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两双眼睛同时射出惊异的光束
    牛伏波背朝姑娘，关切地说：
    “妹子！你麻利些穿上衣服。”
    这话，提醒了忘我战斗的姑娘，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根纱不挂，赤身裸体。
    她丢掉柳树棍，双手抚住自己的脸蛋，身子蹲在草地上，蜷缩成一团，羞得泣不成声。
    “妹子！你莫伤心！你莫害怕！穿好自己的衣服，赶快跟我走，防止那三个家伙又回来。”
    牛伏波说着，依然背脊朝着姑娘，纹丝不动。他听见姑娘起身行动，穿衣扣衣的声音，心里充满了胜利的快慰感。
    他放眼宽阔的湖滩，长满了粗大的湖柳，株株水桶粗，乌黑的树皮凸起一个个碗大的疙瘩，纹路粗放，千弯百拐，好似一根根千古化石。每一株树干上，伸出一盘盘枝条，层层叠叠，垂下千丝万缕的细枝，在微风中舞动，抖落出鹅黄色的嫩芽。
    整个湖滩，好似铺了一层鹅黄色的厚绒毯。刚才这场战斗的胜利，多亏柳树帮忙。他向整座柳林滩，投以无限感激的目光。
    顿时，他联想起了春柳湖上柳树助战的美丽动人传说。
    相传南宋时期，著名农民起义领袖杨幺，查看了八百里洞庭湖后，选定此地建造京都，指挥起义军打富济贫，与南宋朝庭争天下。
    于是，在大湖南岸高高地竖起了“等贵贱，均贫富”的大旗，竖旗的当晚，一溜长达数十华里的城墙就长出来了。
    消息传到杭州，赵构老儿吓得魂不附体，速派数十万大军下湖广，入洞庭湖，企图把杨幺正在大湖南岸修建的京都一举剿灭。
    皇家大军团团围住大湖，水泄不通。
    杨幺在敌众我寡的形势下，把农民起义军化整为零，乔装打扮成渔人、农民，有的埋伏在芦苇、蒿草丛中，有的隐藏在柳树林里，有的潜入菖蒲、菱藕底下。
    入夜时分，杨幺站在城头上，将火把往空中一举，只听三声炮响，喊声震天，湖水沸腾，农民起义军和皇家官军展开了激烈地厮杀。
    杨幺驾着渔船，亲临前线督战，只见自己的队伍越来越壮大，人马如潮涌般的增加，不知从哪里降下无数个面如漆，身如炭的黑汉，手执铁棍，好似旋风扫地，扑向皇家官军，打到哪里，胜利到哪里，官军的尸体倒满了湖滩，铺满了湖面。
    厮杀到天亮时分，一举消灭了皇家官军。
    杨幺集合人马，庆祝胜利。自己的人马都陆续来到了他面前，却不见那些骁勇善战的黑汉。
    杨幺感到十分蹊跷，奇怪地朝湖滩上望去，只见一棵棵杨柳树身上，黑汗淋漓，有的身上还血迹未干。
    顿时，杨幺明白了：天助我也。湖滩上的杨柳树都化成了黑汉，帮助他作战。他激动得泪流满面，忙叫手下将士，备下香烛钱纸，摆放在柳林滩前，亲手点燃，喝令全军，和他一道扑身三拜。
    当场，杨幺还给这大湖取了个美丽的名字：春柳湖。
    他派人往四面八方张榜告示：凡长在春柳湖的杨柳树，只许烧香供奉，不准砍枝伐叶。
    后来，杨幺领导的农民起义虽然失败了，美好的京都没有在这里建成，但是，那城墙遗址却至今犹在，湖滩上的柳林却依旧傲然挺立。
    这时，姑娘装束整齐，走到伏波面前，扑嗵一声，跪在地下，连连磕头，说：
    “恩人！感谢你大恩大德，救了俺一条性命。”
    牛伏波弯下腰身，伸手搀扶起姑娘，诚恳地说：
    “妹子！切莫这样讲。过去，春柳湖上的柳树都能大义凛然，帮助杨幺惩服邪恶。人类社会发展到今天，一个人连这点好事都不能做，人的良心，人的人性，人间的正义，岂不统统喂狗去了？！”
    姑娘把头抬起来，向他投以感激的目光。
    小伙子睁着笑眼，向她投以鼓励的目光。
    两双眼睛，像两条急速流淌的小河，交融在一起。
    突然，两双眼睛同时射出惊异的光束，两张嘴唇不约而同地启动，发出颤抖的声音：
    “哎呀！我的天啦！还是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