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故意用春风般的笑意戏谑他:“是沈总啊,好久不见,有何高见?”
沈仁杰耸耸肩、挑着眉回她一句:“好久不见?我可是每天看见你。”
沈庭听不明白,猜测他是在嘲讽她:“倒没想到我有如此魅力让人如此难以忘怀,不过作为一个男人,您心胸也太小了点吧。”
“嗯,不像您心胸宽大。”沈仁杰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略略低着头,刘海在额前映下淡淡的阴影,一双眼睛不晓得看着哪里。
“你这个流氓。”沈庭紧急护胸,随即转个身,几乎要对此人无语。
“你想到哪里去了?” 沈仁杰依旧是那漫不经心的神情,倒显得想歪的是她沈庭自己。
沈庭不想跟他多讲,回身要开门,沈仁杰不依不饶地说:“看来你是找不到工作的。”
沈庭偏了偏头,冷冷地说:“你别咒我,你能负得起责任吗?”她的视线刚好对着楼道上的小窗户,窗外是影沉沉的黑夜,远远近近高高低低的楼宇就像是皮影戏里幽远的布景。
“负什么责?你是说对你肚里的孩子?”
听了这话,沈庭整个人懵了一下,继而全部的疑惑都烟消云散,就像是快沉到幽暗水底的人,扑腾着挣扎着,突然被一股力量送上了水面,刹那间看见艳艳的太阳和绿绿的树,可是那些白光除了让她晕眩之外,更给了她刺痛:“原来是你……你为什么要这样?”
“有趣吧,没为什么,我不是没告诉过你,你是找不到工作的!”他倚在门上略带得意地,嘴角弯起一个弧线。
沈庭眼泪都在眼眶里面打转,他这么混账,她早该想到了,不是吗?她气得脑中一片真空,回头照着他的面就是狠狠的一巴掌,咬牙切齿地说:“你把我当什么了,你的玩偶?谁都别想遥控我的人生,你也一样!” 他是要逼她回来求他,他习惯了赢,他次次要赢,他这次还是要赢,不管用什么办法。沈庭彻底觉得心寒,她曾把他当推心置腹的朋友,不是每个人都懂得领情和回报的,怪只怪她沈庭从来都没有识人辨人的好眼力。
左脸上火辣辣地痛,他没料想到她竟然这么生气,他觉得这在他不过是个恶作剧。可她真用了全身气力,没有一点点犹豫,他竟然觉得胸中一阵气闷,简直要喘不过气来,停了一会才说:“你打我我不会介意,如果你冷静下来,就会发现我不过是想再给你一个机会。”
“对您我真是感激不尽,我不信你可以一手遮天,大家走着瞧。”沈庭狠狠地把他关在门外。
沈仁杰被关门的余震惊住了,久久地站在门外,他发现这次自己真的过火了,自己做错了,这结果远非他本意。他痛恨自己突然变得这么不成熟,竟然去做这种事!可惜他从来不懂道歉,对不起这样的话他也说不出口。
沈庭回到房间,黑暗里往房间望过去,沙发缩在阴影里,大理石四方桌上的玻璃茶几在清寒的月亮下发出隐隐的孤光。沈庭一手用力拍向墙壁的开关,想必千里之外喜度蜜月的房主夫妻会突然同时胸口一阵剧痛。整个房间乍然雪亮,所有的灰暗都无处可藏,她坐到沙发上,胸口的气缓了一缓,这个时候眼泪才记得要流下来,整个人仿若虚脱般瘫在沙发上。
良久,手机铃响,她七手八脚地把手机从包里劫持出来,摁下接听键,就听到高晓微那女高音般的声音欲破屏幕而出:“今天复试怎么样?”
终于抓到可以倾述地人了,她立马从一堆烂泥化回人形,开始诉说心中万般苦。
高晓微听完觉得实在不可思议:“他说你怀孕了?什么时候有的?”
