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话都这么说了，上官透无法。上官透把润玉抱回房，给润玉穿了一套自己储物戒指里的衣服。
    润玉很想说，这些衣服他带不到下一世投胎。
    确实啊，看官还记得螣蛇给润玉带的缚龙诀吗，天道恶趣味让润玉带着银靡的银项圈堕尘，润玉见王之前洗澡摸到了银项圈哭笑不得。
    当时润玉用内侍拿来的道袍密密裹紧了脖子。这银项圈在润玉投胎成小奴隶那世就没有啦，投胎都是光溜溜的。
    上官透亲手给润玉擦干净身上水渍，亲自替润玉穿上一身白衣。这白衣和润玉夜神和天帝的白衣风格不一样，少了一分飘逸，多了一分江湖帅气。
    上官透看润玉上下打量自己的衣服，暗叹一声，手一招，一套豪华梳妆台，连同配套的高奢椅子就出现在屋子里。
    上官透领了润玉去椅子上坐下，替他梳头。润玉的头发早就被他用法力烘干了。
    男的女的都应该有梳妆台的。俗世里长大又爱美的上官透，这套行头是从来不缺的。
    不然呢，男子的头饰也是要有地方放的吧？男的难道就不用放梳子了？要知道，出门之前应该照镜子正衣冠是圣人说的，是君子必备的素养。
    上官透拉开梳妆台的一个个抽屉看，给润玉挑了一个漂亮的玉簪。
    一品透不是吹的。打扮，上官透是认真的。自认丑陋的润玉可是从来不会主动照镜子的呢。
    上官透心里酸酸的，他有点后悔没有早点想起来这出。他的润玉，从来都是不肯好好坐在镜子前梳头发的吧。
    润玉天生有龙族自带的空间，连簪子都不需要盒子放的。
    倒是上官透因为是凡人半途修仙，还保留了凡人的一些习惯。
    上官透两手握着润玉的肩往镜子里看。他们一个青衫，一个白衣。润玉面容被逢魔面具挡着看不真切，但润玉的美，从来不止是一张脸。
    润玉虽在人界沉浮了几百年，最低贱的奴隶和社会最底层的农民都做过，但他到底是天生的贵族。
    润玉往这奢华的梳妆台前一坐，周身的气度就散发出来。又是骄傲，又带了随意的慵懒。上官透看着看着眼眶湿了。
    他的润玉，合该是堆金积玉的供着，万千宠爱的呵护着。然而高高在上的冰雪，竟要遭受这样的践踏。
    要分别了。
    上官透念起了咒语，润玉不由一怔。这是。。
    这是契约。
    上官透学习能力也不是盖的，这个契约的咒语是很久之前，他还被一定要爱重雪芝的命运操控的时候，那个修真者的魂魄和他签订灵魂契约的时候念的。
    几百年了，上官透还记得，一个字也没有念错。
    学霸的世界你不懂。
    润玉越听越不对劲。咒语部分是一样的，但订的是什么契约，上官透念得清清楚楚斩钉截铁。
    “上官透永远忠诚于润玉，润玉是上官透唯一的爱人。”
    这是单方面忠诚的单向契约。上官透以后永远不能背叛润玉也永远不能爱上别人，当然也不能和别人□□爱的事情。不然他会受天罚。
    上官透这是闹哪出？
    偏偏润玉什么也做不了。润玉现在是凡人，没有法力。他除了被动承受，什么都做不了。
    上官透说：“润玉，你就答应吧。”
    润玉问：“你为什么不订立双向忠诚契约？”
    上官透说：“和你定约是我自己想要的，我不想束缚你。”
    润玉心里感动。这还能不答应吗？
    上官透说：“需得有信物才好。”
    上官透取下头上发环：“这是我最喜欢带的发环，我身边待的最久的物件就是它。润玉，我把这个发环送给你做信物。你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问过我，这是不是把我吊起来的。”
    上官透单膝跪下，把发环放在润玉手心里，握住润玉的手成拳，温柔道：“我等你回来把我吊起来。”
    润玉。。
    上官透说：“你也得有一个信物。”
    上官透拽了润玉一根头发：“就这个吧。”
    润玉猝不及防，捂着头哎呀一声。上官透心里剧痛，把脸埋在润玉大腿上咬牙逼回了泪。
    润玉说：“你赶紧回去吧。你，你不用回来了，你走了我也该离开了。”
    上官透闷闷的嗯了一声，咬牙站起来：“我给你留一些你能用的物件？银钱什么的凡人需要用的。”
    润玉说：“不用，我带不走的。上官透，我会去别的世界，你不要找我。时间到了我会回来的。”
