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赏钱”,胡妈妈顿时觉得满身的疲惫都消散了,立马欢天喜地地从石头上站起来,就跟着那宫女走了。
宫女带着胡妈妈单走一些隐蔽的小路,二人七弯八拐地在九曲回廊穿行了一阵子,便来到了昭华宫的门口,胡妈妈不识字,却听人说过娴妃娘娘的听荷轩里有一处种了荷花的小池塘,走进去张望了一阵子才觉得不对劲,“姑娘,这里真的是娴妃娘娘的宫室吗?”
“妈妈先跟我过来吧,不会害你的,这边来。”小宫女眼神有些躲闪,匆匆忙忙拉着胡妈妈朝内室走去。
内室里一股馥郁的芳香扑鼻而来,窗边坐着一个衣着华贵且长相颇有异域特点的女子,看起来就非富即贵,胡妈妈没见过张青荷但也知道她即将临盆,见那女子小腹平平便知道她不是娴贵妃,便一头雾水地问道:“奴婢见过这位贵人,不知贵人把老妇引来此处是为了何事?”
“胡妈妈,这位是容贵妃娘娘。”琥珀搬了一个椅子给胡妈妈坐下,又客客气气地给她倒了杯茶。
“奴婢见过贵妃娘娘。”胡妈妈诚惶诚恐地给容贵妃请安。
容贵妃从软垫上直起身子来,悠悠地说道:“不必多礼,快快平身吧,胡妈妈,本宫和你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看看,这些够不够买您老一句话?”
说话间,琥珀亲自拿了一个包袱过来,装着的都是她们从卫国带来的珠宝首饰,个个拿出来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琥珀摊开来放在胡妈妈面前,明晃晃的十分晃眼。
“够,够了,娘娘想要什么话,奴婢一定肝脑涂地,赴汤蹈火。”胡妈妈最是个见钱眼开的主,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值钱的东西,一双眼睛几乎都要看直了,也不管容贵妃托付给她的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
琥珀又再次俯下身子来在胡妈妈身边耳语了一阵子,就眼见着胡妈妈的脸色慢慢变白,犹豫了半晌却也不敢再接下那个包袱,"···娘娘,那毕竟是残害皇嗣的大罪啊,奴婢不敢······"
容贵妃把玩着手上的一个白玉得到扳指,漫不经心地说道:"胡妈妈,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娴妃早就已经不中用了,她的母家张丞相府树倒猢狲散了,皇上因为张凌玉私相授受的事连娴妃一起厌弃了,你纵然是在接生的时候动什么手脚又有谁会去查验,谁还能替她撑腰呢?"
话虽如此说,胡妈妈还是不敢在皇宫大内的做这样胆大包天的事,容贵妃便给琥珀又使了个眼色,琥珀又从袖子里变出来了几张房契来,"胡妈妈,你也是有年纪的人了,做产婆虽好可是又累又要担风险,你在这一行也做够了吧,本宫给你这些钱外加这几个店铺,都是京城中繁华的地段上的,你做完这一遭,回去开个店做些小生意晚年也算是无忧了吧。"
胡妈妈的丈夫早夭,膝下有三儿一女,为了给儿子娶妻生子早已经耗费了半生的心血,如今只有一个小女儿年方二八,生下来就有先天的残疾,找了那么多媒婆还是没能嫁出去,她这么贪财就是想多留一些积蓄给女儿,等将来自己百年之后不至于没有人照顾她。
容贵妃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过诱人,胡妈妈在原地天人交战了半晌才下定了决心:"···好,只要娘娘可以保证不会有东窗事发的那一日,奴婢愿意奋力一试,毕竟女人生孩子便是在鬼门关走一遭,是生是死谁也说不准。"
"你放心,等接生的那一日本宫会安插几个宫女陪着你一同在产房里给你打掩护,事成之后你来本宫宫中领银子,本宫派人把你送出去。"容贵妃露出了得逞的笑容,“这些房契就当作是本宫给你的定金了。”
胡妈妈忐忑地走了,容贵妃又想方设法地塞了几个收了自己好处的宫女给听荷轩,沐卿歌和张青荷都一无所知。
“娘娘,娴妃娘娘和咱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您何必这般苦心孤诣地算计她呢?”琥珀不解,她满心里担心的都是自家主子会像上次对付沐卿歌一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容贵妃凝视着胡妈妈离去的方向,眼神里仿佛淬了毒一般,“她是没和本宫结仇,但她是太后的人,她腹中的孩子是太后的指望,亲手毁了太后的退路,本宫觉得很快活。”
琥珀知道自己劝说不过,便也不再多言,只是每日在旁人看不到的时候常常烧香拜佛替容贵妃祈祷。
五日之后,张青荷从夜间便开始觉得腹痛不止,佩儿连滚带爬地跑到凤仪宫里禀报情况,把睡梦中的凰夜辰和沐卿歌都吵醒了。
凰夜辰原本想打发了产婆和宫女过去伺候便好,但沐卿歌急急忙忙起身更了衣就要往听荷轩去,凰夜辰因为心疼她半夜还不得安生,只能披上了衣裳跟着她一起过去了。
二人匆匆赶过去的时候,张青荷正在寝殿里痛苦地惨叫,环儿和佩儿急得进进出出不知道如何是好,沐卿歌想找贺兰洵过来帮忙,又想起之前张青荷对自己的防备便又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眼睁睁地看着太医院的王太医在寝殿外面配制催产药急得满头大汗。
张青荷痛了几乎整整一夜,一直到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还没有生下来,凰夜辰匆匆回到凤仪宫里换了上朝的朝服便打着哈欠去了乾清宫。
凰夜辰前脚刚走,得了消息的容贵妃便神色异常地前来探视,宫中人人都知道昭华宫和听荷轩向来没什么来往,看到容贵妃过来都觉得十分纳罕。
只不过容贵妃带着几个人不过在听荷轩象征性地站了一会问了两句话便又匆匆地走了,众人都忙着接生人多眼杂的,谁也没有注意到,容贵妃走了之后,娴妃的两个亲信环儿和佩儿再也没有在产房里出现过了,张青荷早已经痛得昏天黑地自然也留意不到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