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贵妃仔细思索后,觉得侄儿旁观者清说得倒十分有道理,自自己入宫至今,沐卿歌虽说从不和昭华宫走动却也没有主动害过自己,反倒是沐太后一次又一次地挑起风波,最终还把所有罪责都推给自己,容贵妃突然把大部分的恨意由沐卿歌转移到了沐太后身上。
一切都安顿好之后,凰夜辰才吞吞吐吐地把自己即将纳张青荷为嫔妃的想法告诉沐卿歌,沐卿歌只愣了片刻,旋即便十分善解人意地表示了自己的理解,反倒是让凰夜辰更加心疼和愧疚。
沐卿歌同凰夜辰一样,一直因为之前赐婚又悔婚的是对张府抱有歉意,今日张青荷又豁出性命来救了凰夜辰和琳琅公主,沐卿歌当然不好在这个时候拂了丞相府的脸面,甚至还忍着辛酸主动请缨要亲自操办张青荷的册封礼。
在贺兰洵的妙手仁心之下,张青荷深可见骨的伤口很快便愈合了,甚至连疤痕都变成了淡淡的粉红色,半月之后,册封大典如期举行。
张青荷的出身显贵,但却比不上身为卫国长公主的容贵妃显赫,凰夜辰便给了她嫔位,还赐了一个一听就是德才兼备的封号为“娴”。
沐卿歌一手操持的册封典礼华美又隆重,丞相张凌玉又一次在中人面前风光了一回,原本人人都以为被退婚的张家此女是丞相府的一个污点,谁也没料到张青荷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后宫的妃嫔。
沐太后,沐卿歌和容贵妃都按照规矩出席了册封仪式,还都一一教导了张青荷几句,热闹一番过后,她就被送去了装饰一新的清风堂,沐卿歌还别出心裁地把宫室改名为了“听荷轩”。
一晃到了夜晚,应付了一天王公贵族的贺喜,凰夜辰早已经身心俱疲,好不容易才借口不胜酒力遣散了众人,沉重的脚步便不由自主地朝着凤仪宫迈过去了。
炽久硬着头皮上前提醒:“皇上,今个是您和娴嫔娘娘大喜的日子,您是要到听荷轩去陪陪她的,鸾驾已经在外面候着了,咱们今夜不能走着去凤仪宫。”
“哦,朕都累糊涂了。”凰夜辰调转方向,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喜色。
听荷轩内张灯结彩灯火通明,丫鬟婆子们等了许久已经有些倦怠了,远远地听到鸾驾的声音立马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喜气洋洋地跪倒了一片。
张青荷从丞相府带来的两个贴身的婢女环儿和佩儿兴冲冲地跑到寝殿里告诉了张青荷,说完凰夜辰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自立沐卿歌为太子妃开始,如今已经是凰夜辰第三次经历洞房花烛夜了,一应的流程早就已经驾轻就熟,面无表情地掀了盖头又喝了酒之后,他便打发了喜娘和婢女们都离开了寝殿。
众人刚一走出去,凰夜辰立马就从大红的床榻前站起来,走到距离张青荷三米开外的地方,用对从前的容贵妃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和她交代道:
“娴嫔你既然已经进了宫,朕就一定会好好待你,皇宫之中除了御书房和凤仪宫之外,你都可以自由随意出入,想要什么东西直接告诉内务府,只要你能安安分分,恪守宫规,朕不会亏待了你的。”
在红烛的映照之下,张青荷的眼睛里已经泛起了泪光点点,不像容贵妃那充满爱意和占有欲的眼神,她的眼睛是拘谨并且小心翼翼的,半晌嫁为人妇的少女才吸了吸鼻子:
“臣妾知道自己得以进宫为陛下的妃嫔,全靠父亲豁出一切来才求来的,皇上让臣妾能够在宫中安稳度过一生不用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臣妾感激涕零,可是陛下你可知道,深宫之中的女人若是没有圣宠,将会迎来怎么孤独凄苦的余生吗?”
“那你想要什么?”凰夜辰见张青荷如此伏低做小,语气也放得平缓了不少。
张青荷抿了抿嘴唇,犹犹豫豫了半晌,才含羞带臊地开口说道:“臣妾,臣妾…想求陛下赐给臣妾一个孩子,哪怕是个公主也好,有了孩子臣妾在这深宫之中即便是没有皇上的宠爱也不至于孤独终老,此生也算是有点盼头了……求陛下恩准…”
其实在来听荷轩之前,凰夜辰一路上就已经纠结了很久,张青荷毕竟是自己亲口答应了要娶进宫里的,自己若是碰都不碰她一下也等于变相毁了她的一生,甚至还不如让她在宫外安闲度日的好,可是之前容贵妃的事凰夜辰就已经对沐卿歌觉得很亏欠了,自己若是临幸了张青荷,恐怕是对沐卿歌的又一次辜负。
所以在到底要不要和这位新晋的娴嫔圆房的事情上,凰夜辰胡思乱想了许久也没个头绪,看到楚楚可怜的张青荷跪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时候,他更觉得于心不忍。
正在二人僵持着的时候,宫外突然传来凤仪宫太监小印子的声音:“皇上,娴嫔娘娘,皇后娘娘命小的来给二位贺喜了。”
早就听闻凰夜辰曾经在和容贵妃的洞房花烛夜抛下新娘子去了凤仪宫,如今又听到小印子的声音,张青荷立马心下大惊,凰夜辰已经亲自起身去开门,“怎么了,皇后送来了什么?”
太监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把一个托盘举过头顶,“这是皇后娘娘亲自酿造的果酒,用四时的花蜜和各色香甜的花果调配酿制而成的,方才小的送过来的时候,娘娘还用合欢花的花瓣在酒里浸着烫了烫,娘娘赐名合欢酒,祝福陛下和娴嫔娘娘琴瑟和鸣,鱼水交欢。”
凰夜辰和沐卿歌多年的夫妻感情早已经心有灵犀,他明白沐卿歌送合欢酒的意义,也能猜到沐卿歌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心里也必然是痛苦的,情绪瞬间便更加低落:“嗯,放进来吧,回去帮皇后点些凝神香让她好好睡一夜。”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恩典。”张青荷早已经擦干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