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荷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拉着沐太后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太后,臣妾并非没有怀疑过皇后,只是臣妾现如今家道中落又不得圣心,于她而言没有任何威胁,臣妾不懂皇后为何要把苦苦相逼?”
“没有子嗣的你自然是没有任何威胁的,但若你腹中孩子落了地,渐渐长大成人,再好好加以教导,想来皇帝也不会薄待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到时你不就有了和她相抗衡的力量了吗?”沐太后循循善诱,故意把张青荷的怀疑引到沐卿歌身上去。
容贵妃做事还算隐蔽,又有沐太后替她清理了那些蛛丝马迹,张青荷自然在心里坐实了对沐卿歌的怀疑:“皇后她也可太恶毒了,臣妾的孩儿她才刚刚落地啊,她怎么下得去那个狠手啊……”
听到哭声的环儿和佩儿心疼自家主子,慌慌张张地走进来跪在沐太后脚边:“太后,求求您劝劝我们家娘娘吧,从昨日但现在,娘娘一直以泪洗面一口水都没喝,再这样下去身子受不住啊……”
“哀家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沐太后冲二人摆了摆手,“你身边除了这两个丫头之外,伺候生产的产婆,婢女们都是皇后一手安排的,皇后若是想对你动手聊的话,简直易如反掌,待你身子好些了,哀家再让王太医和你细说。”
张青荷拼命点头,昨夜她一直辗转难眠,思来想去总觉得孩子还在自己腹中的时候时常还能够感受到胎动,落地就断气着实蹊跷,“太后您要给臣妾做主啊,皇后害了臣妾和皇上的孩儿,臣妾绝不放过她,要求皇上给臣妾做主…”
沐太后把张青荷重新按在床上,明着是安抚,却一直暗戳戳地挑唆:“无凭无据的皇帝如何能相信你,听哀家一句话,青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你潜伏在皇帝身边,就不愁等不到机会。”
“多谢太后指点。”张青荷虚弱得面色苍白,却还是咬紧了牙关,“臣妾定然忘不了这深仇大恨,有朝一日一定让皇后血债血偿。”
还在为小皇子操持丧仪的沐卿歌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成了容贵妃的替罪羊,忙上忙下的几乎一整夜没有合过眼。
凰夜辰和沐卿歌在入殓之前还看过那个孩子,做过父母的二人心肠比从前软了不少,再加上那孩子到底是凰夜辰的亲生骨肉,他们自然是十分难过的。
早朝过后,凰夜辰便宣布自己要斋戒七日,每日除了处理政务的时候,几乎全部都泡在宝华殿的佛堂里亲自为夭折的小皇子诵经超度,甚至禁止了京城里近三个月的一切吉庆活动,足以彰显他对孩子的重视和惋惜,张青荷心中才算感到些许宽慰,也越来越相信凰夜辰心中并非没有自己的位置。
贤良如沐卿歌,日日都把宫中最珍贵的滋补品让御膳房做了送到听荷轩去,宫中人人都对她的慈悲和大度交口称赞,唯有张青荷觉得她不过是对自己心怀愧疚才这样曲意逢迎,全然忘了刚进宫的时候沐卿歌对自己的照顾。
一连三日,凰夜辰的情绪都十分低迷,从佛堂里出来也不曾到凤仪宫里和沐卿歌亲近,要么到听荷轩的灵堂里守着,要么就在宝华殿的厢房里随便将就着,夫妻二人每日也不过能匆匆见上几面,容贵妃观察了三日便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到了第四日的午后,凰夜辰下朝之后又照常在批阅了奏折之后沐浴更衣然后来到宝华殿,一推门就看到佛像前跪了一个素服的女子,他的那声“放肆”还没有说出口,就看到那女子转过身来,竟然是已经许久未曾见过面的容贵妃,“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容贵妃,谁让你私自闯进来的,这里不是你胡闹的地方。”凰夜辰十分不悦。
从康宁宫里出来之后,容贵妃反复斟酌了三日,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沐太后不是可以再次信任的人,而就目前凰夜辰的态度来看,自己夺回圣心似乎也是不可能的事,沐太后不过是想借刀杀人,利用自己来制衡沐卿歌。
想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之后,容贵妃便也下定了决心,想要摆脱当棋子的命运,只能兵行险招选择求助于凰夜辰,只是这样就要赌凰夜辰对沐太后的忌惮是不是会胜过对自己的厌恶,所以容贵妃在开口之前一直十分忐忑。
“皇上是来为了小皇子诵经超度的,而臣妾是来向小皇子忏悔的。”容贵妃说完这句话就咬着嘴唇观察凰夜辰的表情,果不其然,凰夜辰的眼神迅速就冷了下来,如同刀子一般在她的身上扫视,“皇上先别急着发落臣妾,请听臣妾先说完。”
“朕和皇后都觉得小皇子的夭折有些蹊跷,果然竟是你,容贵妃,你知道谋害皇嗣是什么罪名吗?”凰夜辰龙袍下面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为了克制自己掐死容贵妃的冲动,手背上青筋都爆了起来。
容贵妃跪在佛像前连着祈祷了十遍,才深吸一口气站起来直面凰夜辰的审视,大有视死如归的气魄:
“此事说来也不复杂,皇上,臣妾对您的用心从来不比皇后娘娘和娴贵妃少,甚至若从时间早晚上来看,臣妾对您情自年少远比她们二人要早,可你钟爱皇后娘娘,又后代娴贵妃唯独对臣妾不闻不问,臣妾不懂这是为什么,臣妾也很难不去嫉恨她们二人···”
凰夜辰背过身去:“那你也不该对皇后和娴贵妃的孩子下手啊,稚子何辜?”
“谋害娴贵妃之事,臣妾无话可说,可若是臣妾说自己并无心对皇后下手,只不过是做了替罪羊,皇上相信吗?”
“朕当然相信,朕还没登基的时候,太后就时常想方设法对付皇后,既然你能够忍住嫉恨不对皇后下手,为何又容不下娴贵妃呢?”凰夜辰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