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阳明打定了主意,便给身旁的两个禁卫军使了个眼色,一个箭步走到张凌玉的面前来:“丞相大人,下官得罪了。”
说完,禁卫军便一左一右拉过张凌玉来,让贺阳明上前搜身,华丽的绸缎外袍里是一个黑色的里衣,却有些过去朴素,与整个丞相府都有些格格不入,一看便让人生疑。
贺阳明细细摸索了一番,竟然在看似天衣无缝的里衣后背上发现了一个针脚细密的暗兜,叫了绣娘来拆开果然发现了密密麻麻写了好几页的收据和字据,无非是张凌玉和那些贿赂他的官员双双立下用金银财宝来换取高官厚禄的凭证罢了。
“张大人,如今算是铁证如山了吧。”贺阳明拿着拿一沓字据,心中终于踏实了下来。
张凌玉挣扎着想要去抢夺,但无奈年迈体弱,在两个禁卫军的禁锢之下几乎不能动弹分毫,也深觉自己大势已去,只是面目狰狞地看着贺阳明:“贺大人真是好谋略啊,蛰伏在本官身边这么多日,原来一直等着此刻呢,后生可畏啊……”
“多谢丞相大人盛赞。”贺阳明出身寒微,是被凰君澈和凰夜辰父子二人一手提拔上来的,满心里想着的都是报效朝廷,为人最是刚正不阿的,“丞相大人好好享受您尊贵的最后一夜吧,明日早朝上,下官会一字不落地向皇上禀明所有的事情,还有您若是想给这收据上的大人们通风报信阻碍皇上肃清朝政的话,恐怕要罪加一等了,下官奉劝您不要冒这个险。”
张凌玉在官场驰骋了一生,从来不信奉官场上的情谊,只是苦笑着说道,“都到了这自身难保的时候了,本官哪还有心思顾及他们呢,你放心,明日本官会穿着板板正正的朝服准时去乾清宫看贺大人一飞冲天的。”
禁卫军手忙脚乱地把张府库房里那些看起来像是下级官员贿赂上来的宝贝一股脑地搬了出去,贺阳明一看事情已经办妥,便出言讥讽了张凌玉几句:
“下官多谢张大人吉言了,下官从进入官场的第一日起就一直渴望着平步青云的一天,只是下官也从没忘记过先帝的教导,为人臣子的想要守住长远一定要走正道,想来您这张府之中只有门口的两个石狮子还干净一些,晚辈就不叨扰了…对了,再多嘴提醒您一句,娴妃娘娘已经有八个月的身孕了,皇上会尽心尽力地瞒着娘娘此事直到孩子平安落地,丞相大人尽可放心。”
贺阳明此举也是在提醒张凌玉不要贸然去惊扰张青荷,以免她担心母家之事动了胎气损伤皇嗣,但张凌玉已经到了这样的生死关头,哪里还顾得上这许多的事,他心知肚明自己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若是真的仔细盘查下去的话,他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贺阳明和禁卫军们刚走,张凌玉就派了亲信想方设法地往宫中给张青荷递了消息,张青荷在睡梦之中被婢女佩儿晃醒,立马惊出了一声的冷汗,便抱怨了几句:“要死了,深宫半夜的你是想吓死本宫吗?”
环儿和佩儿已经跪在她的床榻前痛哭流涕,磕磕巴巴地把张丞相匆忙之下这写下的一封密信交给张青荷,“娘娘啊,咱们丞相府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信中简单讲述了自己今夜经受之事,慌乱之下字迹十分潦草,很多细节张青荷都无从知晓,只能从信中的只言片语判断张凌玉恐怕是难以度过这个坎了,信的末尾张凌玉还字字泣血地写道:“……若非走投无路,为父也不想让你受此掣肘,张家没有男丁,你是张家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指望了……”
自小和父亲亲密无间的张青荷纵然平日里很有主意此刻也慌了神,带着满脸的泪痕匆忙更了衣,深更半夜地就要去凤仪宫里找凰夜辰求情。
凰夜辰一直在御书房里等着贺阳明回宫找自己复命,听了他的述说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才算落地,商量好明日早朝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对朝臣进行一次大洗牌的事之后,便脚步轻快地去了凤仪宫想和沐卿歌分享自己的喜悦。
张青荷哭哭啼啼地赶过去的时候,凰夜辰刚在凤仪宫坐下喝了半杯茶,沐卿歌已经困得哈欠连天连声劝着他想早点就寝,远远地便听见张青荷哭哭啼啼的声音:“让我进去,陛下…皇后娘娘……臣妾有事要求陛下……”
“看来丞相的耳目果然灵敏,不止能听,还能传话。”沐卿歌对凰夜辰耸耸肩,有些无奈,心里着实为张青荷有这么一位不省心的父亲而忧心,“不过皇上还是多多照顾一下青荷的情绪吧,毕竟她也快要临盆了。”
凰夜辰点头答应着,让人把张青荷带进来之前盖特意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我心中有数,你放心吧。”
“陛下,陛下,请您饶恕臣妾的父亲吧,他这一辈子都为北幽国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他是老糊涂了才会做这些事的……”张青荷一走进来就直直地跪在凰夜辰的面前。
沐卿歌看她挺着大肚子还那么可怜,便好心想扶她起来:“不管如何,先起来回话吧,你腹中的孩子折腾不得。”
“娘娘,皇后娘娘,您待青荷和亲姐姐那样好,求求您帮着青荷劝劝陛下吧,父亲他…真的再也不敢了……”张青荷一把抓住沐卿歌的手,因为情绪激动控制不住力道差一点把有功夫在身的沐卿歌都拉倒在地上。
沐卿歌左右为难,只能微微用力挣脱,然后强行扶着张青荷起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青荷,后宫不可以干政的,你先和陛下慢慢说,我去小厨房看着丫头们炖些甜汤来给你们,深更半夜的哭了这么久肠胃里恐怕已经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