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透收了笑容。何止，他闭上眼睛，没有了表情。
    东华把上官透的脖子捏的咯咯作响，到底还是甩了手没有真的掐死他。
    东华怒：“禁术！你怎么会远古禁术？”
    这个禁术东华是知道的，他咬牙切齿说：“你懂什么，什么我白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我少见多怪。。”
    东华住了口，想，我是气疯了不成，这口头争强有必要吗。关键是上官透用禁术关闭了一切反应。
    天界这点和异世有点类似，也会研究脑电波之类。人的所有行动，嗨，说人的所有行动是顺口，妖魔神仙都一样哈。人的所有行动都是靠着脑电波给躯体下达命令。
    上官透没事就逛省经阁，润玉对上官透不藏私，润玉教了上官透，他数万年琢磨出来的远古文字，就是他召唤老祖宗应龙龙魂的那种甲骨文字，螣蛇唯一一次觉得润玉嘚瑟到让他讨厌的那种文字。
    上官透也会禁术！他切掉了下达命令的脑电波。无论怎么折腾他，他都不会再有反应了。
    东华狂怒。
    东华冷笑：“还挺硬气的。我看你能硬到几时。”
    这个禁术他知道。其实禁术是现在的说法，这些都是远古秘术。不过这些秘术太诡异，而且太难控，不利于统治，于是被打上了禁术的标记，不允许大众修习。
    能不诡异吗。想他堂堂帝君，上官透用了禁术，他不就拿上官透没辙了。索性随着远古语言文字的逐渐失传，这些秘术真的就成了省经阁束之高阁的藏书，真正的成为了禁术。
    多少万年了，也就润玉天纵奇才，在无聊的单身狗生涯里摸索出了远古文字，让这些秘术成为他的禁术。上官透也才有机会学习了这些禁术。
    这禁术东华是知道的，是做假死用的。看上去和死了一般无二，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也探查不到神魂波动。
    武侠世界有假死的龟息法，那个级别低的太多，东华一巴掌就能扇醒。
    不过虽然这个禁术巴掌扇不醒，东华还是一巴掌把上官透扇飞了。
    无他，泄愤而已。
    东华手一招，上官透就被扯到了他脚下。
    这次东华不是亲密的搂抱，而是揪着上官透的头发提起来，森冷道：“这个禁术我是知道的，虽然没有反应，但是有感觉。”
    东华拍拍上官透脸上指印，说：“打了还是会疼的。因为这个秘术是用作假死的，中断了神识对躯体的命令，但没有隔绝外界。不然危险过去了也不知道，就不知道该什么时候解除假死状态了。”
    东华啪啪的拍着上官透的脸颊，说：“我确实没有办法把你扯出来，但你自己可以解除假死。上官透，我看你能撑到几时。”
    铃铛一直叮铃铃的想，东华心里正烦着，拽了扔了，铃铛滚完了终于不响了。
    上官透先头手指上的伤已经结了血痂，现在左胸又开始滴血。
    东华不理会，揪着上官透的头发瞬间转移，他说：“你不是喜欢滚钉板吗？护着胸口叫什么滚钉板？”
    噗的一声，是上官透被拽着头发甩上钉板。东华提了他头发拽出来，又换了面朝下甩在钉板上。
    上官透已经是仙身，心脏洞穿是不会死的。东华也知道，他比刚才平静了一点，这次没有再拽头发了，他抓住上官透的手腕扯了起来又惯在钉板上。
    皮肉仿佛不是皮肉，只有戳穿的闷声。东华冷冷的说：“还是不肯解了禁术？”
    东华本也和上官透无冤无仇，只是复活应龙的契机就系在上官透身上。至于刚才想要强了上官透，其实也不算他的初衷。
    东华修的是自然道，比较随心，遇到看的顺眼的也会临幸。他地位太高，还从未碰过反抗的，也从没想过需要用强的。
    上官透长了这幅样貌，性子又是这么有趣，东华心里其实是喜欢的。
    不为着复活应龙的事情，他还不至于强迫上官透，也不会特意去招惹当今的天帝。
    在东华的眼里，那个天帝就是个应龙之躯稀罕，其他的都是多余的。他凭什么？他凭什么占着应龙的身子，他凭什么也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东华看着血泊里依然银白的耳钉和脚链觉得刺眼，不过也懒得再去拽了。
    他拖了上官透的手离开了钉板这里，茫然的走回大殿。上官透经过的地方擦出了一道血线。
    东华一抬头，看到殿上装点着美丽的珊瑚。那是上次南海龙王感激他帮忙镇住了恶蛟送来的谢礼。
