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崔百里明白凰倾天多半是再没了东山再起的机会,自己又误打误撞地选对了阵营,自然是没有什么可怕的,就反唇相讥道:“至少太子殿下光明磊落为国为民,不知道摄政王除了烧杀掳掠还会不会做其他的事。”
“呵。”这种危急的关头也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凰倾天满腹里谋算着的都是如何能摆脱面前的窘境,指了指身后的三位皇子,“凰夜辰,你口口声声的仁义道德,今日本王倒要看看,在你心中江山社稷和你所谓的人性孰轻孰重。”
凰夜辰挑眉,看了看惊慌失措的凰裴尘,和从前意气风发地同自己争锋的样子判若两人,便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现在可满意了,凰裴尘?”
凰裴尘被倒吊在房梁上,脸上已经青筋暴起,原也是有些武功在身的,面对凰倾天却依然没有还手之力,只能懊悔得不停叹息。
凰倾天拔出剑来,远远地指着凰夜辰:“和本王一对一公平地比试一场,无论谁输谁赢,我都放了你的三个兄弟,你觉得如何?”
谁都知道凰倾天武功盖世,即便是凰夜辰的武功也算得上是百里挑一了,但也绝不是他的对手,沐卿歌低头小声对殷敖耳语了几句,殷敖就带着两个小兵匆匆跑了出去。
不一会,殷敖就又绑着一脸惊慌失措的霓裳走了进来,霓裳一直在尖叫:“你们做什么,为何要绑我,师父,救救徒儿…”
“霓裳姑娘通风报信了这么久,我还以为是个女中豪杰,竟然如此胆怯吗?”沐卿歌接手过霓裳,不无嘲讽,又转而对凰倾天说道,“太子殿下身份贵重怎能轻易在乾清宫舞刀弄枪,既然你抛了一个江山和人性的难题给殿下,那卿歌也还给你同样的问题,霓裳姑娘好像是东阳王还在世间的唯一的亲人了吧?”
“师兄,不要管我,你快想办法离开这里。”霓裳这一次倒是想得很明白,料定有师父无忧老人在沐卿歌不敢真的对自己动手。
已经到了这样的紧急关头,凰倾天依然面不改色地和沐卿歌叙旧:“卿歌,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我和殿下一切都好,劳烦王爷惦记了,王爷还是快快放了三位殿下吧。”沐卿歌已经拔出了灵犀剑来抵在霓裳的脖颈前面。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无忧老人突然动了怒,抬手一掌就打在了沐卿歌后背处,“放肆,谁允许你把我的霓裳当成人质的,看来老朽果真是看错了人站错了队。”
沐卿歌一个踉跄直接倒在了地上,抓着霓裳的手也松开了,看样子伤势很重的样子,凰夜辰惊慌失措。
无忧老人迅速地跳到了凰倾天的身边,凰倾天大喜,以为师父临阵倒戈自己可以逃出生天了,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松弛了几分。
电光火石之间,无忧老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割断了挂着三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的绳子,重获自由的三个人迅速连滚带爬的躲到了凰夜辰的身边,凰倾天一下子就失掉了三个人质。
刚刚还倒在地上一脸痛苦的沐卿歌迅速爬了起来,面色已经和常人无异,刚才无忧老人在她后面看得十分真切,如果沐卿歌真心想杀霓裳的话,不会在让人捆绑了她的时候还不忘在麻绳与皮肤接触的地方垫上柔软的棉絮,防止粗糙的麻绳割伤了霓裳细嫩的皮肤。
在这样紧要的关头,沐卿歌还能保持这样至纯的善心,无忧老人大受感动决定帮她一把,方才的那一掌只是略微用力推了沐卿歌一下,丝毫没有动用内功,沐卿歌是何等的冰雪聪明,立马将计就计摔倒在地,这才骗过了凰倾天。
看着无忧老人没有兵器,沐卿歌直接把已经出鞘了的灵犀剑扔了过去,“前辈接着。”
无忧老人身手敏捷地接过灵犀剑,下一秒就指着凰倾天怒斥他:“孽徒,早知你会如今日这般残暴冷血,甚至霍乱天下,老夫当日就不该教你武功。”
凰倾天手上按着一把剑,却不敢贸然出手,此刻自己并不占任何上风,若是缠斗起来更加难以脱身,就朝着下面使了使眼色。
“放王爷出去,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他!”琼花突然从袖口中摸出一把匕首,一手从后面勒住沐景年的脖子,一手拿着匕首抵在他的胸口。
沐景年从来不知道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的弱女子,一双纤手除了会拿画笔和琵琶,拿起匕首来竟然也是这样得心应手,他挣扎着试图挣脱开,却只是徒劳,琼花扣在他咽喉处的手反而越来越紧,沐景年感受到了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除了凰夜辰之外,沐景年是沐卿歌最在意的人,原本沉着冷静的脸也浮现出紧张担忧的神色,“你放开景年,你做了这么久的细作,当日还在青州放走了凰倾天的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无双和孙毅前来营救的那一日,霓裳一直被无忧老人关着禁闭,当天夜里师徒两个更是彻夜谈心,她自然没有放出凰倾天的本事,凰倾天被救走之后,沐卿歌了解过知府白尚礼的监牢钥匙是被一个红衣女子所抢走的,寻了许久也没找到下落,如今一看定然是琼花所为了。
“既往不咎?你以为我最在乎的是自己这条命吗,王爷今日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留着这条命还有什么意义?”琼花冷笑。
沐景年心如刀割,“那我呢,我对你来说算什么?”
这么长时间以来,沐景年一直对琼花真心相待,为了她甚至不惜和向来疼爱自己的沐广轩针锋相对,却没想到自己竟然迷恋了一个细作这么多年。
当日沐卿歌离开天机阁之后,凰倾天就一只把琼花安插在醉仙楼,原也没指望着她能够帮到自己多少,不过是求个心安,没成想今日竟成了逆转局势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