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钰注视着两人,眼中写满了不舍。
他知道,舒琨与卫雨珂离开后,还会遇到更多人,发生更多事,而这些都再与自己无关了。
而安于现状,日复一日过着煎熬日子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况且,舒琨卫,雨珂夫妻二人恩爱,不论去了哪里,都不必总靠回忆过日子,但自己却不一样。
他并不是不希望他们过得舒心,只是一旦分开,便是只可能他思念他们二人,而非他们日日惦记着自己。
“你们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赫连钰点了点头,眸中写满了关切。
即使往后不再相见,他也无法忘记这二人,至于他们去了哪里,哪里便也成了他所挂念的地方。
“玉树。”
舒琨长吸一口气,意味深长的看着赫连钰。
他的心思让人琢磨不透,至少对于赫连钰来说,他还是一个不太好对付的对手,当然,若是作为合作伙伴来看待,那他们之间的默契自然是没得说的。
舒琨与卫雨珂如此急忙要赶去玉树,自然是为了斐红玉姐弟俩。
京城的大事处理完了,自然还有其他重要的事等着他们。
“那你们何时回来?”
赫连钰忍不住开口追问,可问完,他便立刻意识到自己不该问这样的话。
他们想回京城便回京城来,若是不想回来,又哪里来的归期?
赫连钰心中暗讽自己,作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又何须管这么多。
从前他并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更不会暗自否认自己,否认旁人,可如今他却总是计较这些小事,说白了,便是逼着自己释怀,但内心深处却始终对此事耿耿于怀。
“若是完成了该做的事,便一路走,一路看,览遍世间美景......”
舒琨望向卫雨珂,眼中充满了对这一切的憧憬。
只要身旁的人是卫雨珂,那便不论美景还是苦难,他都愿无悔走过,可这话听来浪漫,却无意中刺痛了赫连钰的心。
他也顺着舒琨的视线望向卫雨珂,见她笑容满面的样子,实在像极了多年前。
那日院中明朗,光线顺着枝缝洒落在赫连钰身上,他持一把细长锋利的剑挥舞着,像是在温习刚掌握不久的剑法。
“太子哥哥!”
远处,一个孩子跑了过来,手里还握着一把剑。
这个充满活力的孩子,便是当时的卫雨珂。
那时她已经跟随卫将军习武多年,练就了一身好本事,并不算是什么小孩子了,但在赫连钰眼中,她永远都比自己年幼些。
“雨珂,你怎么来了?”
闻声停下动作,赫连钰张开双臂,任由卫雨珂扑在他的怀里。
他宠溺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像是在安慰一个哭闹的孩子,可那时的卫雨珂已经长到与他的双肩一般高。
“听闻太子哥哥在此练剑,珂儿才连忙赶了过来!”
卫雨珂淡然一笑,眼中像是蒙上了一层星光一般,时时刻刻都注视着赫连钰。
那时的她确实是天真二字便可概括的,身上没有一处可以看到心机,算计,如今虽也不曾设计旁人,可经历的多了,心思便不再似从前那般单纯了。
至少她眼中的光芒如今已经不见了,又或许,能让她眼中蒙上星辰的人,早就变成了......舒琨?
“太子哥哥,不如我们比试比试剑法?”
卫雨珂一脸的得意,像是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战胜赫连钰。
她明白,即使实在不敌赫连钰,他也会让着自己,因此才会如此大胆的提出要与他比试剑法。
“你还是安分些吧。”
赫连钰无奈摇头,不愿答应这个要求,但最终还是抵不过卫雨珂的撒娇。
“太子哥哥,你不必让我!”
虽然很希望赫连钰手下留情,但卫雨珂是不会如此直白表达出来的,而她要做的,便是先下手为强。
赫连钰会让她几招是再正常不过的,而她已经提醒不需让着自己,那他便是输也输得“心服口服”了。
“那你用我的剑。”
说罢,赫连钰就将剑递到了卫雨珂手中。
这样的招式卫雨珂次次用,没有哪次是不被赫连钰识破的,但他非但没有怪她,还每次都用自己的剑与她交换。
这把剑是皇上赐给他的,他刚被立为太子时,便领着军队打了一场胜仗,军队人马回京,大获全胜的消息也一同传了回来,皇上龙颜大悦,便将这把贵重的剑传给了他。
当然,贵重的不止是剑本身,还有这把剑所代表的肯定。
记得皇上被立为太子时,先皇赏赐的第一个物件便是这把剑,皇上时时刻刻带着,却舍不得让剑离开剑鞘。
这便是皇上对赫连钰的肯定,代表他心中最适合掌管江山的人选,便是赫连钰。
赫连钰也将它当做至宝,可他却轻易送给卫雨珂玩耍,哪怕她用来砍柴,他也丝毫不会感到可惜。
而卫雨珂带来的只是把普通的铁剑。
原本卫将军并不阻止她练剑,可她却整日沉迷习武,连书都不愿读了,为了惩罚她,自然就将府中的兵器都收了起来。
卫雨珂好不容易“威胁”下人,帮她从外面带了把铁剑进府,一听闻赫连钰在此,她立刻就赶了过来。
两人比试起来,赫连钰守,卫雨珂攻。
她飞身跃起,剑也随她在空中旋转,剑气逼下枝头的青叶,蒙了赫连钰满头。
赫连钰不怒,反倒摇头浅笑起来,看到赫连钰如此好笑的样子,卫雨珂也忍不住捧腹大笑,待她笑完,才伸手替赫连钰扫去身上的叶子。
事实是怎样的呢?赫连钰也想陪卫雨珂走走停停,览遍世间美景......
只可惜,他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你快些回去吧。”
卫雨珂催促了一声,见他还在发呆,才又特意提高了声调。
“太子哥哥......”
她好像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唤过他了,说来还真有些想念了。
“这就回去了!”
赫连钰淡然一笑,仿佛一切都随记忆留在那些消失了的年月里。
宫中被他供奉的牌位,那便是他的卫雨珂,真真正正的卫雨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