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宫女在经过凤仪宫的时候小声讨论着,正好被出门传膳的腊梅听了个正着,刚想出去教育的小宫女一番,就看到两个瘦弱的身影匆匆忙忙跑个没影了,一大早就生了一肚子的闲气。
沐卿歌深知凰夜辰上了早朝也绝不会来找自己用膳,睡醒之后就没精打采地让腊梅叫人把早膳送过来,自己一个人坐着,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各色精美的菜肴。
内务府的人得知凰夜辰昨夜竟然夜宿昭华宫之后,在凰夜辰赏赐了一堆东西之后,又主动把今年边境州郡进贡的上等的皮毛都送了过来,先尽着容贵妃挑选。
皇宫里的风向向来是随着皇帝的心意而动,昨日沐卿歌即便是公然顶撞沐太后宫里也无人敢轻视于她,可凰夜辰只不过是夜里留宿了昭华宫一晚上,就让皇宫里的众人都一边倒的开始巴结起来容贵妃,甚至还有个唱衰凤仪宫的论调。
“外面是什么声音,吵吵闹闹的,一大早就开始了,到现在也没个消停。”沐卿歌一边喝着燕窝粥,一边问腊梅。
腊梅眉眼之间尽是失落和担忧又怕沐卿歌知道了会伤心难过,只能一直吞吞吐吐的,“哦,奴婢方才去看了看,是内务府一大早地送东西呢,动静大了点,奴婢已经训斥过了。”
“哦,给太后送去的吧,她老人家昨日大费周章地装病着实辛苦了,皇上是该多送些东西孝敬于她。”沐卿歌喝了两口粥就没了胃口,放下饭碗和汤匙捏起一块点心小口小口地吃着,又冷笑着嘲讽了沐太后两句。
腊梅对沐卿歌忠心耿耿,自然是不敢欺瞒的,支支吾吾了半日还是实话实说了:
“不是给太后的,皇上昨夜留宿昭华宫之后赏赐给了贵妃娘娘许多好东西,内务府见风使舵,看容贵妃得了盛宠,就拿了最好的皮料送去先给贵妃挑选,连咱们凤仪宫都被排到了后头…”
“你说什么?”沐卿歌的音量陡然间升高,她从来都不曾在乎什么赏赐贡品的,她在意的只有皇上的心意,“皇上宠幸容贵妃了。”
腊梅小心翼翼点头:“看样子应该是的,皇上昨夜歇在昭华宫的事,现在满宫里应该已经人尽皆知了。”
“嗯,知道了,她进宫也有些日子了,皇上召幸贵妃也是理所应当的,你在咱们宫里抱怨抱怨也就罢了,到了外头可别说什么攻击贵妃的话,小心祸从口出。”沐卿歌表现得十分平静,甚至为了故意证明自己没有受到此事的影响,还狼吞虎咽地多吃了几口燕窝粥。
腊梅乖巧地答应下来:“是,奴婢知道了。”
沐卿歌觉得胸口有一股浊气一直在往上涌出来,捂着胸口起身快步走了出去,“昨夜没睡好,眼下竟然有些乏了,本宫先回寝殿里歇着了,不用跟进去伺候。”
跌跌撞撞地刚走进寝殿,就直奔漱盂,把方才吃的糕点和燕窝粥全部吐了个干净,才觉得清爽了不少,沐卿歌靠在窗边,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到凰夜辰和容贵妃亲密的画面,眼泪竟然不由自主地滚落。
沐卿歌比自己想象得要更在意凰夜辰许多,擦了眼泪之后还是觉得胸中的郁气难以疏解,索性一个人跑到寝殿后面,把从前和凰夜辰酿好了埋在花园地里的酒都挖了出来,准备一醉解千愁。
婢女们闻得寝殿里酒气冲天,但人人都知道皇后娘娘和皇上生了嫌隙心情不好,竟然没有一个敢上前劝上一劝的,只有腊梅一人日日把膳食端进寝殿里伺候沐卿歌用膳,沐浴,更衣,尽心尽力,沐卿歌却一直浑浑噩噩的。
就这么过了好几天,凰夜辰刻意不去关注沐卿歌,竟然对凤仪宫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每日只来往于养心殿和御书房之间,容贵妃时常会来御书房送些点心或者羹汤,凰夜辰念在她一片深情的份上也不好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甚至偶尔还会和她聊上几句,或是到昭华宫里坐一坐,看在外人眼里,那就是容贵妃圣眷正浓。
被宫中上上下下的人恭维了那么久,容贵妃自己也渐渐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竟全然把凰夜辰的话忘在了脑后,这一日刚从养心殿里出来闲来无事就朝着凤仪宫过去了。
沐卿歌正在用午膳,桌上的山珍海味一点也没动,面前的桃花酿倒是已经喝了大半坛子,俨然已经是个面色微红,眼神迷离的醉美人了。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安。”容贵妃一看沐卿歌一脸失意的样子,心中就觉得很痛快。
已然微醺的沐卿歌听了容贵妃的声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贵妃驾临凤仪宫所为何事?”
“妹妹没有什么事,不过是方才从养心殿过来经过姐姐宫里,想着许久未曾见过皇后姐姐了,就进来给您请个安。”容贵妃不请自来也就罢了,没等沐卿歌赐座,就自顾自地坐到了她的对面,又扫视了一眼满桌上几乎没动过的膳食,“姐姐是胃口不好吗,整日这样酗酒也要小心身子啊。”
腊梅一直看不惯容贵妃的惺惺作态,0她现在小人得志的样子更是让人厌烦,就挡在沐卿歌前面说道:“我们家皇后娘娘的事就不劳贵妃娘娘费心了,您只管孝敬太后,奉承皇上便是了。”
“本宫和皇后说话,哪里有你这个贱婢插嘴的地方,琥珀,腊梅对本宫无理,你替本宫掌她的嘴。”容贵妃今日来就是为了来沐卿歌面前耀武扬威的,正找不到合适的由头的时候,腊梅就自己送了上来。
琥珀兴奋地卷起了袖子:“是娘娘。”
上前就要掌嘴腊梅,一直只看着酒杯不看容贵妃一眼的沐卿歌猛然间站了起来,冲到了琥珀面前,一把抓住了她即将落在腊梅脸上的手腕,冷冷地看向容贵妃:“贵妃,此处是本宫的凤仪宫,还轮不到你在此作威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