自问,你是个正常人吗?你有过正常人的情绪吗?你没有。为什么你父母会放弃你?他们害怕你,他们不喜欢你。你身上有什么价值?容貌?除此之外呢?色会衰人会老,你的性格会被所有人厌弃。”
“你以为你攀上了沈明恒,你就高枕无忧了?温栀,你以为你进得去沈家?”顾林朝盯着温栀,“沈明恒对你也不过是玩玩而已,你年轻漂亮,玩你更有面子。不然他喜欢你什么?喜欢你像个冰块吗?”
温栀猛地抬手,手腕被顾林朝抓住,温栀目光冰冷,“放开。”
顾林朝攥紧温栀的手腕,牙齿咬的很紧,他和温栀永远结束了。从少年时,他便跟在温栀身后,他的前方是温栀。
他们走过漫长的路,他一直看着前面的女孩。女孩长大了,变成了婀娜美丽的女人。
温栀同意跟他在一起那天,他驱车上百公里到荒郊放了一夜礼炮。
但在一起后,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女神之所以是女神,是她高高的伫立在神坛之上,女神走下来了,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跟温栀相处。
女神变成女朋友,距离近了,却失去了很多想象的空间。温栀性格有缺陷,她的冰冷距离感在女神时是光环,落到地上,便是蚊子血。她看起来完美,但这种完美相处起来却非常累,她永远不会用崇拜的眼神看顾林朝,她不会依赖顾林朝,她甚至不会跟顾林朝亲密接触,她不会撒娇不会像其他女人那样柔软,她永远冰冷理智,温栀就像个机器人,设定好程序,按照程序一步步去完美自己。他们谈生意很愉快,但他们谈恋爱却有障碍。
他在迷茫中再次跟周怡联系上,周怡温柔体贴。一步错,步步错。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东窗事发,温栀毫不犹豫的甩掉了他。
父亲勒令他道歉,他公开道歉,却不甘心。
他喜欢温栀吗?他是喜欢的,他错了吗?他觉得自己没有错。如果温栀是个正常的女人,会温柔会体贴会撒娇会依赖,他还会跟周怡在一起吗?不会。
“你没有错吗?温栀,你为什么能理直气壮的把所有的错都甩到我身上?你想打我?你有什么理由打我?我不想再供着你了。谁他妈的谈恋爱是牵个手都要打申请?谁他妈谈恋爱每次约会都是谈工作!你就像个机器人,你会喜怒哀乐吗?对,你会怒,你只会怒。”
突然顾林朝肩膀被大力拉扯,他转头,带着劲风的拳头直击过来。顾林朝眼前一黑,重重摔到了地上。对方速度太快,他没有任何反应,他耳朵嗡鸣鼻子上有血涌了出来。
“你追求她时,不知道她是这种性格吗?”沈明恒冷冷睥睨地上的人,伸手拉过温栀扣在身侧,“喜欢时是白月光,不喜欢便成了白饭粒,正常的人类情绪就是这么低级又卑劣吗?”
温栀抬眼看着沈明恒,视线一片模糊。
两边办公室都有员工探头看来,沈明恒拉着温栀的手越过地上一脸血的顾林朝,径直往电梯口走。
温栀转头看着沈明恒,沈明恒敞着腿站的笔直。他穿黑色竖条纹三件套西装,领带一丝不苟,笔直修长的腿被包裹在西装裤下,西装剪裁的恰到好处,腰际线凛冽。
他鼻梁上戴着薄眼镜,长眉星眸深沉。眼镜让他更斯文清冷,高岭之花名副其实。
“别哭。”沈明恒没有看温栀,他站的笔挺,目视前方,嗓音压的很沉,“你是温栀。”
温栀死死抓着沈明恒的手,仰起头把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去。
电梯门打开,沈明恒带她进入电梯才松开手。
他依旧没看温栀,只从口袋里取出纸巾递了过去。
“多拉我一会儿会死吗?”温栀接过纸巾擦了下眼睛下面,“我的手上有毒吗?”