    屁的恶蛟！明明是南海一艘沉船在海里浸泡了数万年，吸收天地灵气修炼成精的缆绳而已。
    弱肉强食，这缆绳精吃几个鱼虾也没人说是为小鱼小虾做主，可强大起来成了蛟，威胁到了南海龙王，就成了恶蛟。说的好像南海龙宫吃的都是素食？
    世间事，莫过如此。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人为规定的出身尊卑。
    都是脏透了。
    只有应龙的笑，全心全意。只有他，才是真正的无拘无束，从无挂碍。
    应龙从不畏强，从不凌弱。只有他才会对最卑微弱小的生灵一直秉承善念。
    可是天地间再无应龙。不，明明应该是有希望了。上官透，你好胆，敢忤逆我？
    东华提起上官透刺在珊瑚枝上，冷冷道：“知道你是仙身，这么折腾是死不掉的。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还难。疼不疼？如今你为鱼肉，你就真的不想，有一天能够人上人，不再被这样轻贱？”
    珊瑚歪了，东华正了一正，看肚子上鼓起的包下去了。至此他也不得不佩服，说：“这么硬气我也是服气的。。刺到胃里了吧？大概明天就能从嘴里出来了。你真的不答应？”
    从来东华要的就不是强了上官透，而是要他答应做天帝呀！
    东华说：“□□的疼你能忍，神魂的你也试试？”
    戮神鞭一鞭下去上官透前面怎么折腾也没有动静的七窍流出血来。仙身的□□戳烂了都动不了根本，受罪吃痛而已。戮神鞭这一下子，才是伤到了根本。
    东华心里没来由一痛。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伸手去擦那脸。结果只是抹了上官透一脸血。
    东华颤抖起来。他一直觉得他惩罚的是上官透，忤逆他的上官透。但刚才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自绝的应龙。
    虽然他没有亲眼看见应龙自绝的样子，但也应该是这样的，七窍流血吧。
    上官透被抱离珊瑚的时候发出啵的一声，血如泉涌。这个不是最要紧的，东华急急去探上官透的神识。幸而只是破碎，没有散。
    东华略松一口气，还有救。
    珍贵的药材流水般砸下去，东华亲自替上官透修补神魂。破坏容易，一鞭子足矣，要救回来可没那么容易。
    东华心细，在上官透手指上一只只的摸过去。又检查了一遍，每片指甲都催长补好了，这才全部完工。
    上官透的外伤痊愈了，神魂修补好了，会慢慢恢复的。
    东华寻了上官透刚才被脱下来的衣服给他穿上，看衣服上还有几点手指受伤染上的血，也一并用法术净化了。
    东华抱了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上官透坐在高椅上叹气：“上官透，算你狠，我输了。”
    东华单手掐诀，脸上表情又是好笑又是惊讶，时而又摇头。竟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他在推演。
    神仙推演的原理是这样的，就是提问，回答。比如刚才东华提问：为什么上官透的神识居然达到了伪上神？
    那一鞭其实也吓坏了东华，他并不是真的想让上官透死。
    亏得上官透神识不一般。东华替上官透修补神识的时候当然明白了，先头第一次上官透能抗住他的神识攻击是因为什么。
    回答：因为上官透一直在和天帝的神识对抗，抗住了天帝的神识才成功把天帝送回来。
    东华对天帝和他的男宠二三事并无兴趣，以前也就简单推演了他们的动态。这一深究下去，竟是哭笑不得。
    他用提问回答的方式由后往前推演，一桩桩一件件事情犹如画卷铺展在他面前。
    东华心有不服，问出的问题也是千奇百怪。
    比如：上官透为什么对天帝这么死心塌地？回答：因为天帝对上官透愿意交付性命。
    问：天帝怎么个对上官透愿意交付性命？答：因为天帝为上官透踏入心魔幻境，愿意和上官透共付灵魂。还有备注：心魔是吓唬天帝的，心魔放水了。
    东华摇头叹息：“竟是两个傻孩子。”
    东华一路往前，甚至以前从来避着不敢深究的润玉也摸了一摸。良久后，东华说：“应龙，你是对的。润玉，他配得上你给他的传承。”
    是的，润玉这孩子。。东华第一次正视润玉这个名字。原来他想到这个人只有愤怒不平。
