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嬷嬷只装模作样地端了一碗燕窝进去,发现沐太后果然端坐在床榻之上,甚至连衣裳都没有换下来:“怎么样,皇后走了吗?”
“皇后娘娘几乎把咱们康宁宫翻了个遍,后来又在宫门口转悠了好一会,见实在没什么消息才回了凤仪宫,小路子亲眼看着皇后进了偏殿,应该不会有错。”桂嬷嬷办事一向滴水不露。
“她可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了?”沐太后还是有些担心被沐卿歌抓住什么把柄。
桂嬷嬷胸有成竹:“太后尽可放心,皇后虽然算是个心细的了,可她恐怕做梦也没想到这天下除了无忧老人之外,奴婢也会易容术,方才把娴贵妃易容成了个小婢女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她哪能寻得到呢。”
原来,这桂嬷嬷全家都是沐太后母家的家奴,因着她自小在武学上就颇有天份,沐府便花了大价钱送她学武功,所以桂嬷嬷一直把沐太后当成再造父母,多年来都忠心耿耿,一直在北幽皇宫隐藏着自己的武功,暗地里替沐太后料理了不少的事。
方才沐卿歌在听荷轩看到的庞大的黑影就是桂嬷嬷,她刚趁着夜色掩映潜入听荷轩柴房把张青荷背出来就发现沐卿歌也暗自来了听荷轩,躲藏已经是没有办法,就只能背着张青荷拼命地朝着康宁宫跑,才勉强甩掉沐卿歌。
沐卿歌和康宁宫侍卫周旋的时候,她一直都在忙着换衣裳和给张青荷易容所以才耽搁了那么久才出来应付沐卿歌,张青荷以为沐太后身为盟友是前来解救自己的自然事事都十分配合,现在正待在桂嬷嬷的房间里等着沐太后的指示。
沐太后自己动手一一拔下头上的珠钗,仿佛是准备就寝的样子,“皇后今夜败兴而归,此刻恐怕还没反应过来,应该是不会来咱们康宁宫闹事,为免夜长梦多,今夜你就把张青荷处理了,你知道的,不能留下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哀家安稳的晚年生活就全仰仗你了。”
桂嬷嬷不紧不慢地帮着沐太后脱下宫装又换了一身金色的寝衣,才说了一个“是”便退了出去,带着张青荷就匆匆出了宫。
桂嬷嬷到底是有了年纪的人,自然是没有那能耐背着张青荷躲过皇宫的重重关卡到几里地外的地方去,只能让信得过的小太监套了个马车准备智取。
行至皇宫门口,果然被守夜的侍卫拦下:“什么人,怎么此刻出宫,再过一个时辰便是宵禁了知不知道?”
桂嬷嬷镇定自若地跳下马车,先拿出康宁宫的腰牌来给两个侍卫看了一眼:“奴婢是康宁宫的掌事姑姑桂枝,咱们康宁宫有个小丫头得了急病,太后娘娘有令,要即刻把她送回家中医治,防止疟疾在宫中流窜,还望二位大人可以通融一番。”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什么丫头,得了什么病,我们瞧瞧?”
“官人若是想看自然是没问题,只是奴婢还是要提醒一句,这丫头得的恐怕是会传染的疟疾,二位还是要防范着点。”桂嬷嬷捂着口鼻说道。
“算了算了,嬷嬷手上拿着太后娘娘的腰牌定然是不会错的,你们快些出宫吧。”侍卫到底还是有些惧怕,马车的帘子刚刚掀起一点点便又放下了,里面饿了好几天已经十分虚弱的张青荷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与此同时,一个骑着白马拿着凤仪宫的令牌想要入宫的白衣公子在距离宫门不过五十米的路上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便下了马一路悄悄地跟着那马车出了京城。
城外树林的一片沼泽地旁边,马车停下,桂嬷嬷动作有些粗暴的直接把张青荷扯下马车,又安排了驾车的太监望风,躲在一株灌木丛里的崔百里屏气凝神。
月黑风高,又是荒郊野外,一看就不像做什么好事,只有张青荷没反应过来,还一脸感激地拉着桂嬷嬷的手臂:
“太好了桂嬷嬷,本宫就知道太后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多谢你们把本宫救出来,否则本宫迟早也要被那帮畜生折磨死,咱们现在要去哪里避风头,不如你先送本宫去找了父亲咱们再从长计议?”
桂嬷嬷一边冷笑,一边从袖子里拿出自己贴身携带的匕首来用绣花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奴婢确实是奉太后的旨意来送娴贵妃娘娘上路的,黄泉路上一路好走。”
“什么!”张青荷这才如梦初醒地一下子跳开,“太后…太后为何要杀本宫,本宫杀了皇后的女儿让她元气大伤,不也帮太后出了一口恶气吗,我张家从前一直与康宁宫交好,桂嬷嬷,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太后断不会下此毒手的……”
匕首擦拭干净之后,桂嬷嬷倒也不急着动手,仿佛想要让张青荷死个明白似的,“您也知道交好是从前的事了,凤仪宫已经对公主夭折的事有所怀疑了,来日难保不会查到您和太后的关系,唯有铲草除根才能永绝后患。”
张青荷慌张,四下都是密林,面前就是一片沼泽地,她知道自己无处可逃便跪在桂嬷嬷面前:“嬷嬷,可是有什么误会吧,我一直对太后忠心耿耿,这些天来从来没有暴露和康宁宫有关的半个字,求求嬷嬷放过青荷吧……”
“可是您用来陷害太子和公主的英露花花蕊汁子都是康宁宫提供给您的,皇后顺藤摸瓜严刑拷打,难保不能问出什么,说一千道一万,您挡了太后的路就是一个死。”桂嬷嬷一手拉过张青荷的肩膀,一手用匕首割断了她的喉咙见血封喉,动作干净利落甚至连手上都没有沾上血迹。
躲在暗处的崔百里看完听完这一切,在心中暗自懊悔当初接下沐太后的这桩生意,不仅害张青荷落入这样的漩涡之中,还让沐卿歌痛失爱女沦落至此,趁着几个人挖坑处理尸体的时候,崔百里又悄无声息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