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笙在给许一泽台阶下。
    许一泽很快反应过来，脸上继续挂着恰到好处的笑，略作失望道，“本就没报几分希望试试，不过结果还真是如我所想。”
    苏枝再没多待，找了借口，便带着西西出了会所。
    街道上寒风刺骨，西西坐进驾驶室，扭头见苏枝还站在车子外发呆，喊了声，“苏枝姐，快上车，外面好冷。”
    苏枝恍若未闻，走向停在街边的一辆迈巴赫。
    敲了两下车窗，司机见是她，给开了车门。
    宋斯年一上车，便注意到后排坐着苏枝。
    “现在这局面是您想看到的吗？”她睁着一双杏眼瞧着宋斯年，原本有神灵动地眸子此刻像是覆上了一层薄灰，有些暗淡。
    宋斯年察觉到苏枝情绪不对，微微眯眼，温声，“你不喜欢他，我不过是不想看你为了躲我把自己的后半生随意交了人。”
    苏枝眨眨眼，视线里宋斯年的俊脸由清晰变得模糊，“所以我只能喜欢您，跟其他男生完全没可能是吗？在您眼里，您照拂了我六年，我便就理所应当地只能是您的东西是吗？”
    宋斯年冷眼旁边着她的崩溃。
    苏枝仍旧陷在自己的情绪里，一张苍白小脸上濒临溃决，“我不是知恩不图报的人，您照拂了我六年，我很感激，倘若您要我所能给的东西，我只要有，都会给您，但您怎么能要我？我有的只不过一张脸，但世界上好看的脸多得是，您又何必痴迷于我，痴迷于我这个小辈。”
    宋斯年依旧不语，只抬手让司机下了车，自己坐进了驾驶位。
    车子启动，驶上高速。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掩映在无边夜色中的繁华城市逐渐倒退。
    苏枝冷静下来，望向窗外，嗓音带着点干哑，问了声，“您要带我去哪？”
    宋斯年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低声，“不哭了？”
    她局促了下，手搁在膝盖上，绞了下，轻轻，“对不起。”
    她本来打算跟许一泽成为男女朋友的，但宋斯年猝然出现，打断了她所有的计划，好像一切又回到原点。
    但宋斯年的话点醒了她。
    她确实对许一泽没有感觉，如果真的为了逃避宋斯年，而跟许一泽共度一生，误的不是她一个人，还有许一泽的人生。
    宋斯年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摸了根烟，咬在嘴角点燃了。
    窗户半开，夜风灌了进来，夹带着几丝烟草味尽数拂在坐在后排的苏枝脸上。
    她眉间轻颦，歪过头看向窗外，耳边传来宋斯年的斯文低语。
    “自从你知晓我心思，哭倒是没少哭，我倒像是个无恶不作的罪人一般。”
    苏枝沉默，宋斯年也并没再说话。
    车子一路疾驰，开了三个小时多小时，出了s市，最终停在一栋破旧的筒子楼下。
    宋斯年下了车，走到后车门，半倚着车门，低眸睨她，“下来。”
    苏枝茫然下了车，站在原地，环顾了一周，眸子失神了许久，才抱着一只手臂，回头看向宋斯年，“您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这里是当年颜玉俪带着她生活了许久的地方，也是苏枝跟宋斯年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筒子楼依旧破旧不堪，墙皮斑驳，楼体仿佛摇摇欲坠一般。
    宋斯年站在无边夜色中，不远处的半明半暗的路灯光线迷离，他穿着一身正装，一如当年，他站在筒子楼下楼下，满身矜贵，斯文说了句，‘我叫宋斯年，受你母亲所托，今后我会照拂你到大学毕业。’
    如今他指尖燃着点猩红，俊美斯文的脸颊半隐在黑暗中，嗓音徐徐开了口，“遇见你之前，我也算半个冷欲的人，对男女性|爱一事并不热衷，可是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想让你在我身下哭”
    苏枝身子微颤，并没插话。
    宋斯年抿一口烟，吐出的烟雾很快在夜色中消散，他温声继续道，“你那年才十六岁，我当然没有那么禽兽。我按照一个合适且守礼的长者照拂你，见你一年年长大，成年那年跟你吃年夜饭，无人知晓，我温文和善的微笑濒临溃决，用了十足的克制才没有将你带进酒店的总统套房。”
    苏枝仍旧一手抱臂，纤瘦的身板在暗夜里摇摇坠坠。
    “我不喜欢勉强，所以苏枝你成年之后，也很自由。直到你跟我发来消息，说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宋斯年突然低了音调，依旧斯文，“那天，我的办公桌上摆满了陆思淼的资料跟照片。我从不会赴这种小辈的饭局，那天不过是想找个借口让陆思淼终止职业生涯而已。”
    苏枝咬紧唇。
    宋斯年走过来，站在苏枝跟前，捻灭了指尖烟，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抬手轻轻抚了下她的脸颊，指腹擦过她耳垂，指尖的烟草味混杂着檀香一起涌进她鼻腔。
    苏枝垂着眸，垂在一侧的手指轻颤，耳边响起他低沉话语，
    “我觊觎了六年都没动的人，他怎么配。”
    苏枝倒退了一步。
    宋斯年跟着逼近，苏枝还在退，知道后背触到一颗大树，退无可退，她抬起脸，咬紧唇，看向宋斯年。
    宋斯年离她很近，皮鞋抵在她两只小白鞋之间，他微低着头，一双眸子温和睨她，“枝枝，放下你心中的长辈偏见，喜欢我又如何？”
