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心情抑郁的沐卿歌一得知无忧老人离开皇宫远走之后,心情更加低落,以为偌大的北幽皇宫今后连一个能和自己说话的人都没有了,便只顾闷头喝酒一声不吭。
很快酒坛就又见了底,沐卿歌动都不动一下,只是朝着寝殿外面喊了一声:“腊梅,叫人再搬两坛桃花酿进来!”
“娘娘,桃花酿这几日已经被您喝没了,奴婢让人熬了醒酒汤,您多少喝一点,别弄坏了身子。”腊梅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家主子骤然间失去了宠爱,还要日日落在皇宫这个密不透风的牢笼里,半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着实感到心疼。
沐卿歌不情愿地咂了咂嘴,“若没有桃花酿,青梅酒也可以,有多少搬多少,多多益善,快去吧,本宫没醉,用不着什么醒酒汤。”
腊梅无助地用眼神求助于无忧老人,希望他可以帮忙开解一下沐卿歌,无忧老人接收到了暗示,“腊梅先坐下吧,借酒浇愁愁更愁,何况娘娘从前也从不是逃避现实之人,这样萎靡颓废下去,让人看了怪心疼的,老夫这样走了也不能安心的。”
“那师父不如就在宫中住下吧,咱们继续和从前那样切磋武功和剑法,前几日原是我身子和心情都不大痛快才耽搁了的,咱们现在继续练。”沐卿歌摇摇晃晃地起身去拿挂在墙上的灵犀剑,拿到手上才想起来这剑是凰夜辰送给自己的,又赌气地扔了,转过头对无忧老人说,“就是要烦请师父再帮徒儿挑选一件趁手的兵器。”
当日沐卿歌在山崖下面放走卜药师的时候,他曾经给沐卿歌留下了各式各样有奇效的药丸,无忧老人在箱子里翻找了一阵子,摸出一颗解酒丹来给沐卿歌:“你把这个吃了再说练武功的事。”
沐卿歌乖乖服下,几乎是瞬间就恢复了理智,眼神中一片清明,清醒之后反倒是更加哀伤:“前辈是个不愿意受拘束的,为了帮本宫和皇上打下江山竟然也拘束了您这么久,本宫不该如此自私地剥夺你享受自由生活的权力。”
“哈哈哈…”无忧老人笑了,越发觉得沐卿歌比性子别扭的霓裳还要招人疼,“皇后娘娘可算是醒酒了,老夫也活了大半辈子了,虽不能说看人入骨三分,可好歹也是有些见识的,皇上对娘娘的感情老夫也是看在眼里的,若你们二人因为什么误会而生出了嫌隙,才真实辜负了这么多年不离不弃的情意。”
一旁的腊梅疯狂点头,十分赞同地附和道:“奴婢觉得前辈说得有理,陛下一直对娘娘宠爱有加,不可能一夕之间就突然移情别恋的,娘娘与其自己一个人黯然伤神,不如亲自去问问陛下。”
“误会吗?或许吧。”沐卿歌苦笑,若非凰夜辰的授意容贵妃哪里有那个胆量登堂入室地来自己面前耀武扬威,“本宫不想想这些事了,前辈,要不是本宫的孩儿年纪尚小,本宫真想跟着您去云游四海去。”
无忧老人一生无儿无女,看着时而洒脱时而又异常倔强的沐卿歌仿佛在看年轻时的自己一般,语气之间不知不觉中带上了疼爱和宠溺的味道:
“若是皇后你和皇上的感情真到了穷途末路的那一日,老夫倒是愿意带着你四周走走,周游列国,把这通身的本事都传授于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想明白之后就等一个晴朗的夜空放一盏孔明灯,我的人如果看到的话会通知老夫的。”
“多谢前辈。”不止是因为凰奕霖年纪还小,更重要的是她心中明白自己也是离不开凰夜辰的。
看着沐卿歌垂头丧气,不复从前神采飞扬的模样,无忧老人不由地有些心疼,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一个主意:“既然没想好远走高飞,不如我带着娘娘出宫玩两天,总比你每天闷在凤仪宫喝闷酒要强一些,散散心之后再想想怎么和皇上解开心结也是好的。”
做皇后远不比做太子妃轻松,整个皇宫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留意着凤仪宫,沐卿歌的处境本来已经十分艰难了,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再闹出私自出宫的事情来,不知道沐太后和前朝那些古板的老臣又会编排出多少话来软磨硬泡地要凰夜辰废后了。
“不必了,太后和容贵妃时常会向来凤仪宫里瞧瞧本宫不得宠的凄惨日子,若是被她们发现本宫不在宫中,难免会生出许多的事端来。”沐卿歌不甘心地拒绝了。
纵横江湖这么多年,无忧老人想做的事还从来没遇上能阻拦他的人,老顽童思索了一阵子,拉过腊梅上下端详了一番,慢悠悠地开口道:“这丫头和娘娘的身形倒是极为相似,跟在皇后身边这么多年,行为举止倒也算得优雅端庄,就是遇事有些急躁,能再沉静一些就更像了…”
沐卿歌冰雪聪明,一听无忧老人的话锋,就知道他的想法:“前辈的意思是…让腊梅假扮本宫留在宫里,本宫好外出散心?”
“不错,腊梅丫头啊,你愿不愿意为了让你家主子开心一点冒这个险啊?”无忧老人言语之间尽是蛊惑,总想在自己临行之前再帮沐卿歌最后一个小忙。
沐卿歌本以为腊梅向来怯懦谨慎的性子是不会同意的,没想到那丫头竟然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说道:“若是出宫散散心能够让娘娘您展颜的话,奴婢做什么都是愿意的,只是希望娘娘不要向从前那样不告而别,奴婢不敢强求主子一定要留在宫里留在皇上身边,只求娘娘无论决定去往何处都能知会腊梅一声,让腊梅知道您是平安的…”
沐卿歌的心里又是一热,腊梅对自己忠心耿耿,她再这样颓废下去腊梅定然会更加忧心,便也略微振作了一些:“好,那本宫出宫一两日便回,到外面透透气,也正好拜祭一下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