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走到窗户前,猛然拉开落地窗,看到层层叠叠的房顶上是一整片的浅蓝色的天空,天快亮了,淡淡的疏星像是浮雕般刻在天上,天和山交接处一片白,像是刚出生不久的小鸡身上柔软而温暖的毛羽。
沈庭深吸了一口气,伸伸懒腰:“这种感觉好像我们生活在海底,那些小房子都是沉在海底深处的贝壳和珊瑚。”
“没有常识,珊瑚是不可能在深海底的。”沈仁杰说。
沈庭用力横了他一眼,忽然瞥见角落里放着的那只有一只脚的miumiu鞋,她走过开拆开来,翻来覆去地看:“沈仁杰,把它送给我吧,反正你也没用,就用它来表示对我的感谢吧。”
沈仁杰沉默了一会,沈庭转头看他,他才摇摇头,淡淡地说:“不行,这是我买给我妹妹的。”
沈庭突然好奇起来,很想都了解他更多的事情,走到他面前的沙发上坐下,问道:“你妹妹也喜欢miumiu啊。”
“因为我让她喜欢,所以她就真喜欢了。”沈仁杰的声音即使压抑着,用心倾听还是听得到那深深的后悔和痛苦。
“我听谢玄说过你妹妹的一点事情,你妹妹为什么会出事故啊?”
“ 你问这么多干嘛?”沈仁杰忽然凶狠地问。
“看来你还是没勇气说出来,我想知道,我如果是你妹妹,我会不会原谅你。”他现在病成这样,还想吓唬谁?沈庭才不怕他。
“说嘛,给我讲讲你妹妹。我觉得我会喜欢她。”沈庭继续怂恿他。
沈仁杰垂下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又抬起眼眸柔和地看着她,眼睛里没有以前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光芒:“我妹妹,妹妹……”
他好久没有念到这个名字,这两个字眼突然有点陌生,他一阵莫名的痛楚,他有多久没有叫出这两个字了。
“她非常的安静,她和我不一样,她比我善良多了、可是她也很胆小,如果家里有陌生人来访,她都怕生不敢出去打招呼,每次都要我带着她,不管在哪里,都要我带着她。她就是这么依赖我。上学的时候,她收到男生的情书,她会胆怯拿来给我看,让我想办法。你能想象这样的女孩子吗?”
“可以,我以前千方百计想装成这样楚楚动人让人怜爱的女孩子,可惜没有成功。”沈庭故作轻松地说。
“大概她觉得我是无所不能的。唯一的一次她没有跟着我,是我出国。我本来想带她一起去,可是她不敢跑那么远,她觉得在熟悉的地方比较安全。我实在不放心她,后来想想,她总不能一辈子依赖我,也该自己适应一下。送我的时候,她眼睛肿的跟什么一样,我知道她其实想留着我,可最后她什么也没说。出国的时候,她经常写信给我。”沈仁杰陷入自己的回忆之中,脸上有着一种恬谧而又惘然的表情:“她喜欢写信,因为很多话在电话上她是不敢说的。我出国的第二年,她用的信纸越来越明亮,我心中有一种预感,果然,她告诉我她谈恋爱了,对象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从来不敢想象我的妹妹会谈恋爱。可是如果有人能让她变开朗,我也很赞成,我准备回去看看是怎样的人。就在这个时候,我自己身上出了点事情,住院住了很长的时间,差点死在医院。刚出院,我爸妈就打电话过来,说要我配合他们全力阻拦我妹妹的事,说那男的不是好货色。那段时间我情绪很差,脾气非常不好。”
他现在都这个德性了,沈庭无法想象他那个时候他是多么可怕。
“我一回去就去见了她男朋友,见了两次,我的判断和我家人是一样的,这是一个来骗钱的家伙。我第一次和父母站在我妹妹对面,我妹妹变成只有一个人,你可以想象那样胆怯的一个女孩子对抗一个家庭,没有人可以依赖。我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严厉地要求她立即分手,她反抗我,不听从我,她从来没有过,都是那个男人把她变成这样。”
虽然不知道错对,但沈庭心里很同情她的妹妹,她知道当时他能多粗暴而专横地干涉她脆弱的爱情,爱,不管是不是错爱,都值得温柔对待。
“那天晚上,她回来的时候很高兴,像是带回来了一个美丽的梦,她告诉我们要和那个男的结婚,我们全部极力反对,我记得我当时把整张桌子都踢翻了。很混乱,她哭得很厉害,可是却始终不松口,那天我才了解我妹妹,她是柔弱,可是却一样倔强。以前她那样依赖我,是因为她无限地信任我。如今这样的信任已经不存在。她爱他,拼了命要嫁她,我一定要让她清醒。”
“那天晚上,我让律师起草了一份文件,然后到我的妹妹的房间,对她说:‘妹妹,我知道你现在很讨厌我,可是你如果让他做这一件事情,他如果肯答应,那么我一定劝服父母支持你结婚。’我妹妹有点畏惧地问‘什么事?’我把手上的文件拿给她‘你只要让他签订这份婚前财产协议,如果他拿不到任何财产都要和你结婚,那我就认他做我的妹夫。’”
“其实,我知道他肯定不会签,那厮我见第一次就知道了,急功近利,把我妹妹当成人生捷径。他喜欢钱,而且想马上有钱,多等几年都不行。一个连等待都不想的家伙,可以想象这样贪婪的人怎么肯浪费□□年来等我家人认可进而重新分得财产?还不如尽快扭头找其他捷径。”
※※※※※※※※※※※※※※※※※※※※
额,我说的是大白话,不是山水画,作兴留白,那么有内涵啊。楼猪表示很有鸭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