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被暗中针对的林超涵对此一无所知，这两个月他的任务繁忙，给肯米亚的货将分三批运送，第一批的150辆已经装船，准备运送过去了，这批车将在海上飘流一个月才能到达，在到达后，如果交付使用没有问题，那就个订单就妥妥地没大问题了，但在此之前，还得提着口气。
    发货还是走天津港，林超涵赶着去送货，目送着货轮远去。
    旁边站着光明汽车副总，秦枫，他也是专程过来盯着发货的，这批货意义重大，他还是有点不放心，专门过来检查了一番，最后满意至极。
    “司机队伍都走了吗？”秦枫询问道。
    “上午都撤走了。”林超涵回答道，他有点感慨，要知道，这一批车专门运送过来也挺费劲的，以前西汽很少有安排过这么大批量的车辆从港口走，这一次他如果不过来专门盯着，就怕出现各种纰漏。
    “还好，比较顺利。”秦枫点头道，“肯米亚那边的第一笔货款也到了吧？咱们得按照协议分配一下，光明内部都在盯着呢。”
    “放心吧，我已经通知财务走流程了。”林超涵很痛快地点头，信守承诺，本是君子所为，这次秦枫帮了大忙，他也不能亏了对方，光明厂内有各种斗争，秦枫很难做，西汽这边拖延一下，他在光明那边就很难做了。
    “那敢情好，你老林做事，我放心。嘿嘿。”秦枫松了一口气。
    林超涵拍了拍他的肩膀，“秦兄，只剩现在也算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吧，当珍惜重之。”
    “对了，上次那个你谈的技术合作的事，我在内部推动，也有些进展了。”秦枫突然提起了一个话题。
    “哦，是吗？”林超涵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秦兄，我们去市内找个茶馆坐坐，好好聊一下这个话题吧。”
    “你老林就喜欢喝茶是吧？没问题，跟你说，我带了好茶呢，都是我们董事长珍藏的，送了我两小包，据说非常珍稀，福建武夷山的大红袍，每年就产几千斤茶而已，市面上根本买不到。”秦枫笑道。
    “是吗？那太好了，咱们尝尝。”林超涵两眼放光，这个茶他还真是没有喝过呢，想不到秦枫的老总家里有，他不经意地说道，“看来你跟你们董事长关系不错啊，还给你送茶。”
    “嘿嘿，也谈不上，咱们董事长其实只是在当副总的时候，我刚进厂，给他当了两年秘书而已。”秦枫漫不经心地透露了一点消息。
    “哦，原来如此。”林超涵恍然大悟，但是也没有多说，怪不得秦枫能够上位呢，其实这里面还有这么一层关系，不能说秦枫能力不强，否则也不会脱颖而出，但是在关系更加错综复杂的光明汽车内部，秦枫能够走到这个地步，当真是困难重重。
    这倒不像是西汽叶文源，完全是靠着自己的能力上位的，准确来说，叶文源是真真正正的素人，提拔他，是没有半点私心的，要说叶文源有什么关系，倒不如说是和林超涵比较交好。此外，顶多也就是曹海鉴在背后的力荐了吧。但根本上来说，确实是唯才是举。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光明汽车内部可不是董事长一家独大，关系更大的人有的是，自然谁也不会服，像秦枫这点子关系，根本不被人瞧在眼里，举步维艰是正常的。
    不过，秦枫一旦决心要做事，还是能找到点依靠，不至于无门无派寸步难行。
    两人驱车来到天津市区的一家茶馆，找了一个雅间坐了下来，这次两人都没有携带其他人员，主要也就是想聚焦主要话题。
    喝着珍稀的大红袍，林超涵啧啧赞叹，“秦兄，说什么你也要给我留上一小包。”
    “我们董事长说了，要是老林你能够确实帮我们做成几款成功的车型，那他家那一大包都送给你也妨啊。”秦枫慢悠悠地道。
    林超涵顿了一下，“恕我直言，难道贵公司真的对自己的技术研发已经没有信心到了这个地步吗？”
    “我独木难支，各方协调困难，各有山头，太难了。”秦枫忍不住又羡慕起西汽人事之简单起来。光明汽车内部之所以到了这种积重难返的地步，有太多的历史原因，比西汽要复杂太多。
    “理解，理解。”林超涵有些同情地看着他。
    “你还真是不太理解，有时候我真羡慕你们西汽，我一直研究关注你们西汽的历史，听你也听别人谈了许多，你们现在朝气蓬勃，除了年轻化之外，最重要的原因还有。”秦枫喝着茶，语气里充满了羡慕。
