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的文武百官一看张青荷入宫短短三个月就已经有了身孕,便以为她有能和沐卿歌分宠,一个个地就更加巴结起张凌玉来。
那张凌玉上了年纪,又官拜丞相,听惯了官场后辈们的阿谀奉承,越发不知高低了起来,该有的不该有的心思全都生了出来,结党营私勾结沐太后也就罢了,甚至开始党同伐异,把控朝廷的风向。
眼看着张青荷已经怀胎五个月,除了晚上回自己的寝殿就寝之外,几乎日日都泡在沐卿歌的凤仪宫里。
这一日张青荷正亲手缝制孩子出生的襁褓,和沐卿歌在凤仪宫里边做边聊天,炽久突然行色匆匆地走进来跪在沐卿歌面前:“皇后娘娘,今儿不知道是谁招惹了皇上不痛快,陛下从下了早朝开始就把自个关在御书房里,谁都不让进去,听动静把茶杯都砸了显然是动了怒的。”
没等沐卿歌说话,张青荷就十分关心,“啊,陛下向来性子沉静,谁这么不知死活能让他发这么大火气啊,你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该好生劝解着才是啊。”
“他们说是能劝解得了,也就不至于巴巴地跪到本宫面前来了。”沐卿歌已经匆忙起身,回到内室让腊梅给自己略微整理了一下鬓发,“本宫这就随你去一趟御书房。”
两个人的脚步都极其轻快,不用车轿也不过片刻便到了御书房,御书房门口婢女,太监和侍卫都已经跪倒了一片,气压低得令人害怕,炽久大着胆子推门进去:“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嗯,请皇后进来吧。”凰夜辰深呼吸了几口气调整自己的情绪。
炽久迅速地退了出去,沐卿歌便走了进来,一眼就扫到了地上被摔得粉碎的茶杯,还有几个零零散散的奏折,弯腰捡起来看了看,上面赫然写着“要为张丞相大人建立生祠”的奏请:“从青荷有孕开始,丞相府越发的明目张胆了,陛下是在为此事生气吗?”
“这张凌玉着实越来越不像话了,不过是早年间他南下主持过几次修理河道治水的公务,便要以当地百姓的名义给自己建生祠受万民的供奉,还虚伪地借了几个门生的口提此事,真是好谋算啊。”凰夜辰眼中寒光毕现。
沐卿歌先是轻声招呼了两个婢女进来把一地的狼籍收拾了又亲自端了新沏的茶水放在凰夜辰手上,才柔声安慰道:“自我北幽国开国以来,从太祖到圣祖再到先帝和陛下,都没有立过生祠的先例,丞相为人臣子的倒是要这样早早地享受百姓供奉的香火了确实不知天高地厚,只是陛下若是为了这么个老糊涂气坏了龙体反倒是不值得了。”
一看到沐卿歌,凰夜辰的怒火就已经平息了不少,终于能心平气和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她听:
“若只是膨胀一些也就罢了,可除了建造生祠之外张凌玉别的动静也一点没停过,你看看,这是景年的上奏,这是吏部尚书贺阳明的上奏,私相授受,党同伐异,可真是一点都没把我这个皇帝放在眼里,而且就因为贺阳明前几日在朝堂之上反对过他提出给太后拟订徽号的提议,他便伙同几个交好的文官一起上书讨伐贺阳明,简直是目无王法……”
一桩桩一件件大逆不道的事摆在眼前,沐卿歌纵然是想劝凰夜辰看在张青荷的面子上宽恕张凌玉也难以开口,只能一边拍着凰夜辰的脊背帮他顺气一边问道:“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呢?”
“我已经找了贺阳明进宫,秘密地商议此事,毕竟眼下还没有切实的证据,搜寻证物是第一步,至于将来如何惩治还要看他认罪的态度了。”凰夜辰不愧是杀伐决断的君王,盛怒之后冷静下来立马开始着手准备打理张凌玉。
做了母亲之后,沐卿歌比从前心慈手软了许多,禁不住为和自己也相处了数月的张青荷担心:“那…娴妃该怎么办呢,毕竟她腹中还是陛下的亲骨肉…”
凰夜辰叹了一口气:“她既然已经嫁入后宫,张家的起落都和她没有干系,朕会保留张青荷娴妃的位分了,也会善待她和她的孩子,只是张家自此之后也别再妄想靠着娴妃和那个孩子平步青云了,此事隐秘地办,尽量不让娴妃在生产之前知道她父亲做了什么好事。”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沐卿歌又耐心地宽慰了凰夜辰许久,等凰夜辰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之后,吏部尚书贺阳明就秘密进了宫,沐卿歌便回了凤仪宫等着,为了避免朝臣非议,自打从青州回了京城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参与过任何政事。
蒙在鼓里的张青荷对一切毫不知情,更不知道自己的母家即将迎来灭顶之灾,就连沐太后都沉浸在等张青荷腹中的孩子一落地就联合张府想办法扳倒沐卿歌的美梦之中。
贺阳明做事胆大心细,一直是个可用之才,凰夜辰明面上一直当着朝臣的面打压他,甚至还把他从吏部尚书贬到了侍郎的位子,让张凌玉以为他是偏向于自己的,便渐渐放松了警惕。
在贺阳明被贬官的这些日子里,他一直在想方设法地求人帮自己联络张凌玉,言语之间尽是谦卑,不停地反省自己之前弹劾的事是年少气盛,希望可以得到丞相大人的原谅。
此刻张凌玉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上有凰夜辰和张青荷的撑腰,下有朝臣们奉承和巴结,防备心也越来越低,对贺阳明突然的低头并没有任何迟疑,相反还甚是得意,以为自己在北幽朝廷中已经可以只手遮天。
贺阳明在凰夜辰的默许之下,几次三番地向张凌玉示好,最初张凌玉为了打压他还让他吃了几回闭门羹,但次数多了也难免有些得意忘形,就渐渐接纳了他送来的各色名人字画,古玩珍品之类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