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桂嬷嬷也不敢贸然下结论,只是猜测道:“贵妃娘娘从得宠到现在,一直对太后毕恭毕敬孝顺有加,想来应该不会记仇吧…不过也不好说,毕竟她从前背井离乡无依无靠,总还是要仰仗咱们康宁宫的,但若是有了孩子那就是有了靠山,奴婢可就说不准了……”
沐太后忧心的也是这个,抚摸着内务府刚刚呈上来的皮毛和锦缎:“内务府的人倒是乖觉,今年的毛料比往年都要强上不少,把这白狐皮送去昭华宫吧,马上入冬了,容贵妃怕冷,另外再问问,若是午后她没事的话,请来哀家宫里坐坐吧。”
容贵妃早就知道沐太后会急不可耐地拉拢自己,却也没猜到她竟能到如此卑躬屈膝的地步,用过午膳后又叫人去给凰夜辰回了话,就在琥珀的搀扶下摇曳生姿地去了康宁宫。
“臣妾给太后请…”容贵妃慢吞吞地要跪,虽然腹中的孩子还未显怀,行动之间就已经十分笨拙。
沐太后亲自过去把她扶起来:“不必多礼,今时不同往日,贵妃你如今是宫中最珍贵最要紧的人,今后给哀家的请安礼节全都免了吧。”
“多谢太后。”容贵妃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神采飞扬地问沐太后,“不知太后急召臣妾而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说话间,桂嬷嬷已经把王太医从外间带了进来,沐太后笑得慈眉善目,眼角眉梢却都透露着精明的算计:“原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是你知道的,王太医是太医院有名的妇科圣手,他有个祖传的本事便是切脉看男女,你有喜的消息一传出来,哀家就提前找好了他了。”
容贵妃故作不情愿地推脱了两句:“是男是女的臣妾也不强求了,陛下也说了皇子或是公主都好。”
“你就算是不在意自己,也要为孩儿的前程打算啊。”沐太后十分固执。
容贵妃也不好当面驳了她的好意,只能半推半就地让王太医诊了脉,不过片刻,王太医便一脸喜色地跪在她们二人面前:“恭喜太后,恭喜贵妃娘娘,微臣切了脉,贵妃腹中的应该是个小皇子。”
“此话当真?”沐太后表现得比容贵妃还要兴奋。
王太医笃定地答道:“千真万确,微臣行医多年,这是最拿手的本事,断断不会出错的。”
沐太后大喜过望,对桂嬷嬷使了个眼色:“太好了,赏,桂嬷嬷,把本宫从前封皇后的时候平南王府送来的那对翡翠玉镯拿过来,哀家已经许久没见过成色如此上乘的翡翠了,借花献佛送给贵妃吧。”
容贵妃看着沐太后对自己的拉拢和讨好,心里觉得十分讽刺,面上却故作感动:“臣妾背井离乡从卫国来到北幽国,即便是在圣眷正浓的时候也免不了时常惶恐,幸好有太后的真心相待,才让臣妾在后宫中多少有些在家中的感觉。”
听容贵妃如此懂事,桂嬷嬷微微点了点头,沐太后又不放心地继续试探,“今时不同往日,你如今又有皇帝的宠爱又有皇帝的孩子,将来一定会是整个后宫最有权势的女人,孩子会成为你最大的依靠。”
沐太后所言,果然和凰夜辰猜测得分毫不差,容贵妃自然也能对答如流,只见她先是让琥珀扶着自己起来,又郑重其事地跪在沐太后的脚边对她磕了个头:
“太后这样说,就是要让臣妾无地自容了,臣妾起初不得皇上的青眼,一直在您的庇佑之下才得以在这后宫之中不被人欺凌,虽然曾经有过嫌隙,可臣妾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太后是臣妾和孩子这一生最大的靠山,这一点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到底凰夜辰和沐太后也相识了数年,沐太后喜欢听什么样的话凰夜辰多多少少还是有所了解的,果不其然,容贵妃按照凰夜辰教的说完之后,沐太后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又亲自扶着容贵妃起来坐下:
“哀家不过同你闲话两句,哪里就值得这么认真了,贵妃你出身高贵又知书达礼,自然是事事都十分通明的,有你这句话,哀家将来一定拼尽所能保全你们母子,再给你腹中的孩子挣个好前程。”
二人聊得十分热络,沐太后言语之间尽是对未来的憧憬,这些日子以来虽然沐卿歌已经失了势,可她心里用因为凰奕霖的存在而十分不踏实,毕竟有个做太子的儿子在,沐卿歌即便是不得宠也不会被人轻看了去的,如今沐太后终于也有一个皇子在手,就等于终于有了和沐卿歌博弈的筹码。
只是她浑然不知,王太医从康宁宫出来之后,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回太医院,绕了一大圈竟然来到了养心殿的侧门,被炽久亲自领着去面见了凰夜辰。
“微臣请皇上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王太医看到凰夜辰依然有些战战兢兢。
前几日他从太医院当差完回家的时候,刚出了皇宫没有一里路就被人用麻袋猛了头劫持了,天旋地转地折腾了一番之后,他发现自己又一次回到了金碧辉煌的北幽皇宫,在凰夜辰三言两语的敲打和警告之下立马就忘掉了沐太后这些年来给自己的无数好处,心甘情愿地替凰夜辰做了潜伏在沐太后身边的一个倒钩。
凰夜辰放下手中的御笔,气定神闲,“如何了,太后那边什么反应?”
王太医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来:“微臣已经按照陛下的吩咐,告知了太后容贵妃娘娘腹中的孩子十成十是个皇子,太后十分欢喜,赏赐了贵妃娘娘许多好东西不说,就连微臣也跟着得了赏赐。”
“果然如此。”凰夜辰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嘲讽得弧度,“再有什么情况,哀家会让炽久转告于你,只要你安安生生的,从前你替太后做事欺上瞒下的事,朕可以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