沈明恒蹙眉转头看她,温栀毫不客气的看回去。
两人对视,谁也没有主动伸手。
“你什么时候到的?”温栀转移了话题。
“刚到。”沈明恒看了看温栀的手,到底没拉她,他抬手拉松了领带,单手解开西装扣子,敞着西装外套才单手插兜。
“听了多少?”
“什么都没听到。”沈明恒两只手都插兜,往后退了半步,“只要你付费,我可以做一个聋子。”
沈家大少爷这么闲的吗?降贵纡尊的来套路她的钱。
“但从心理学角度,给你提个醒,那位在pua你。”沈明恒睫毛动了下,“目前这一步是摧毁。”
温栀攥着手里的蓝玫瑰,抿了下唇,“你学过心理学?”
“教育学包含心理学。”沈明恒看向温栀手中的玫瑰花,那种烦躁情绪再次涌了上来。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失态,对人实施暴力,“那位的医药费你负责。”
沈明恒三句话不离钱,沈家是不是要破产了?
电梯缓缓下降,停在二十四楼,有人进电梯。
下班高峰期,电梯人满为患。
温栀往后退了一大步。
一分钟后,再次有人进来。
温栀后悔进这部电梯了,到处都是人的味道,气息复杂,她退无可退。前面一个中年男人几乎靠到温栀身上,温栀靠着花隔开一个狭小的空间。
清冽的气息靠近,温栀抬眼。沈明恒转身面对着她,抬手撑在她身侧的电梯壁上。西装外套扬起,挡住了一部分的气息。
沈明恒身上的味道很好闻,非常干净。
那种清冽不像是香水。
温栀看着沈明恒清冷的下颚线,目光下移到他的喉结。涣散的思维聚拢,她抿了下唇。沈明恒居然会穿的这么正式来接她,出乎温栀的意料。
不过,外面四十度高温,沈明恒穿三件套西装,他真的不会中暑吗?
虽然他穿三件套西装很好看。
清贵雅到了极致。
“你近视?”温栀开口。
沈明恒摘掉鼻梁上的眼镜单手合上眼镜腿塞进西装裤口袋,浓密睫毛垂下,眼下一片阴影。
温栀的注意力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沈明恒的鼻梁陡直好看。
“不近视。”
造型师认为沈明恒戴眼镜更好看,无论如何非要在他鼻梁上架个平光镜。沈明恒怀疑造型师的审美有问题,脑子也不太正常,谁会在大夏天穿这么厚的西装?明天回去就跟这个造型团队解约。
“你戴眼镜很好看。”温栀抬起下巴,她没穿高跟鞋比沈明恒矮一大截。
沈明恒睫毛动了下,没有回话。
让造型团队再活一段时间吧。
他不说话时表情冷漠,只是撑在温栀上方。手臂修长,看起来很有力量。
奇异的感觉再次涌上温栀的心脏,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居然会感到不自在。沈明恒筋骨分明的手背近在咫尺,他抬着手,衬衣和马甲下的身材线条很清晰的展现在她面前。
温栀越过沈明恒,看电梯上的数字。
快到一楼了。
“你的车停在什么地方?外面还是地下室?”温栀不动声色的松一口气。
“外面。”
电梯终于到一楼,门口人一涌而出。沈明恒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摸出口袋里的眼镜重回戴回去,迈开长腿大步就走。
走出两步,沈明恒回身拿走温栀手里沉重的巨大花束。
温栀手上一空,倏然抬眼。
沈明恒干脆利落的把花束扔进了垃圾桶,光落到平光镜上,折射出清冷的光芒,他嗓音淡淡, “我花粉过敏,很抱歉扔了你的花。”他脸上可没有一丝一毫道歉的痕迹,他整了下衬衣袖口,黑眸深不见底,“今日合作,给你打一折,补偿你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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