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卿歌了然,当初为了保护琼花,孝顺乖巧的沐景年都可以公然和父亲沐广轩叫板,这样的深情怎么可能会轻易忘却,“可是景年啊,无论你再怎么忘不了,你和那琼花姑娘都终将会渐行渐远的。”
“景年知道。”沐景年低着头,在朝为官的时候渐渐有了男子汉大丈夫的担当,可到了沐卿歌面前他依然可以短暂地做个少年郎,“可至少在现在,我还是没办法接受和别的女子结为夫妻,别白白地委屈了那张家小姐。”
沐卿歌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沐景年的肩膀,开始反思自己和凰夜辰这次有些太过自作主张了,都没有问过沐景年的意见就直接做主了他的终身大事,“姐姐知道了,会帮你和陛下说情的,你先在府上冷静几天吧。”
第二日,刚刚走马上任的新任礼部尚书就因为违抗圣上的指婚,而被罚在府上闭门思过,京城之中便传得满城风雨,人人都道当今陛下铁面无私,沐府刚崭露头角就又遭遇打击,殊不知凰夜辰和沐卿歌此举正是在被沐景年躲避锋芒。
被勒令闭门思过的日子,沐景年不用上早朝也不用操持礼部的事务,整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吟诗作画,反而得以过上了几天清闲的好日子。
只是沐广轩的心思却没有那么轻松了,他心中对和丞相府联姻的事一万个满意,想不明白沐景年为何要公然拒婚,每日都要去书房里劝说半天,沐景年只借口说自己想先立业后成家便敷衍了事。
为了小惩大诫,凰夜辰的圣旨只命令沐景年闭门七日便要回朝复命,闭门思过的第六日,沐府突然发生了个怪事。
家丁们刚刚晨起准备打扫一下庭院,按老爷的吩咐便是给他们的少爷去去晦气,就看到了一个红衣的妙龄女子跪在沐府门口,口口声声说要给皇后娘娘和沐尚书谢罪。
家丁匆匆忙忙跑去通报了沐广轩,老爷子刚冲出来,只看了那女子一眼,也顾不上她身旁跟着的那个粉雕玉琢约莫五六岁的娃娃是谁了,就呼天抢地地要家丁尽快去报官抓住这女反贼。
门外这么大的动静终于还是惊动了书房里的沐景年,匆匆跑到门口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子,一瞬间便觉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直冲天灵盖,跨步走上前去拉着她就朝书房走去。
琼花看到沐景年心跳蓦然间漏跳了一拍,当初凰倾天被劫持的时候,她一心只想着报答凰倾天对自己的栽培之恩,不曾想过自己原来早就已经对温柔体贴的沐景年生出了情意,只是当年的事木已成舟,等看清自己的心之后却没有了面对沐景年的勇气。
凰倾天暴毙之后,他身后的东阳王府和天机阁的势力也随之倒塌,琼花不知何去何从,只能循着记忆找到了凰倾天交代自己好好照顾的孩子,在京郊的宅院里住下。
也是最近听闻皇上和皇后一直在找寻失落的皇子,又听闻新上任的礼部尚书对皇上的指婚抗旨不遵,才终于鼓足了勇气来沐府借着送回小皇子的由头见沐景年一面。
“身为朝廷通缉犯,光天化日出现在沐府门口不怕被抓吗,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不同于之前的春风和煦,沐景年故意绷着脸端的是冷若冰霜的态度。
琼花拉过那白白胖胖的小娃娃,亲昵而又温柔地摸了摸他柔软的发顶说道:“念儿,叫舅舅。”
“舅舅?”沐景年瞪大了眼睛,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孩子,眼角眉梢都是凰夜辰的影子,举手投足之间又能看出沐卿歌的风韵来,“这是…皇上和皇后流落民间的小皇子?”
琼花点点头,明明自己文武双全色艺双绝,此刻在沐景年面前缺胆怯得如同小家碧玉,盯着自己的脚尖小声回答道:“嗯,东阳王一直委托我招呼着这孩子,近来频频听说皇后为了寻回小皇子心力交瘁,实在不忍心让他们母子二人继续骨肉分离,才冒死来找公子的。”
“你在此处略等我一会。”沐景年匆匆起身,去卧房里换了一身得体的常服,又吩咐家丁们套好了马车,就要领着琼花和那还做了入宫。
那孩子虽然尚且年幼,但自小就随了沐卿歌和凰夜辰的性子,一点也不怕生,被沐景年抱着乖巧地叫着“舅舅”,还对即将能够见面的爹娘充满了期待。
宫门外守门的侍卫们远远地就看到了沐府的车驾,都知道沐景年虽然这几日受了皇上的冷落,可从长远来看他依然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前途不可限量,谁也不敢怠慢于他,大老远就堆了满脸的笑容:“沐大人今儿进宫是要给皇后娘娘请安吗,估摸着娘娘现在正在午睡,要不要小的先派人去凤仪宫请示一声?”
琼花安安静静地坐在马车里侍卫们看不见的角落,沐景年十分要去地说道:“我有十万火急的大事要速速面见陛下和皇后,还望这位大哥快些通报。”
性子沉稳的沐景年从来不是一惊一乍的作风,消息传到凤仪宫里,正在午睡的沐卿歌和正在一边批阅奏折一边陪着她的凰夜辰皆是一惊,立马叫人把沐景年带了进来。
沐景年刚一带着琼花和那小皇子刚一走进凤仪宫正殿里,沐卿歌就惊讶地失手打碎了手中的茶盏,看着如同翻版凰夜辰一般的孩子,沐卿歌的声音都在颤抖:“这是…我的儿子吗?”
冰雪聪明的小皇子在来的路上就被沐景年和琼花教会了宫中的规矩,一看到他们二人又觉得亲切无比,便规规矩矩地跪倒在地:“儿臣参见父皇母后,愿父皇母后万福金安。”
“快起来,快起来。”沐卿歌泪眼婆娑地走过去蹲在那孩子的面前,一下子就把他搂在了怀里,血脉之间的羁绊是骗不了人的,再加上跟在孩子身边的琼花,让她几乎确定面前的人就是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