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夜辰心烦意乱,一个也不愿意召见,端坐在御书房里让太监把大臣们打发了,一群人索性直接在御书房外面跪成了一大片,求凰夜辰收了那卫国公主入后宫,免去北幽国和卫国之间的嫌隙。
“让他们都给朕滚,家国大事什么时候沦落到要押在一桩婚事上了。”凰夜辰怒不可遏,接连砸了御书房里好几个古董花瓶。
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跪在门口:“皇上,皇太后已经到御书房门口了,您见还是不见啊?”
凰夜辰不是不知道,沐太后从前曾经帮着平宁企图暗害过沐卿歌,不过横竖她都是自己父皇生前的妻子,自己终究还是尊崇孝道给她该有的尊荣的,只能压了压火气:“请进来吧,太后可有说自己所为何事吗?”
“奴才不知,太后只说皇上忙于政务许久未曾到她宫中去了,她老人家挂念您才来看看。”小太监战战兢兢。
“朕知道了。”凰夜辰捏了捏眉心,眉眼之间是掩藏不住的疲惫。
沐太后穿着一身金色的宫服,虽然已经年逾四十,但因为保养得宜看起来和凰夜辰的年纪也不相上下,却已经坐到了皇太后的位子上。
凰夜辰起身:“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安。”
“起来吧,皇帝日日为国事操劳,哀家唯恐你熬坏了龙体,特地让人炖了参汤来给你滋补一番,方才哀家来的时候,看到那些大臣们都跪在外面是在做什么?”沐太后明显明知故问,卫国公主要嫁给凰夜辰的事早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满宫里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凰夜辰早就看透了沐皇后的心思,后宫之中只有她和沐卿歌两人,沐卿歌向来不和沐太后亲近,沐太后终日惶恐怕自己无所依靠,后宫里若能有人制衡一下沐卿歌,她自然喜闻乐见。
“哦,这群不像话的奴才竟然惊扰到母后了,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今日卫国使节来朝,想把那长公主嫁给朕…”凰夜辰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沐皇后点头,坐在御书房的椅子上,含笑看着凰夜辰,摆出一幅慈母的样子来:“那皇帝是怎么想的,哀家倒觉得,皇帝政务繁忙,后宫中大小事宜都由皇后一人料理,况且她还时常外出去寻流落民间的皇子,伺候的时候难免会力不从心,若那卫国公主能够尽心服侍皇帝,倒也是一桩美事啊。”
“皇后做得很好,事事都尽心尽力,何况皇宫里还有那么多的下人伺候,朕觉得没什么不好,何况那卫国也是刚刚才与我北幽国建交,最差也不过是回到从前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朕无所畏惧。”
于国家利益的权衡来说,娶一个年轻貌美的妾室就能换来和接壤的盟国的和平与亲近,可以说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可是凰夜辰却偏偏不愿意就此妥协。
沐太后被凰夜辰的一番抢白说得有些尴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你看你那平宁妹妹,自从她嫁与大越国国君以来,咱们两国空前的和睦友好,皇家的婚事从来都和国事脱不了干系,皇后是识大体的人,想必她也会理解的,当然,若是你执意不娶,哀家自然也无话可说,只是哀家希望皇帝明白这番苦心都是为了皇帝你和北幽国的长治久安着想。”
凰夜辰的脸色也缓和了一些,他素来以仁孝著称,对沐太后表面上的恭谨孝敬还是要保持的,“方才是朕情绪激动冲撞了母后,还望母后恕罪,此事朕还需要好好斟酌一下。”
“无妨,你我母子之间,无需这些虚礼了,出来了这一阵子,也觉得有些乏了,就先回去了。”沐太后起身,也不再和凰夜辰纠缠,唯恐惹怒了凰夜辰自己更加没有立足之地了。
沐太后走了之后,凰夜辰依旧在御书房里闭门不出,任由文武百官跪在门口求情,消息终归还是传到了凤仪宫去。
沐卿歌午睡醒来,恍恍惚惚地坐着让腊梅一边给自己梳头一边陪自己说话:“练了非但一中午的剑还是睡得极不安稳,总听到外面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和叽叽喳喳的议论声,皇上还没有消气吗?”
“没有呢。”说起此事,腊梅非但不惶恐,甚至还有些得意,“听说大臣们已经在御书房外面跪了大半日了,皇太后也去劝了一回,但还是没能让皇上改变心意,看来陛下是铁了心要给娘娘一人独宠的无上殊荣了,可见他是真心爱慕您的。”
沐卿歌淡笑:“真心与否的,原也不一定非要在这形式上,别帮我梳什么发髻了,挽一下再把我的夜行服找来。”
已经是日暮黄昏了,从前沐卿歌每次要穿夜行服的时候都是准备出宫,绿枝一边翻出衣服,一边不无担忧地说道:“宫里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娘娘还是要出宫吗?”
“不出宫,我去御书房。”沐卿歌已经手脚麻利地自己换下寝衣换上了夜行服,“不要向任何人泄露我去御书房的事,问起来便说我今日迎风练剑受了风寒,早早地在宫中歇下了。”
腊梅和绿枝都不明白,"娘娘要去看皇上光明正大地去便是了,何苦来要如此?"
沐卿歌整理着自己的夜行服,"我要去劝陛下收了那卫国公主,若是皇上执意拒婚,恐怕让天下人觉得我不能容人,魅惑君上,但若是皇上因为听了我的劝说才收了她,天下人又会觉得陛下对我言听计从,我牝鸡司晨,只能如此了。"
趁着两个小丫头恍然大悟的时候,沐卿歌已经身轻如燕地出了门,瞬间就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中。
御书房里,凰夜辰正烦躁地坐立难安,窗外突然闯进来一个人,一直守在旁边的炽久大惊失色,一个健步冲上前去,已经拔出剑来:"陛下小心,有刺客。"
"什么刺客啊,不过是睡醒了随便逛逛。"沐卿歌笑吟吟地坐在窗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