    是的，润玉前面非常努力，表现良好已经减了刑。下面润玉依然要表现良好，争取早日回去。
    啊至于这次意外事件，都说了是意外事件了，润玉没有过错，不会给他加刑的。
    当然，润玉的神识恢复了不能泄露。
    倒是上官透这一说提醒了润玉。润玉站起身走到五斗柜前，拉开柜门把发环放在景琛的画旁边，回头对上官透说：“我带不走的，我放这里回来以后再来拿。你帮我打个防尘防锈的决。”
    上官透走了。天道这次不召唤润玉的魂魄了，润玉天生不用回那个尘世，一会找个地方给润玉投胎就是。
    天道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那小姑娘，碎丹了。她以碎丹为代价，打破了两个世界的壁垒召唤你。”
    润玉色变：“碎丹！”
    天哪，碎丹。上官透，这个人情我们可怎么还！
    润玉到底是天帝，他关心的不止是个人的事。润玉紧张的问：“两个世界之间的屏障恢复了吗？”
    开玩笑，要是两个世界之间被捅了个大洞恢复不了，就乱套了。混乱到不可收拾，规则会把两个世界都抹掉，以免影响别的正常世界。
    天道说：“放心好了，就你脑袋那么大的洞，很快就自我修复了。”
    学霸都是较真的：“脑袋大的洞我哪过的来，肩膀比脑袋宽，我又不是龙身，有脑袋大的洞就能游过来。”
    天道汗：“你对，你对，你说的都对。。”
    上官透不知道方芳碎丹了。会的，上官透会知道的，不过不是现在。
    上官透没有找到方芳，他看到了方芳写给他的信。
    结丹修士开始，门派中就有人专门侍奉了，这是规矩。
    侍奉长老，打扫洞府，跑腿传话，来了客人奉茶招待什么的。洞府有种灵草养灵兽的话还要负责打理照顾。
    长老一般会指点一下侍者的修练，侍奉长老本身也是门派任务，可以得贡献点向门派换取修练资源。
    上官透从方芳洞府的侍者手上接过方芳写给自己的信，心里也有不安的感觉。
    润玉的猜想应该没错，方师妹一定是付出了什么巨大代价，不然方师妹也不会写这么一封信。方师妹是道别。
    方芳不在门派了，许志明也不在门派了。
    那一天！润玉被隔空召唤来的时候，上官透神识被扇内润玉神识弹了出去。上官透睁开眼睛看到脸色苍白的方芳。
    上官透刚朝方芳走了两步就停了脚步低头看胸口。他的心脏怦怦跳，他胸口的同心蛊告诉他，润玉在他的夜神别院。
    世上总是会碰到这样两难的事，一头是爱人，一头是为他耗尽心血威顿在地的朋友。忠义难两全。。
    上官透的犹豫就是一瞬，就接着走向了方芳。这时方芳面前出现了一个人：“执玉，方芳交给我。没事的，你赶紧去忙你的吧。”
    上官透顿住脚步：“明瑛，你怎么在这。方芳。。”
    许志明说：“我明白，我都明白，你赶紧去忙吧。”
    上官透对方芳道：“方师妹，大恩不言谢。”
    上官透取出一个不错的法宝郑重起誓：“我，上官透。今日起欠方家一个人情。以后方家任何人持此物前来皆可，不论是什么事，我必守约完成。”
    上官透上前把法宝交到许志明手上，说：“明瑛，你先帮方师妹收着。方师妹你费心了。谢谢你，谢谢你们。
    至于方师妹，我也不起誓什么的了。今后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但凭差遣。”
    许志明接了法宝，应道：“好！”
    佛修的承诺，方家会乐坏的。这个法宝方家会一代代传下去，轻易不会动用，除非是关系到家族生死存亡的大事。
    上官透在法宝内打入一缕神魂，只要方家的人把手按在法宝上呼唤，上官透就能知道。
    两人道别，上官透又对方芳肃容一礼，转身催动法力腾身而起，转眼就消失在天边。
    有许志明在，上官透也没什么不放心的。许志明也是结婴修士，上官透能做的许志明都能做。替方芳疗伤什么的，许志明比上官透更方便。
    许志明抱起方芳，踩着飞剑很快回了洞府。他替两人脱了上衣，侧搂了方芳，让方芳的背心贴着他的胸膛。
    这样疗伤比手掌贴在背心输送灵力来的快，而且更彻底。
    许志明的灵力从心口源源不断送进方芳背心，游走在方芳全身。方芳终于能说出话来：“志明，志明。。”
