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贺兰洵信步走进合欢宫,众人一看他这个样子便知道张青荷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了。
“贺兰洵,张小姐的伤势如何了女儿家最是爱美的,你可要尽心尽力,最好不要让她留下什么疤痕才好。”凰夜辰端坐在高座上,早已经成竹在胸,现在最关心的事不过是沐卿歌久久未归。
贺兰洵把颤颤巍巍的张凌玉一起扶起来才说道:“回禀陛下,张小姐身上的伤并没有伤及要害,微臣已经及时给她止血包扎了,还留下了几瓶特制的药膏,等愈合之后想必一点疤痕都不会有。”
“那便好,张小姐是朕和公主的救命恩人,可万万不要有什么差池才好,丞相,你现如今也可以放心了。”凰夜辰对张青荷的挺身而出是发自内心的感激的。
张凌玉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一幅惊魂甫定的模样,“老臣多谢陛下体恤,我张家世世代代忠君爱国,小女在危急时刻自然也会以陛下的龙体为上。”
“嗯,张大人果然教女有方。”凰夜辰感慨了一句,心里还是记挂着刺客之事,“也不知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在御前行刺,等皇后把她捉拿回来,定要严惩那刺客好好为张小姐出一口气。”
满朝文武之中,大将军金虎在武功和兵法中最是见多识广的,自幼读过各式各样的武功秘籍的他虽然只看刺客和沐卿歌交手了几个回合,就觉得十分眼熟,“启禀陛下,从方才那刺客的招式来看,好像是…卫国皇宫禁军密不外传的招式,末将也是偶然间结识过一位高人才有所耳闻的…”
“哦?当真如此吗?”凰夜辰坐直了身子眼神扫视到坐在下面正兀自紧张的卫国敦亲王卫临身上,“金虎不过道听途说罢了,王爷可曾觉得方才那刺客的招式眼熟?”
“回禀陛下,从招数来看,确实是出自我卫国的,但小王既对此事毫不知情,也从未见过那刺客一面,此事是在与我卫国皇室毫无干系,若是北幽陛下怀疑的话,小王愿意全力配合调查此事。”敦亲王从未安排过行刺之事,自然坦坦荡荡问心无愧。
这两年北幽国和大越一直还算和睦,凰夜辰也不好妄下论断伤了两国的情谊,便只是打圆场道:“许是中间有什么误会吧,朕一定会好好调查,绝不会让王爷和贵妃蒙受不白之冤。”
正说着,太监用托盘端了那已经擦干净血迹的匕首走了进来,为了不损伤证物的完整性,贺兰洵把匕首从张青荷的身体中取出来的都小心翼翼,还让那娇贵的千金大小姐吃了不少苦头,“皇上,那刺客走得匆忙连自己的兵器都忘了带走了,贺兰神医说或许可以从上面窥见一些刺客的蛛丝马迹。”
没等太监把托盘呈上去,卫临就走上前拿起匕首来细细打量了一番,神情比方才更加肃穆:
“北幽陛下,看来这刺客不止是冲着您来的,也是冲着我卫国来的,这匕首上镶嵌的红宝石是年前我卫国东山挖掘出来的,刀柄上的银纹工艺也是卫国所独有的,但小王可以代父皇在此作保,我父子二人绝没此等恶毒的心思,若是那女子当真是卫国人士,小王愿意协助陛下寻得她的底细,再判一个株连九族的大罪。”
卫临话说得十分诚恳,凰夜辰已然信了五分,但这么多证据都直指卫国,他也不能视而不见,更何况现如今满朝文武和其他的邻国也都犯了嘀咕,他不能轻易和卫国反目,但也不能毫无底线地包庇卫国,便只是说道:“王爷稍安勿躁,此事还疑点颇多,朕还要好好查查,今日闹出这么多事来,想必各位也都乏了,该回家的回家,该歇息的歇息去吧。”
众人都十分识趣,凰夜辰话音落下,就纷纷告退三三两两地离开了合欢宫,只剩下沐太后,贺兰洵和张凌玉还留在原地。
“张爱卿可还有旁的事?令爱今日负伤若是不好挪动的话,可以暂时留在宫里住着,太后慈心,会好好照管着的。”凰夜辰知道张凌玉这些守旧派的老臣一直都很拥护沐太后,才故意这么说道。
没成想张凌玉却猛然间又跪倒在地,“老臣求陛下收了小女吧,青荷自小就善解人意,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老臣一直把她当成明珠一样捧在手心里,就巴望着有一日能给她寻个好人家过好这一生,可是自从沐尚书当日公然退婚之后,老臣一家几乎成了全京城的笑柄,从前前赴后继来丞相府求亲的人都以为青荷有什么难言之隐才被沐府如此嫌弃,如今竟然连一个好人家都找不到了…”
当日张青荷之事,的确是沐卿歌和凰夜辰擅作主张才导致了那姑娘的悲剧,凰夜辰心中始终对张府有些愧疚感,但却也不能接受这样的弥补方式,皱着眉头说道:“若是此事的话,张爱卿不妨在朝中挑一个你瞧得上的青年才俊,明日上朝朕就替你指婚。”
容贵妃入宫,凰夜辰就已经打破过一次自己的原则了,这次他自然不会愿意让张凌玉也把女儿塞进自己的后宫之中。
张凌玉长叹了一声,涕泪横流地说道:“皇上啊,老臣知道小女配不上九五至尊,可方才她为了救护皇上和公主,直接飞身挡住了那飞来的匕首,受伤了不说,她的衣裳被扯开的时候有那么多的男子都看到了她的脊背,皇上要是不收了她,要青荷如何做人啊。”
方才的情形凰夜辰也看得清清楚楚,那刺客仿佛故意一般,在刺伤了之后还拉扯下了张青荷的丝绸做的衣裳,自己情急之下把她抱在怀里挡住众人的视线也确有其事,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有些不妥,一时竟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绝张凌玉了。
面对张青荷,他和沐卿歌既有愧疚,又有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