    推演完毕他服气了，应龙是对的。润玉和他的祖先应龙一样，都是善良仁慈悲悯。
    东华说：“上官透，回来吧，我不会再伤害你了，也不会再逼你做天帝了。我起誓。”
    上神之誓。
    上官透醒转的时候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只是咳。东华给他后背拍了一拍顺了顺气。
    上官透说：“谢帝君。。不杀之恩。”
    上官透又掀了掀眼皮，说：“还有疗伤之恩。”
    东华说：“上官透，你是从来对上位者都这样无所顾忌还是只针对我？”
    上官透倒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思量了一下，说：“我心里从未真正的怕过上位者，但表面的客气一直是很注意的。”
    上官透露出惊讶的表情。是呀，他竟从未想过，他对上位者表面上都不肯客气不肯认输的，只有润玉和东华帝君。哦，勉强算上一个心魔。
    上官透艰难道：“我其实也是那种。。”
    我其实也是那种恃宠就会生骄的人？我是因为明知道东华对我不一般？
    东华带笑说：“你很敏锐，刚开始就知道我对你不一样。你一直在观察我的反应，你滚钉板那次，就一直在试探我对你容忍的底线。”
    东华尴尬的咳了一声：“我说的是上次滚钉板。”
    不是这次。。
    东华说：“以我的身份本不用道歉，但是上官透，我向你道歉。我刚才想着是不是补偿一下天帝，想想不对。你是你，你又不是天帝的附庸。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收好了。”
    上官透说：“什么事情都行吗？”
    东华说：“我只在乎一个应龙。除了这个，就是捅了天，捅了也就捅了。只要不是叫我灭了应龙的龙魂，我想别的我应该都能答应你。”
    上官透说：“您能帮我断了觉醒青龙血脉的可能吗？”
    东华一怔，看着上官透说：“这样确实能避免你有一天和天帝站在对立面。但是你想过没有，你不觉醒青龙血脉你就不能晋阶神位。
    仙的寿命是很短的，润玉的叔叔，那个红狐狸有三代天帝拿灵药养着也不过才活了几万年。
    你既和润玉情深，怎忍心丢下他一个人面对这万万年的孤单？像我今天一样，对着长得像应龙的脸无计可施？”
    上官透垂眸说：“应龙前辈的事我帮不了帝君，对不起。但是帝君，我听说应龙前辈是自绝，他自己愿意不愿意复活呢？”
    东华喃喃道：“是啊，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他是自己要走的呀。枉我修了这许多年的自然道，竟都是白修了。”
    东华轻轻将上官透放在椅子上，站起来背对着上官透，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流泪。
    东华回手摸到上官透的面门，说：“上官透，你睡一会吧，对你的伤有好处。”
    东华出手的催眠和上官透刚才的假死完全不是一回事，上官透陷入舒适的沉睡。就在这个时候，润玉触动了东华台的禁制。
    东华虽对上官透有愧疚，润玉来碰他的禁制，东华心里依然是不服的。嗬，现在的孩子一个个能耐了。。
    东华回头笑；“你家天帝来抢人了。上官透，不怪你对他死心塌地，他为了你，居然选择了正面与本座对抗。”
    东华旋即冷笑：“本座的禁制，有那么好破吗？”没多久东华面露诧色：“还能这样？看来是本座小瞧了天帝。这个样子破禁制省时省力，天帝莫不是还想留着法力和本座打一架？”
    东华摇头叹气，说：“上官透呀上官透，一个天帝一个帝君为了你决斗，你还真成了那祸国的妖姬。祸国配不上这阵仗，必须是祸世。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本座还不至于。”
    东华冷了脸训斥了润玉一顿，看润玉又气又憋屈的样子觉得怪有意思的。
    行吧，气不服回头来找本座打架就是，现在还是滚回去先把上官透的伤疗好了再说吧。
    上官透一个小仙，他堂堂帝君，抽了就抽了。天帝不服气，打得过他再说。
    他欠的情是上官透的，天帝生不生气，关他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