    “看你秦兄说的，还有什么更重要原因？”林超涵对他的话题很感兴趣。
    “艰难困苦，玉汝尔成吧。”秦枫慨叹，“你们西汽，可以说一直在生死边缘挣扎了很多年。”
    “确实如此，从我回厂那年开始，几乎也就是到了这几年，我们稍微能够平稳一点，少了生存危机。”林超涵点头承认。
    “正是因为你们一直在生死边缘挣扎，所以你们外部压力太大，内部就容易凝聚在主要矛盾焦点上，你们思考的重心一直都在如何做产品，如何提升质量，如何降低成本，如何引进技术，再如何开拓市场上。虽然我知道你们也付出了重大代价，但这些重心从来不敢偏移。因为你们全靠订单活着，一旦没有订单了，你们就会倒闭。这种生存的压力让你们喘不过气来，你们连内斗的时间都没有。”秦枫一口气连着说道。
    林超涵摇了摇头，“也不是完全没有内斗……”
    但是秦枫做了个手势打断了他的话题，“你无非就是想讲潘振民的离开，以及围绕着改革产生的种种矛盾罢了。”
    “的确如此，这些事也都不是什么秘密。”
    “但是，这跟我们比起来，大巫见小巫啊！”秦枫苦笑道，“你知道我当上这个副总后，一直有人在各种告状吗？省里我都是出了名的，好几次兴师动众要查我，但是研究过后，发现我这个副总连做坏事的机会都没有后才罢休。这种日子过得可真是苦。”
    “那算个啥事，我是真被查过。哈哈哈！”林超涵突然想起了往事，又想了季容，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柔情。
    “其实，你那石头落地，还不算啥事，我这可是度日如年啊，如果不能尽快开辟新路，干点实绩出来堵住那些人的嘴，恐怕也许下次领导调整，哥们我就要乌纱帽被摘了，哪来的回哪里去。”秦枫叹息道。林超涵深深懂得，秦枫还是把事情说小了，其实这种内斗有时候比较阴暗，小人手段防不胜防，万一中招，恐怕就是掉乌纱帽那么简单了。
    “不管怎么说，你们西汽虽然小有波折，但是因为一直在求生，大部分人的精力根本不会放在内斗上，再加上你们虽然在发展，但是总是有各种危险存在，每个岗位都得拼了命的干，也没有那么多人愿意过来摘桃子，甚至是抢位置，所以你们公司的内耗其实是降低到了最低程度的。”秦枫继续总结。
    林超涵想了想，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整个西汽因为一直在奔跑，压力大，干部岗位各种考核，真真得玩了命地干，那种想来享清福的人，没有生存摸鱼的空间，也不大愿意跑西汽来，这是真的降低了很多的内耗，效率也因此无形中提高了，当然这是相对光明汽车而言的。
    “我认真地思考了你的建议，确实是这一单分成对我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大的业绩，也不足以让我立足，只有真正地开发出爆卖的产品出来，那对我来说，才是真正管用的立得住足的成绩。”秦枫诚恳地说道，“但是我现在盘点我内部能够指使得动的力量，个人是比较悲观的，我觉得你说得对，大家合作，借力打力，我能赢，你也不会输。”
    “秦兄，坦率地说，对于你个人，我愿意无偿奉献所有所思所想，但是这是公司合作的行为，我有句丑话说在前头，这件事情我们西汽还必须得有所回报。”林超涵同样并不隐讳地提出条件。
    “那是应当的。”秦枫点头道，“我和我们董事长，也就是我们的书记反复沟通过，他同意我的观点，内部如果暂时推不动，借力也是可以的，付出一定的代价也没有问题。”
    “那就好，我们这边汽研所储存有大批的车型设计，我一直觉得非常可惜，现在是时候拿出来合作了。我们这边出图，出研究设计人员，你那里付专利费，自己去生产推广，你看如何？”林超涵提出建议道。
    “好，我就是这个意思。当然了，试制这个阶段你也得帮我，我实在是对我内部那些人失去了信心，再好的图纸我也怕他们装成个垃圾。”秦枫无奈地说道。
    “有时候出差错也是难免的。”林超涵安慰道。
    “还真不一样，有的差错能气死人，低级错误，完全是没有责任心的表现。”秦枫摇头。
    “那就算试制没问题了，你们生产线如果也出问题，岂不是更糟糕？”林超涵有些不解。
    “生产线嘛，倒是还好解决一点，至少这一块我还有点权力。”秦枫自信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