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卿歌说完就起身去了寝殿里,为了凰奕霖的生辰,她特意托人到宫外找了最饱受好评的能工巧匠总十分罕见的紫砂打造了一个砚台,想要当做礼物送给他。
前前后后不过片刻的工夫,等沐卿歌从寝殿里出来的时候就听到凰奕霖的嚎啕之声,宫中的乳母和婢女也都乱了阵脚哭喊不停,沐卿歌慌忙冲进去,眼前的情形却让她慌了神。
只见琳琅公主面色铁青地躺在摇篮里,浑身上下不停地抽搐,甚至还在口吐白沫,乳母自然是不敢继续抱着,只能瑟瑟发抖地跪在摇篮旁边,她的脚边还放着凰奕霖喂琳琅吃的半块寿桃包。
“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叫贺兰洵过来!”沐卿歌回过神来,尖叫着命令众人,自己则是跌跌撞撞地跑到摇篮旁边,“琳琅,琳琅,你可不要吓唬母后啊……”
随着沐卿歌大幅度的动作,被她藏在身后的紫砂砚台也瞬间砸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牛皮纸的包装上还有沐卿歌亲笔手书的“生辰喜乐”四个字,凰奕霖瞥了一眼,心中更加难受了。
没等贺兰洵赶过来,琳琅公主不过挣扎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渐渐没了气息,甚至连抽搐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沐卿歌大惊失色,也顾不上安抚还在嚎啕大哭的凰奕霖,抱上琳琅公主就冲了出去,在半路就遇上了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贺兰洵。
“贺兰洵,快救救公主,快一点,看看公主怎么样?”沐卿歌已经跑得满脸泪痕,这些年来她也经历过不少的生生死死,可从来没有哪一次让她如这次这般如此害怕过。
贺兰洵立马放下药箱,连额头的汗水都没顾得上擦一擦,“快,把公主平放在地上,让微臣给她把把脉。”
贺兰洵说完,又从药箱里摸出一颗丸药来想塞到琳琅口中,沐卿歌不无忧心:“你这解毒丸方才本宫已经给她喂过一颗了,可是一点起色也没有,贺兰洵,你一定要帮本宫和陛下治好公主。”
“解毒丸也没有用?”解毒丸是贺兰洵费尽五年的心血调制而成的,世间寻常的毒物即便是不能除尽也能舒缓不少,竟然对琳琅公主毫无效果,“是谁这么恶毒,下给公主这样罕见的毒物…”
刚搭上琳琅公主的脉,贺兰洵就出了一身的冷汗,说到一半的话也堵在了嘴边,手忙脚乱地从药箱里拿出银针来在琳琅公主重要的穴道上扎进去,忙活了大半日,终于瘫坐在地上,眼神里满是惊慌无措。
沐卿歌早已经没了说话的气力,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来放在女儿的鼻尖,竟然已经
感受不到一点点气息,紧接着便是一声凄厉的惨叫:“琳琅,琳琅,你不要吓母后啊……”
贺兰洵终于抽出空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脸悲悯地看着沐卿歌:“皇后娘娘…不,卿歌,公主你已经走了,你节哀顺变…”
“贺兰洵,不要仗着你和本宫的交情胡言乱语,再让本宫知道你乱咒本宫的孩儿,绝不会轻饶了你…”沐卿歌一边警告着贺兰洵,一边手忙脚乱地继续给琳琅公主施针,自己又折腾了大半天,怀中的小人儿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卿歌,是我无能,我去亲自到陛下面前请罪,只是还请你一定要保重身体。”看沐卿歌如此,贺兰洵心痛不已。
沐卿歌只是摆了摆手,神色十分呆滞,挂着满脸的泪痕一步一步朝着凤仪宫慢慢走回去,贺兰洵担心她会想不开,连自己的药箱也顾不上收拾,就亦步亦趋地跟上去劝说。
满宫里的人有瞧见这一幕都觉得十分诡异,但沐卿歌失魂落魄的样子着实可怖,竟然没有一个人有胆量上前问问情况,她所到之处只是乌压压地跪倒了一片,一直到走到凤仪宫里。
惊魂甫定的凰奕霖刚刚被腊梅和绿枝哄好,看到沐卿歌抱着安安静静的琳琅回来以为妹妹已经恢复如常了,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跑了过去:“母后,母后,妹妹如何了,方才儿臣要被吓死了……”
儿子稚嫩的童声把沉浸在悲痛之中不愿意面对现实的沐卿歌从迷蒙中拉了回来,沐卿歌揉了揉已经朦胧的泪眼,强忍着巨大的悲痛对已经围了上来的众人说道:
“都下去吧,让本宫缓一缓,腊梅你带着霖儿先去养心殿找陛下待一会,绿枝把方才张青荷送过来的寿桃仔仔细细地包好让贺兰洵带回去检查…”
“是。”众人看沐卿歌怀中的琳琅嗷神色安详平和,谁也没想到她竟然已经夭折,又看皇后真的动了怒,都忙不迭地退了下去。
众人一一散去,只有贺兰洵依然固执地站在殿内,试探性地走过去揽了一下沐卿歌的肩膀,想要安抚她:“卿歌,你还有太子,还有皇上,还有…我…”
沐卿歌深吸了一口气,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颤抖着把琳琅的尸首放到贺兰洵的手上,“你帮本宫好好查查琳琅的死因,一定要拿出确凿的证据来,本宫这些年来一直对张青荷照顾有加,她就是这样回报的。”
沐卿歌说完,就踉踉跄跄地冲进了寝殿,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拿了灵犀剑就冲了出去,贺兰洵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把琳琅公主放在摇篮里,就不顾一切地从后面抱住了沐卿歌:“你这样风风火火的带着剑,是要做什么去?”
“你放开我。”沐卿歌冷眼看着贺兰洵拦在自己腰间的一双手,心中满是汹涌的恨意,“张青荷何止是要毒死琳琅,琳琅吃的那个寿桃是她原本准备送给霖儿的,既然她有这样的狠心想要害死我的一双儿女,那本宫就要让她以命抵命。”
“你疯了吗?”贺兰洵武功远不如沐卿歌,强行拖着她已经十分吃力,“娴贵妃做出了这样的事,陛下一定不会放过她的,你又何苦和她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