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沐府可算不上什么高门大户了,只有沐景年一个嫡子是沐广轩唯一的指望,他纵然有千般万般的不快,也只能暂时隐忍下去,纵容着沐景年把琼花带在身边。
趁着晨起人少的时候,沐府的马车就浩浩荡荡地出了京城,偶有贩夫走卒看到,也只以为是做生意的商贾外出。
沐府一行人行了七八日,一直都还算平安无事,只是不知为何,快要抵达边境的时候,突然有一伙追兵从天而降,虽然只有二三十人,但相比于沐府那些酒囊饭袋一般的家丁,也可以说是神兵天降了。
为首的直接一把剑挑开了沐广轩马车的帘子,冷冷地说道:“沐大人,果然是你,携家带口的是做什么去啊,还带了这些宝贝,现在的世道可不算太平啊。”
沐广轩早已经不是权倾朝野的当朝太傅了,若是从前这样无礼的官兵只要他一句话就能关到刑部大牢去,如今却只能硬着头皮赔笑脸:
“这位官爷,老夫已经告老还乡了,不过是想带着一双儿女四处游山玩水,走亲访友,敢问官爷千里迢迢追到此处来所为何事?”
“何事?”官兵笑得张狂又嚣张,“沐大人还装傻呢,您养了个好女儿啊,恐怕不能再游山玩水了,还是跟着哥几个回京城吧。”
沐广轩脸色变了变,但到底为官多年,这点应变能力还是有的:“老夫不明白了,当日我辞官的时候,陛下可是允准的,还亲口承诺不再就小女之事追究沐府,此刻怎么突然又要抓捕我沐家人?”
官兵冷笑了一声,也不遮掩,仿佛是仗着自己陪着凰倾天打过几场仗就有恃无恐了似的,“哎呦,沐大人是还没弄清楚现在北幽国的天下是谁做主吗,哥几个是接了摄政王的密旨抓你们来的。”
沐景年走下马车,正准备理论,立马就被三个身强力壮的给按住了,刚想使出殷敖和崔百里平日里教自己的三拳两脚,却因为久坐书房在力量上和那些莽汉相去甚远,被他们钳制得动弹不得。
琼花被沐景年交代朵在马车里不出声,沐洛玲也早已经在沐广轩身后瑟瑟发抖,一大帮子家丁此刻却连一个出头的都没有,眼看着都快要到达青州了,又要被官兵硬生生带回京城去。
正在众人都以为局势已定的时候,一个骑着一匹黑马的少侠从此处路过,原本想事不关己的,明早看到这三个关闭钳制住的沐景年,他一转身从白色的袖子上撕下来一条布片,蒙住了俊逸的面容,一翻身就下了马,轻笑着看着面前的官兵:“一群人欺负人家的老弱妇孺,真是一点男儿的颜面也不要了。”
“你是什么人,哪凉快哪待着去,小心把你抓到刑部大牢去。”为首的官兵十分猖狂。
那侠客拔出剑来看着面前的二十几个人笑出了声:“想抓你爷爷,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沐景年只看到一道白色的影子在面前晃了晃,押着自己的三个官兵就被一剑封喉瞬间就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一群人见状,便一起冲了上来,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就被那白衣侠客全部解决了,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沐广轩看得瞠目结舌,在沐洛玲的搀扶之下,颤颤巍巍地走到那侠客面前便要跪倒谢恩:“多谢壮士救命之恩,不知壮士高姓大名?”
“沐大人快快请起。”那白衣的剑客把沐广轩扶了起来,又一把扯掉自己遮面的白布,露出一张颠倒众生的脸来。
沐景年立马大喜过望地冲了过来:“百里哥哥,我说方才看着那剑法怎么如此熟悉,想不到竟然真的是你。”
崔百里拍了拍沐景年的肩膀,还是一派温文尔雅的做派,何方才杀人,不眨眼的样子判若两人:“刚才若不是瞧见你,我可真的就直接过去了,怎么跑到边境来了?”
“原来壮士和小儿是旧相识。”沐广轩一头雾水,想不明白埋头读了几年圣贤的沐景年是如何能认识这样的江湖中人,“敢问壮士途经此地要去往何处?”
崔百里原本是瞧不上沐广轩这样迂腐又顽固的朝廷命官的,只是因为看着沐卿歌和沐景年的面子才对他恭恭敬敬:
“崔某和现如今已经做了太子妃的令千金是知己好友,这才有幸和令郎相交,今日晚辈云游四海不轻易间途经此地,竟然能搭救几位,着实是造化。”
沐洛玲见崔百里如此丰神俊朗,又有武功在身,心中自然有了非分之想,便故作娇滴滴的样子:“既然这位郎君也没有目的地,和不同我们一起往边境看看,也算是彼此有个照应。”
崔百里自然是看不上这样的庸脂俗粉,但也着实放心不下与自己相处了一两年的沐景年,便答应下来:“好,正好也许久没见过太子妃了,陪几位去找她叙叙旧也是好的。”
有了崔百里的护送,余下的不到一百里的路程倒是十分平安顺坦,两日之后,沐广轩就带着一家老小和全部身家来到了青州太子府门前。
家丁们前来通报的时候,沐卿歌还不敢相信,亲自走出去看了看,看到风尘仆仆的沐景年激动得直接跑过去,上下打量着比自己还高一头的沐景年:“爹爹竟然真的带着你过来了,这一路上可遇到什么危险,身子哪里有不舒服吗?”
沐广轩看到沐卿歌住在如此豪华气派的府邸里,心里渐渐有了底气,还指望着等太子殿下东山再起的那一日,恢复了自己太傅的官位,便十分和善地对沐卿歌笑着说道:
“京城中近日着实不太平,老夫和你弟弟又惦记着你在边境的情况,索性直接来寻你,这一路也算有惊无险,原本差一点就要被官兵抓回去了,幸好有这位崔少侠出手相救……”
沐卿歌这才注意到跟在他们身后的笑盈盈的崔百里,“百里,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