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贯之言下之意，他都懂，可若她知晓了全部还能接受如此复杂的他吗？
    真实的他并非聚光灯下那般璀璨耀眼、万人追捧的新星演员，而是灰暗中令人惧怕，却不能暴露在阳光之下的叶氏灰色地带一把手。
    而苏沐昔眼里一澄如镜，简单纯净、一目了然，是令他着迷渴望却得不到的平凡。
    这几年，他拼命想握住这份纯真，努力隐瞒，到头来不过是场儿戏，飘渺无极。
    苏沐昔，我与你坦白，不再试探，接受也好无缘也罢，反正认定了你，多诓你几次又能怎样？
    楚今非轻轻揉捏着她纤白如葱的手指，眼眸幽深似潭。
    已是深夜，床头亮着昏黄暖意的灯光，四周寂静无声，楼底时不时传来些许急救推车的声响。
    床前的他依旧目不转睛注视着床上的人。
    许久，他将她的手小心翼翼放进被窝掖好被子，走到窗边摸摸口袋，本想抽根烟，却发觉穿着一身睡衣，兜里只有手机。
    “嗡嗡”恰此时手机震动两下。
    唤屏，屏幕亮起，其上显示两条消息。
    其一便是盛胤瞧没自个儿什么事，就报告了声，自己回家了。
    其二是他那快着急上火的经纪人，问他是否真的跳阳台闯人家家里了？
    瞧了眼，他不容有疑地回了句：嗯。
    繁星江某：还破窗而入？
    我是演员：嗯。
    ……
    这回江齐电话直奔而来，单纯文字已是无法表达他焦急暴躁的内心。
    一见来电显示，楚今非微皱眉宇，接通先任那端一通训斥。
    “我说你小子才消停几天啊？这又弄出个私闯民宅的乱子，你是嫌自个儿名声太好不够你糟蹋的是不？前段时间你和黄导的风头刚过，这又按耐不住了是不？你这一天天尽是些糟心事，你要是闲得慌就给我多接几个代言，别一天到晚没事搞事！说说你这次又是怎么了？”
    原本江齐抱着老婆睡得好好的，硬是被电话“轰”醒，公司公关团队又一次半夜紧急出动。
    江齐原以为他真改了性子安分了，可没几天憋出这么个大招来，真弄得他焦头烂额。
    “救人。”看一眼不远处还在昏睡的人儿，楚今非低声回道。
    “救人？救人不能报警啊？非要见义勇为冲进去吗？”江齐真是气急败坏。
    “时间不允许。”
    “不允许你个鬼！你这人救得一堆事，还有你能不能注意点生命安全，你那是17楼啊！要是有个不小心，你又得回炉再造，等十八年再做好汉了！小朋友，懂了吗？以后咱不玩命成不？”
    “我尽量。”
    “尽量什么鬼！是必须！忘问了，这次救得谁？”
    “苏沐昔。”
    “难怪，无缘无故的人你也懒得救；现在你那前……小女友怎样了？要是方便，先把她事后病历和具体情况发张给我，谣言我们解决。”
    江齐叹口气，终是缓和了些语气。
    “病历不行。”一口回绝。
    若是病历一旦公开，很有可能影响她的治疗，楚今非不敢冒险。
    “这不行那不行，你得给我个证据你救人了啊！不然我们凭空捏造吗？”刚消的心头火又在隐隐窜动。
    “有人证。”
    “说呀！人证谁啊？”
    “柳源。”
    “thefeeling柳总？”
    “嗯。”楚今非沉声回。
    “你们这都什么事儿，真糟心！个人恩怨私下解决不成吗？啊？小打小闹也就算了，非要弄得鸡飞狗跳的！眼下你让柳总出面澄清，他傻啊，替自个儿情敌说话，我要是他巴不得你出事还澄清，傻了吧你！”江齐也是气急攻心，顾不得出言不逊。
    “出律师函。”
    “律师函？小朋友这东西是管用，可也不是次次都行的，人家视频都传了，要不是热搜一压再压，你以为这会儿我还能在这问你要证据？你可听懂了？”他气得有些发笑。
    “买通他，钱我出。”真是某人一贯作风，服便算了，不算弄到你服！
    “呵！真当自个儿是腕吗？让人改口这可不是笔小数目啊！就你接那几部戏的片酬，都怕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没事，钱我出。”
    “我劝你想清楚，眼下提供证据澄清是最有效方式，要是对方再纠缠不清，我们再出律师函告诽谤。”江齐耐着性子解说其中关键。
    “多说无益。”
    “哎呀！你怎就这么一根筋啊……啥？”他江齐还想再往下说，那边有人叫他过去。
    “江哥，有人出面了……”
    听此，江齐急匆匆跑过去，飞快浏览最新消息，见风向有变，立即回了句：“别玩失踪，有事再找你。”说完，匆匆挂断。
    楚今非愣了愣，本想上网看一眼微博，可转念又作罢。
    自始至终他都未刻意维护自己的人设，而真实的自己又有几个平凡人能接受，或许内心深处他自己也曾未接受过。
    如此又何必管他人怎想，个中缘由，不是当事人又有几个能真正体会理解。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点滴的滴答声响显得格外清晰，衬得四目相对的俩人更是小心翼翼。
    苏沐昔在他讲电话没多久，微微听到些声响，却未清醒。
    真正醒来是被自己的手机震醒的，眯眼瞧像是石昕媛，也就没多想，迷迷糊糊接了。
    “这家里招贼了吗？乱七八糟的。”石昕媛刚到家门口就觉不对劲，门上全是印子，要不是质量够硬怕是早踹烂了。
    一进家门冷风迎面扑来、凉飕飕的；她心底惊觉不好，一开灯就见一地玻璃渣滓，喊了几声也没人应，只好打电话过来。
    “不是，今晚有点突发事故，明天找人重装就好了。”苏沐昔尽量装作安然无事的模样，可总有些力不从心。
    “突发事故？”
    “嗯，对。”
    “这事故有点太大了吧，啧！还有血……沐昔，你可是出事了？”说着，石昕媛四处瞟了几眼，没一会儿地上一滩将干未干的血迹印入眼帘。
    当下心神一晃，就觉事不简单，心思飞转、各项猜疑。
    “我没啥事，那血不是我的。”苏沐昔见反正已是装不了了，索性不再逞强回道。
    转而她又想柳源都吐血了，想来伤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