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景年向来是个不喜张扬的性子,被当众如此盛赞也只是朝着卫临微微颔首:“王爷谬赞了。”
没等沐卿歌开口,容贵妃已经皮笑肉不笑地讥讽道:“临儿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沐大人和金将军虽然文韬武略,但若论起谋略来却还是比不上咱们太后的,本宫倒觉得太后才是货真价实的北幽第一谋士呢,玩弄权术,驾驭人心,简直无所不能。”
人人都听得出来容贵妃是在讥讽沐太后,沐太后本人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但因着敦亲王在场,谁也不敢出言斥责容贵妃,只能由沐卿歌出来圆场,“贵妃还是那么喜欢说笑,不过太后确实也是饱读诗书的,亲王也快站着了,快就坐吧。”
“是,多谢皇后娘娘。”卫临坐下之前又深深地看了沐卿歌一眼,来北幽之前他一直想不明白卫月容这样才貌双全的美人为何得不到凰夜辰的一点宠爱,看了风华绝代的沐卿歌他便什么都明白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从前亲密无间的沐太后和容贵妃的联盟已经土崩瓦解,高座上面色不好的沐太后和坐在百官最前面的丞相张凌玉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
宴饮进行到一半便是歌舞,原本沐卿歌和凰夜辰是不喜这种铺张又无趣的庆祝方式的,之前宫中的晚宴至多也就是几个乐府的女子弹弹琵琶古琴之类的,不过今日这么多友邦使节,少不得还是要几个歌舞伎来助兴的。
一阵悠扬的笛声过后,一群身着粉裙的女子鱼贯而入,水袖纷纷扬扬倒也有几分意趣,沐卿歌挑了挑眉:“这几个跳舞的女孩生得倒是十分清丽可人,不过本宫瞧着有些面生。”
“皇后许久不曾在合欢宫中传歌舞,认不出她们倒也正常。”沐太后和气地说道。
坐在角落里作为江湖人士受了邀请的崔百里不动声色地喝着酒,眼睛一会看看沐卿歌一会又看看那跳舞的舞女,猛然间想起自己在玄音茶楼初见沐卿歌的曼妙景象,明明没喝几分竟也有几分醉意了。
一直乖巧地跟在张凌玉身边的张家二小姐张青荷端着酒杯起身来到了凰夜辰和沐卿歌的面前:“皇上,皇后娘娘,这是臣女第一次进宫,见到陛下和娘娘伉俪情深深受触动,不知可否有幸敬皇上和娘娘一杯?”
沐卿歌怀中抱着琳琅公主对张青荷颔首示意,凰夜辰也记得她就是被沐景年无情退婚的那个女子,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愧意和怜惜的,就给自己斟上了一杯酒:“张小姐知书达礼,丞相果然教女有方,应该是朕敬你才是。”
凰夜辰的酒杯还有满上,就听到伴奏的鼓点越来越密,琴声越来越急,被一群舞姬围在中间的那生了一双魅人的丹凤眼的女孩也越旋转越快,突然冲出了其他人的包围,直直地朝着凰夜辰和沐卿歌的方向飞身而来。
又从袖子里抽出来一把尖锐的匕首,明晃晃地闪着每个人的眼睛,沐卿歌惊诧地护住怀中的小公主,眼睁睁地看着舞女拿着匕首朝着他们一家三口就冲了过来,不知道第一刀会刺在谁的身上。
原本凭凰夜辰的功夫,闪身躲过甚至是反击应该都不成问题,只是碍于身边坐着沐卿歌和他们柔弱娇嫩的女儿,凰夜辰怕自己动作太大有可能会伤到它们母女两个,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愣愣地坐着。
众人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甚至有胆子小的女眷都把眼睛合上了,千钧一发的时候,正在敬酒的张青荷竟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飞扑着趴在凰夜辰身上,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替凰夜辰挡住了匕首。
“噗。”
“啊!”
匕首扎进皮肉的声音和张青荷的惨叫声同时响起,炽久才终于反应过来拔出手中的佩剑冲了上去:“有刺客,快来人,护驾!”
那舞女眼看着自己的行刺失了手,立马扭头就要走,连刺在张青荷脊背上的匕首都忘记拿走了,沐卿歌把公主交到惊慌失措的乳母手中,立马追了上去,和舞女交手了几个回合。
虽然是赤手空拳,沐卿歌的武功在江湖上也难逢敌手,不过二三十个会合,舞女就已经明显落了下风,虚晃了一招就准备逃之夭夭,沐卿歌立马紧跟上去穷追不舍。
角落里的崔百里突然有些慌张,忙不迭地也追了出去,和崔百里一样心惊肉跳的还有一直旁观这场闹剧的卫国敦亲王卫临,因为那行刺的舞女虽然只出了短短几招,但一看就是卫国皇室密不外传的功夫。
张青荷痛得晕厥在凰夜辰的怀里,丞相张凌玉只看了一眼就开始坐在位置上呼天抢地:“青荷…老夫的心肝肉啊……你可不能有事啊……”
凰夜辰已经恢复了清明,冷静地先扶着张青荷在自己的龙座上趴下,又叫了回来准备带人追出去的炽久:
“炽久,派个腿脚麻利的赶快把贺兰洵叫过来,再在附近找个干净点的宫室,把张小姐抬过去,她的伤势虽然不足以致命倒也凶险,搬动的时候手脚一定要轻便一些。”
“哀家的康宁宫离此处倒是很接近,哀家不怕血腥气,你们快把张姑娘抬过去好好医治吧。”沐太后十分通情达理。
炽久听了命令跑下去一一办去了,凰夜辰依然稳坐在高位上,他对沐卿歌的武功十分有信心,再加上皇宫里处处都是禁卫军,他有信心沐卿歌一定可以把那女刺客捉拿回来。
张凌玉哭嚎得上气不接下气,颤颤巍巍地跟着众人往康宁宫里去了,禁卫军四处搜捕着刺客的行踪,众人敛声屏气地坐在合欢宫里,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只有沐太后还不忘有意无意地感慨了两句:“方才可真是把哀家吓死了,若非张小姐扑上来,看那刺客的架势,恐怕皇帝和皇后甚至公主都会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