“滚,完全是莫须有。”
高晓微终于完全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开始在那边笑个不停,耳机里传来这个女人气喘吁吁的声音:“不行,我快笑死了,我不行了……”
沈庭愤愤地说:“有病赶快去治。”
高晓微那边终于消停了一会,发表了自己的高见:“对不起,第一次听到这种事,实在是有趣。”
“还有趣?我去你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啊?”
“继续面试呗,我刚才打了他一巴掌,手还在疼,估计他都面瘫了吧,他明天去公司只能说摔了,脸刚好碰了一个巴掌形雕塑。”沈庭现在回过神来,还真心虚。
“你这女人越来越大胆了啊,是不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百无禁忌了。”
“再提我年纪,我真跟你急。”
“好像不提,它就会消失一样。”
“我就掩耳盗铃怎样,我刚打完他左脸,你再说,姐姐提着两只手再去打你右脸,老娘正好杀得眼红。”
沈仁杰回到房间,用力扯着自己的领带,心情实在焦虑复杂,千头万绪一时也不知道从何理起。走到大落地镜子前照了下,他本来肤色很白,更衬得那五毒神掌印更加鲜红,红白相衬倒也是白里透红,事实证明殴打比欧碧泉欧莱雅都好用。沈仁杰默默地想:“我明天上班……说自己打蚊子打到的,有人会信吗?”自己很认真地想了一下,连我自己都不信,鬼才会信。连忙翻箱倒柜找药材涂脸。
第二天早上,给谢玄打了个电话:“我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下午再去上班。”好歹等消退一点再过去上班,免得影响他的威信。
偏偏谢玄不识相,抽空就跑来见他,很有耐心地摁了三分钟,估计再不开门,谢玄会打电话报120有人暴毙于室内,只好拉了窗帘,然后去开们,随即迅速转身走回来。
谢玄跟在他后边絮絮叨叨地说:“我对你真是仁至义尽啊,我妈打电话来说她病了,我都没去,你一说,我就飞奔而来。”他还特地做了个飞奔的动作。
沈仁杰冷冷地说:“你妈每次都嚷嚷病了,结果回去一看,打麻将打得那个兴高采烈,叫‘胡’的声音,□□远在中南海都听得到回音。”
“靠,那不止是我妈,也是你干妈,你能再缺德一点吗?”谢玄看着幽暗的房间,皱皱眉头:“干嘛把窗帘都拉上,生病了要空气流通知道吗?”说着手快就拉开了窗帘,沈仁杰回头制止:“喂……”
命运就是这么偶然,那从窗户进来的第一束日光刚好就不偏不倚地照在他脸上,谢玄瞪大眼睛看了看,然后不怀好意地说:“怎么?最近玩上□□了啊?”然后抓住他要观赏那绝美的伤口。
沈仁杰一手把他甩开:“你可以回去上班了。”
这等稍纵即逝的机会谢玄怎会放过:“我就觉得奇怪,你这上班狂怎么就无缘无故请假,昨天还那么矫健,说,是被谁殴打的啊,哥替你讨回公道。”
“关你屁事,快点滚。”沈仁杰怒了。
“到底谁那么彪悍啊?……搜索一下名单也只有一个人,不会真是烈女干的吧?我得回公司立个案侦破一下。”谢玄边走出去做思索状。
“你给我滚回来。”沈仁杰不想他到处询问,以他性格估计等一下就冲过去沈庭那边打听了。刚好他也需要找个咨询对象,这就是牧师大受欢迎的原因了,生活压力太大,谁还没点龌龊事不良嗜好需要被原谅的?于是他把这几天的丰功伟绩简述了一遍。
谢玄张大的嘴足以吞下两颗李子:“这种缺德事你也干得出来啊?”
“我不过是给她点颜色瞧瞧。三十岁还跟三岁一样,以为自己是圣母玛利亚,处处想帮别人。我这是为她后半生着想,希望她汲取教训,活得现实点。”
谢玄认真地看着沈仁杰:“你相信我,你被打真的是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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