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贵妃匆匆忙忙又来到了凤仪宫,沐卿歌已经梳洗打扮好了高坐在主位,身穿一件淡紫色的常服,头上戴着只有皇后或太后才能佩戴的东珠头饰,神色之间满是冷淡疏离。
“臣妾请皇后娘娘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容贵妃微微屈膝给沐卿歌行礼,却惹来了沐卿歌身边的腊梅的不满。
腊梅绷着一张脸,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容贵妃的样貌,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狐狸精”,才又趾高气扬地说道:“贵妃娘娘,今日是您第一次来向我们皇后娘娘请安,按照规律,您是要行三拜九叩的大礼的。”
一旁的琥珀方才在沐太后的康宁宫里已经听了那么多关于沐卿歌的闲言碎语,现下更为自己主子不服,大逆不道的话便脱口而出:“我们公主出身高贵,除了卫皇陛下之外,还没有谁受得起她这样的大礼呢。”
“可你们公主如今已经入宫为妃…”腊梅还想反唇相讥,却被沐卿歌抬手制止。
看容贵妃依然尴尬地坐在原处,就知道她心里也是不情愿向自己行那样的大礼的,沐卿歌向来也不是个爱强人所难的,除非是对沐洛玲,她还没对旁的什么人摆过皇后的架子,“三跪九叩便罢了,本宫也不是拘泥于那些礼数的俗人,贵妃今日来除了请安还有旁的事吗?”
昨夜容贵妃的洞房花烛夜,凰夜辰却半夜来了凤仪宫陪自己,虽说并非沐卿歌的主动要求,但作为同样对凰夜辰真心以待的人,沐卿歌推己及人还是有些愧对容贵妃,所以才能耐着性子和她说了这么一会的话。
“啊,臣妾无事,今日是臣妾入后宫的头一日,特地来向皇后请安的。”容贵妃表面上还是一幅温良恭俭让的模样,却一直在暗暗地打量着沐卿歌,思量凰夜辰为何对她这样的女子情根深种。
沐卿歌点头,让绿枝给容贵妃上了特贡的茶水和点心之后,又勉强陪着她说了一会话,就借口自己身体不适便要打发她离开。
容贵妃在琥珀的搀扶下走出了凤仪宫,被前呼后拥地抬回了昭华殿,声势浩大的贵妃仪仗吸引了宫中不少人的侧目,毕竟平日里凰夜辰和沐卿歌爱惜财力开源节流,常常只是步行或者只乘一顶小轿也就罢了。
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容贵妃纵然是心里有气也不太好发作,一回到昭华殿里,琥珀刚关上房门,她便随手就砸了一对玉如意:
“方才你也看到了,本宫好心好意去凤仪宫里给她请安,她们主仆二人却一唱一和地给本宫没脸,若非皇后授意,那丫头岂能那么大胆?”
“奴婢看到了。”琥珀附和道,“皇后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的,实则却心机深沉得很,奴婢瞧着皇太后却是个心善的,娘娘可以多多亲近于她。”
新婚之夜之后,容贵妃便鲜少能见到凰夜辰了,除了偶尔在宫宴上能够遥遥看上一眼,竟然一次都没有被召幸过。
容贵妃仿佛一只养在北幽皇宫里的金丝雀,一应的吃穿用度由北幽国和卫国两国一同供养着,昭华宫里也极尽奢华,比沐卿歌看起来更加尊贵,只是单是凰夜辰夜夜留宿在凤仪宫里这一项,就让容贵妃输得彻彻底底。
日日百无聊赖,容贵妃就时常到康宁宫去陪着沐太后说话,一来二去的倒也落下了一个贤德孝顺的好名声,与沐卿歌一直井水不犯河水。
接待卫国使节和操办容贵妃的册封典礼之后,礼部的王尚书突然在早朝上主动提出了辞官,满朝文武皆是诧异。
“王爱卿正当盛年,又是刚刚从户部侍郎的位置上被提拔到礼部的,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怎么好好的突然要辞官?”凰夜辰十分费解。
王尚书拱手作揖,言辞十分恳切:“回禀陛下,微臣永远感念圣上的器重,只是微臣的老母亲突然得了严重的嗽疾,京城虽繁华,但到底不够清净,不是个养病的好去处,所以微臣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想要带母回乡下静养,还望陛下可以成全。”
其实真实的情况却远不是这样,尽管容贵妃的册封大点已经极尽奢华之能事,可那卫国节度使只因为他们的长公主酷爱牡丹,而被礼部以牡丹只有中宫皇后才配使用为由拒绝之后,便暗地里去礼部尚书府上寻衅滋事了好几次,甚至还扬言今后若是再敢怠慢贵妃,卫国定会让他一家都不得安生。
王尚书整日惴惴不安,又被警告不准向凰夜辰告密,万般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告老还乡。
对一切一无所知的凰夜辰欣赏王尚书的孝心,便也不做阻拦,只是说:“难为你为了孝心竟然舍得放下大好的前程了,朕便赏赐你黄金百两和田契地契让你告老还乡吧,只是这礼部尚书之位空缺了下来,王爱卿可有举荐的人选吗?”
凰夜辰私心里其实是想把尚书之位留给沐景年去做的,招待卫国节度使的时候沐景年举止有度进退得宜,确实可堪重用,但又怕众人说他任人唯亲,便只问王尚书。
王尚书正好和凰夜辰不谋而合,他一方面欣赏沐景年的才华另一方面也觉得唯有沐家这样的家世才能不惧怕卫国的势力,不受人掣肘,“启禀圣上,微臣以为沐侍郎是可用之才,礼部在他手中定然会比从前更加井然有序。”
“好。”凰夜辰心中暗喜,“那就依王尚书之言吧,沐侍郎,三日之后王尚书完成事务的交接你便可以走马上任了,可一定不能辜负了朕的信任啊。”
沐景年不卑不亢地从文官的队伍里走出来,对着凰夜辰叩头谢恩:“微臣多谢陛下的器重,定当竭尽全力,报效朝廷。”
消息传到沐府和后宫里,沐家上下自然是欢喜,就连沐洛玲都跟着高兴了一番,沐景年一路高升,沐家就能跟着水涨船高,她还巴望着沐广轩能再给她寻觅一个好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