    第34章 chapter34
    苏枝心内巨颤，仍在抗拒，她唇瓣轻抖，“别人会怎么看我跟您！”
    宋斯年淡声，“别人不会说什么，也没那个胆量嚼我跟你的舌根。”
    “枝枝，你心里在意的，从来只是辈分和别人的眼光，你并没有抵触我的亲近不是吗？”宋斯年补了句，桃花眼半眯，瞧着她。
    苏枝愣了下，下意识回想了下所有跟宋斯年亲近的瞬间，她都在在意恐惧会不会被别人看见，如今被宋斯年直白点破，她咬紧唇，下意识摇头，“不是这样的。”
    “哦？”宋斯年抬手看了眼腕表，突然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现在是凌晨一点，这里没人，而且远离s市，更不会有人认出我跟你。”
    苏枝茫然半晌，不知道他说这些话什么意思，正欲抬头询问。
    宋斯年蓦然低头，薄唇咬住她的。
    苏枝瞪大双眼，两只小手攥着他价格不菲的西装外套推拒着，挣扎也不过两下，两只小手便无力垂下，被迫仰头承受着他斯文温吞的侵略。
    后背靠着梆硬的树干，被松开时，腿脚虚软，一下便蹲坐在了地上。
    宋斯年顺势蹲下，薄唇轻轻勾起，嘴角噙着丝淡笑，“枝枝，你的身体反应很诚实，不是吗？”
    苏枝缓缓低了头，手臂环着膝盖，将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她没办法不承认，所有抗拒宋斯年亲热的反应都源自于旁人在场。
    她担心被别人发现她跟宋斯年亲近，会说她不要脸，会说她竟然跟照拂她六年的一个长辈热吻。
    陈桂清曾经说过她对陆思淼的喜欢源自于缺爱，所以一旦有个人对她温柔些，她便不自觉会心动。
    宋斯年照拂她六年，是她身边唯一亲近的人，他给她最好的吃穿用度，一年一次的年夜饭，他对她也极其温文和善。
    长相俊美，性格斯文，有能力给她最好的一切，在她陷于困境时，会出手帮她，说极度缺爱的苏枝对宋斯年没一点心动，她知道那是自欺欺人。
    然而长辈与小辈的辈分观念在压着她那些心动，倘若今晚宋斯年不剖开她的内心，苏枝也会自始至终坚持着他与她只是小辈，她不会越距对他有另类心思。
    “知晓我跟你关系的有几人，你的经纪人，徐姨，还有宋家一些人。”宋斯年嗓音徐徐，“宋家人跟你不相往来，自然不会在意你跟谁交往。你的经纪人跟徐姨跟你亲近，自然会盼着你好，你跟了我，会很好，枝枝。”
    苏枝犹在惊惶，她嗓音从臂弯里传出来，很小，微不可查，“您……给我点时间可以吗？”
    “不可以。”宋斯年温声，“我知晓你性子，给你时间不过是一拖再拖，你畏惧旁边眼光一事丝毫不会受影响。”
    苏枝抬起头，一双杏眼委屈瞪着，带了些哭腔，“您一定要逼我吗？”
    宋斯年微微一笑，“枝枝，六年时间已经很久了。”
    苏枝轻轻抱臂，夜里的风拂过她泛白的小脸，她抬头，乌黑秀长的卷发柔顺披在肩膀上，说着条件，“暂时瞒着徐姨跟陈姐可以吗？不在公共场合亲热可以吗？别……别捧秦楠楠可以吗？”
    宋斯年眯眸，“前两个随你，不过后者，因为什么？”
    苏枝别开脸，“您给我的，不能一模一样给了她。”
    当年苏枝初进藤蔓公司，李藤也是得了宋斯年授意，不要命地往她身上砸剧本递综艺，如今秦楠楠进来，李藤也如之前得了宋斯年意思一般，有往秦楠楠尽数砸资源的兆头，她表面坦诚，可心里却还是希望她是唯一一位得了宋斯年如此照拂的人。
    头顶压下来一只大手，轻揉两下，苏枝听见宋斯年徐声，说着，
    “你想要的，我自然都会应允。不过我对她并无想法。”
    苏枝脸微微起热，“我没怀疑您对她有想法。”
    宋斯年站起身，低头睨她，“起来吧，该走了。”
    “噢。”苏枝站起身，不过脚蹲麻了，趔趄了一下，手下意识去找寻支撑点，攀到了宋斯年的手臂。
    站稳后，她又迅速撤开。
    宋斯年并不在意，转身往车子处走。
    苏枝跟了上去，坐进了副驾驶。
    “不然我来开吧。”
    来到这里，宋斯年已经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苏枝怕他疲劳驾驶，说了声。
    宋斯年将车子驶离筒子楼，拐上街道，“不用，今晚不回s市，找个酒店住下，明早再回。”
    苏枝靠回副驾驶，手搁在膝盖上，交缠打结，没说话。
    宋斯年觑一眼她，整张小脸都紧张的绷着，“在紧张？”
    苏枝摇摇头，
    “没。”
    “跟您又不是第一次。”
    “哦？”宋斯年低声，“我有说今晚会做什么吗？所以你是在期待？”
    苏枝脸一下浮起薄红，“没有！”
    宋斯年淡笑，话语颇为遗憾，“我还以为之前那段日子会让你记忆犹深，不过现在看来，我似乎还不够努力，要开始补身体了。”
    苏枝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她揉了下耳朵，瞥向窗外，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她没经历过其他男人，但也知晓宋斯年身体算是很好的了，之前跟他上床那几晚，几乎都是她先败下阵来。
    他只是瞧着俊雅斯文，床上并不如他外表一般。
    ……
    到了酒店，苏枝的脸很有辨识度不好公然露面，宋斯年去开的房间。
    顶层的总统套房，暖气充足，空间宽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