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吟对电话那端应付一句“稍等”。
姜皑收回手,眸光渐沉,“周逸寻他们,对你发难了?”
说来说去,她还是担心周家的人会伤害到江吟。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阻碍到他的人生道路。
江吟摸了摸她的发顶,手掌温度清晰温热,“别担心。”
姜皑忍住心底的冲动,平复好心绪,不解地抬头看他。
江吟掀起眼帘,语气淡淡:“是我要为难他们。”
人一旦想要的太多,破绽就会越明显。
周氏的野心多大,若搁到以前,他没兴趣过问。
但现在他们实现野心的方式让他不爽了,也没必要再谦和礼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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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雪霁的那天,江吟处理好所有的事宜,收拾行李准备带姜皑到北海道。
所有的东西装进行李箱,房间内瞬间又恢复成以往无人居住的空荡模样。
姜皑在门前站住,握住拉杆的手不自觉加大力道。
良久,反手关上房门。
在过去的四年,她有多向往这样一个冬天。
东京下起绵绵的雪,卧室中灯光昏暗模糊,暖壶里的清酒腾腾冒着热气。
大毛毯裹在身上,爱的人在身旁。
姜皑不着痕迹弯下眉眼。
多好啊,两个人的生活。
江吟想从她手中接过行李箱,手指扶上拉杆,却被避过了。
他扬眉,表示疑惑,视线下移落到她侧脸上。
姜皑没说话,手慢慢伸出过长的衣袖,拉住他的大衣衣摆,一点点往上移动,最后握住他垂至身侧的手。
她舔了舔嘴角,“好像,没有那么困难了。”
江吟一向平稳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脸上仍是不动声色。
“我们走吧。”
从东京到北海道,乘新干线,到时夜幕降临,提前约好的车等在出站口,是旅社老板的儿子,趁会社休假来帮旅店的忙。
男人模样不高,一米七左右,知道客人是中国人,特意和家里的服务员学了两三句中文。
不过说出口磕磕绊绊,他挠头,不好意思笑出声。
江吟:“没关系,可以用日语。”
姜皑低头,明显不想搭话。
男人终于放松,一路上和他讲当地有名的景点,说起温泉更是滔滔不绝。
江吟一到听不懂的地方,就用指尖轻敲姜皑的手背。
想闭眼装睡不成,乖乖坐直身子小声给他说。
“他们家是温泉旅社,等会儿到了店里,我们可以先泡个澡舒缓疲劳。”姜皑回想着他刚才的话,“因为我们订的是双人套房,设有专门的淋浴室,不需要到公共浴室。”
谈话之际,车子缓慢停下。
比起东京,新雪谷附近显得寂静许多。
旅游淡季,旅社里人略显稀少,和他们联系的老板坐在廊道温酒,看见人进来,连忙起身相迎。
寒暄过后,服务员引他们到房间,拉开帘门,地板干净一尘不染,姜皑赤脚踩进去,地暖将整个屋子烤的很暖。
服务员帮忙铺好榻榻米,浴衣放在壁橱里,安置好一切后她道别离屋。
房间内燃着香薰,姜皑凑过去,仔细闻了闻,“樱花香。”
江吟走到窗边,透过玻璃窗能看清后院的温泉,水汽氤氲,白雾缭绕。
姜皑这才反应过来,套间,内置温泉,就代表没有隔栅。
她要去拿浴衣的动作顿住,喉咙发涩。
窗前的男人转过身,看到她局促的神情,没弄清楚她的意思。
姜皑指了指窗外,声音涩然,“只有,一个池子。”
“……没关系,你先去。”他抬腕看了眼时间,“八点钟我有个电话会议。”
他在迁就她。
姜皑抿下唇角,攥紧手中的衣服,沉下心思往淋浴室走。
脱掉厚重的衣服,打开喷头,热水从头顶浇下来都没能拉扯回她的思绪。
他们明明是男女朋友,认识六年,彼此熟知。
在今天之前,她却抵触他的牵手,拥抱,两人之间的关系虽然一直在缓慢升温,但依旧达不到她患病前的程度。
他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没有必要在她身上耗费时间。
思及此,姜皑眼眶酸涩,汹涌的情绪从心底一股脑涌上来。
忘记现在是赤着脚,直接踢上身侧的墙壁。
痛感袭来,反作用力震得她五官皱在一起。
姜皑喘了口粗气,裹上浴衣走进后院,来到温泉旁,伸出脚试探了下温度。
耳畔有溪流缓缓流过的声音,清脆悦耳,霎时安抚住她暴躁的情绪。
彼时,江吟拿着电话站在窗边,目光落至姜皑露出来的白润肩头,不自觉撇开视线。
“你刚才问我什么?”转过身,揉着酸涩的额角,他复又问。
林深:“以朋友的身份,问你的目的是什么。”
他咬字清晰,以朋友的身份。
一直放任不管,绝对不是江吟一贯的作风。
江吟轻靠在桌沿上,耷下眼睫,声音高深莫测,“我的目的很简单。”
“收购周氏,并入t.k?”林深试探地问。
“不是。”他重新掀起眼帘,黑眸沉沉,“怎样才能让周家一无所有,用最惨痛的方式。”
林深闻言,呼吸一滞。
他从未听过江吟的声音沾染如此重的戾气。
江吟挂断电话,到吸烟区抽了支烟。
再回去时,姜皑已经不在后院,他蹙眉,还没走进屋,重又退出去。
顺着廊道走到大厅,看见熟悉的身影裹着浴袍正和老板喝酒。
姜皑背对着他,晃了晃手中的酒盏,期间一口闷掉三杯清酒。
老板先发现江吟,“你男朋友出来找你了。”
姜皑在想事情,一时没缓过神来,“什么?”
下一秒,略带凉意的手指搭在她肩膀上,冷意顺着肩线嗖嗖往她怀里冲。
“……”
完了,被逮住偷喝酒了。
气氛冷场几秒钟。
姜皑泡完温泉,又喝了酒,此刻脸颊泛红,黑眸湿漉漉地瞅他,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
江吟看着她,微不可察叹口气,“该回去了。”
姜皑向老板道谢,跟在江吟身后亦步亦趋回到房间。
他席地而坐,开始解领带,手指抚上衬衫成排的镶花纽扣,解开第一粒,第二粒……露出平直的锁骨。
姜皑舔了舔干涩的嘴角,背过身摆弄那盏精致的香薰灯。
身后传来细细簌簌的布料摩擦声,她的神经霎时绷紧,连呼吸都乱了。
江吟穿衣服的手停住,舌尖卷起顶了顶牙膛。
“男士浴衣是左片在上吗?”
姜皑回头看他一眼,神情微动,起身走到他面前。
没吭声,低敛起下颌,伸手拉住浴衣两片衣襟,固定好后,双手顺着衣线滑至腰侧。
被薄薄一层布料包裹住的身躯正散发着温热。
姜皑手指蜷起,有点儿后悔给他帮忙,现在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江吟低下头,从四肢百骸袭来的燥意简直要把他烧灼。
他没敢再看一眼正半蹲下给他系腰带的姜皑。
脑海中仅存的理智不停的提醒他,她没有痊愈,她抗拒你的接触。
江吟紧闭上双眼。
再看一遍,怕是要被折磨到疯。
姜皑在日本读书的时候,修过日本传统礼节及服饰穿戴这门课程,大型和服的步骤她记不得了,但这样日常式浴衣她勉强可以应对。
她系好腰带,站起身,手指抚上衣襟,动作轻柔的捋平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