    许志明搂的更紧了：“嘘，别说话，先运气到丹田。先疗伤，一会在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放心。”
    滚烫的灵力熨的方芳身体轻颤，被许志明坚定的抱着，方芳终于止了颤抖：“志明，你一直跟着我吗。”
    许志明说：“嗯。我就觉得你这两天不对劲，果然。亏得我跟着你！用了我一个高阶隐身符，老贵了，你赔。你是不是准备偷偷溜了？”
    方芳不语。
    许志明说：“你那天和我说你小时候的事情，我明白，我都懂。你不愿意待在安全的家族内，被保护一辈子。所以当年你才会离家出走，离开安全的家族，踏上充满危险的修真之路。虽然你知道，很大的可能是你会死。有幸你遇上了执玉，有幸，我遇上了你。方芳，你就这样不相信我吗。”
    许志明亲了亲方芳的头发：“碎丹召唤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和我商量就一个人决定了。我是你的丈夫啊。虽然我们修道之人不讲究凡人的那套，我们是道侣。说起来，是结伴修行的道侣。可是，我们也是夫妻呀，像凡人那样，女子碰到了事情依靠一下丈夫，不丢人。”
    方芳抽泣了一声，许志明探过头去吻她泪湿的眼。
    “乖，不丢脸的啊。我知道你性子好强知道你骄傲。是我舍不得你是我缠着你。你确实骄傲，你都不愿意让执玉知道你碎丹了。你是还情，不想让他心里有负担。我懂你，我都明白，我也不会告诉他的。”
    方芳说：“志明，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不想拷问人心。人心，最好永远不要拷问。永远不问，就永远不会失望。是我不好，我应该更信任你。我知道，在我结婴之前，你家人也是反对的。”
    许志明说：“理他们作甚。方芳，我们私奔吧。”
    方芳。。
    许志明说：“我们私奔吧。我父母没有灵根，早就寿终了。我哪有什么家人，最多是些族人。我这些年回馈族里也不少，对得住他们。再说了，我是私奔又不是叛族，我只是不想听他们的逼逼赖赖，又不是不管他们了。
    方芳，你不信我也是正常。修真之人很少有真情，追求大道，是为了自己的修行。连好端端的婚姻都讲究个家族联姻和对双修有没有好处。问起来，都不是人怎么样，都是，适不适合双修？适合呀，好好好，结成道侣吧，共赴大道。
    方芳，我其实早就爱上你了，早在你替我止血那时候。你是言灵，我们明明说好了的，只有控场了接到执玉的示意你才开始烧技能。可是你看我流血了居然就那样喊了出来：血止。
    方芳，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都是一样的。那一刻，我就爱上你了。我追求你，撩拨你，我想娶你。不是因着适合不适合双修，只因我爱你。
    你不信我，没关系，我做的多了你就会信了。所以什么时候都不要悄悄离开我，好吗？以前是执玉保护你练成了言灵，现在换我保护你，好不好？只要我活着，你就不会死。方芳，我不管怎样都死在你的前面，你是不是就能相信我是真的爱你的？
    方芳，你胆子也太大了，你碎丹了都敢偷偷跑出去。你不想依附家族不想依赖我，你想自己一个人跑出去躲躲闪闪的练言灵。当然，我知道你不是没有自保能力的，你造的机甲非常厉害。那也不行啊，你吓死我了好不好。”
    许志明说着说着竟哽咽了：“我看到你额头浮现小元婴我就猜到你要干什么了。虽然你很能忍痛，你脸色如常，可是你的小元婴不会掩饰。
    碎丹得是怎样的痛苦！
    我强忍心疼看着，我不能阻止，因为那是你想要干的事。我只能在你需要我的时候给你依靠。亏着我觉得你这两天不对劲。你，你平常哪有这个样子粘着我的，好像要不够。你一直是无可无不可的。
    也不奇怪，本来就是我追求你的。啊你太坏了，你为别的男人碎丹，叫我情何以堪。。”
    方芳也哽咽了：“志明，对不起。。”
    许志明说：“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没有爱上我，你不敢相信我。方芳，你欠执玉的恩情已经还了，你以后就欠我的好不好。我不要你碎丹还，我求你试着爱我，信我，好不好？”
    方芳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