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烟搬了把竹椅坐在院中,黄云将剑鞘扔下,便一言不发舞起剑来。
过程中,一有停顿黄云就会注视着临烟,像是在观察她的反应。
而临烟也一直笑着,看起来很是惊喜。
他能恢复得如此之快,自然少不了她和老先生的照顾,这是好事,但这若是他早或晚离开的关键,便不知是好是坏了。
黄云飞身,剑斜在一旁的树上,剑气倒是将树上的叶子晃下来了不少。
临烟看得正喜,黄云又一转身,剑顺着临烟的肩旁划过,剑尖距离脖子也不是太远,这让她不由心头一惊。
“你这是要谋害我?”临烟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实则心中慌乱不安,缓过神来,她又低声嘟囔一句,“白救你一命!”
临烟显然在暗指黄云是个白眼狼,当初自己悉心照顾他,如今痊愈了,倒如此对待自己。
“你瞧,我不过是与你玩笑,何须动气?”
见她如此模样,黄云连忙丢了剑,凑到临烟跟前,一副认错的态度。
当然,临烟也并非真正与他动气,不过是觉得又气又好笑,顺口埋怨几句罢了。
黄云自然是怕真正惹怒临烟的,方才是她嚷着要看自己舞剑,谁知她竟如此惧怕自己手上这剑。
“谁与你动气了。”
听黄云这么说,临烟倒是不自觉的红了脸。
她别过脑袋,不再看他。
“你……”
临烟也不气恼,却也不看自己,倒是让黄云一头雾水,猜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你那话可是在说我小肚鸡肠?”
临烟撇了撇嘴,依旧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这倒惹得黄云笑了起来。
“我曾说是你小肚鸡肠了?明明是你自己要乱猜!”
他笑得倒是融在了院里的点点光斑下,让临烟看傻了眼,而此刻的临烟正在树下,虽然凉快,却想要接近那缕光。
“这会儿你倒是要嫁祸给我了?也不知方才是谁不知分寸,将剑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缓过神来,临烟也不肯输他,不管是否有理,气势上都是要占上风的。
临烟还刻意夸大了事实,听得黄云又惊又怕。
“这可是你乱说了,我何时把剑架在了你的脖子上?”
黄云忍不住捡起那把剑,用自己的肩膀来模仿方才临烟与剑的距离。
“就是你,就是你!”
黄云如此较真,倒是让临烟“气恼”了,她憋着笑起身追上黄云,两人一路打闹,见临烟是要让自己闭嘴,黄云更是来劲,边逗她边闪躲着。
两人吵吵闹闹,惹来了树上的鸟雀,它们像是在看戏一般,站在房檐,枝头,静静注视两人的一举一动。
黄云本该对临烟说起他要离开之事的,但与她待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让他忍不住压下这句话。
临烟也有同样想法,若是时间停止,两人就这样静静注视着对方也好。
就在这时,舒琨三人突然进了后院。
见黄云与临烟打闹正欢,三人互看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下不知两位在此,请恕在下唐突!”
舒琨上前几步,故作礼貌模样,实则是取笑起了两人。
舒琨对他们自然不存恶意,但看他们的样子,显然是两人都有心思。
“这是哪里的话……”
临烟连忙答话,让舒琨不要如此客气,既然黄云留在了医馆,那舒琨几人自然也就成了此处的客人。
“你总拿我们玩笑。”
临烟不好开口,黄云倒是先埋怨起了舒琨。
这点小事他自然不至于恼怒,但看到舒琨几人的出现让临烟不自在,他自然要说上几句。
临烟在外一直是一副开朗大方的模样,也就只有与黄云打闹时才会如此没了分寸,竟像个小孩子一般。
几人玩笑一番,舒琨便提起了正事。
“不知你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了?”
舒琨关切的看着黄云,想必时间已经不多了。
朝云国时局动荡,一刻不安,越早回去,风险便越小些,免得真到了无可挽回的那一日,再来后悔。
“我……”
听到这话,黄云忍不住沉了声。
他若是说还未痊愈,岂不是要让他们一直等着自己?若是说早已痊愈,那最晚明日便要启程回京了,临烟……
“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还不等黄云反应过来,临烟就先替他说了。
她不想黄云为自己而留,毕竟他们几人像是有什么急事的样子,总是询问何时可以赶路,必定不能再在此耽搁了。
“是吗?”
黄云支支吾吾,让舒琨摸不着头脑,临烟一番话却让他听得欣喜。
“今日他都可以来院中舞剑了……”
临烟轻轻点头,说这一番话倒是不知是带着怎样的心情。
舒琨并未多想,只觉得临烟与黄云很是般配,两人相处甚好,因此才要拿他们打趣。
黄云却看出了临烟的心思,他知道临烟也是不舍,但却别无他法。
只是临烟的反应却让他有些不解,此时若是想要留住自己,不该替自己隐瞒的恢复状况吗,为何又劝自己离开?
临烟并不是那种自私自利的人,更不会为了自己一时的欢乐而不惜误了旁人的大事。
“看来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舒琨忍不住一叹,这一等,可是整整等了数日,黄云终于行动方便了些。
可黄云此刻的心情却是无比复杂。
自这句之后,黄云便再未开口,临烟很是担心他。
舒琨又将他叫到一旁交代了几句,随后便离开了医馆。
舒琨三人走后,临烟扶黄云进屋,两人都不多言,气氛从未像现在这般沉重过。
“你打算何时离开?”
临烟坐在一旁,像是思考了许久,这才张口问道。
她明明有很多话要嘱咐黄云,可如今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最终,只是问了一句何时离开,倒像是在赶他。
“我……”
黄云注视着她,却见她神情古怪,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
他知道临烟心中很不痛快,可自己也是无法,毕竟自己不能分身,去得了京城便陪伴不了临烟。
他想起方才舒琨叮嘱他的话,倒是第一次对舒琨感到厌烦。
或许不是厌烦舒琨,而是不愿对他这番话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