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烨的手指不住的点着手机屏幕,直到王辙喊他,他才锁屏将手机放到原文思的手里。
“没有锁屏密码,你看着点信息,如果l开头的人回了信息,你就告诉他,我等会儿会联系他。”
见助理点了头,黎烨才拢着一身玄色锦袍朝着剧组的中央走去。
场内的人员已经就绪,拍摄的机位也也已经定好。
打光师和录音师举着各自沉重的机器。
而乔思晏已经背着手站好,嘴里还在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背着台词。
可以理解。
本来应该是唱跳的idol,现在却因为摊上林初,被迫跨界。
乔思晏看到他,简单的点了一下头。
王辙坐在监视器的后面,看着已经进入画面的两个人。
“这场戏,主要讲的是长钰和长盛函两人的撕破脸。所以,你们的情绪和气势一定要表现出来。”
说完,他拿着大喇叭喊道:“第三幕第一场戏准备! action !!”
片场一片安静,只剩下大型风扇的扇叶的“呼哧”转动声。
两人迅速进入状态。
黎烨眼皮半垂,再次抬眼的时候,周身的气质却是骤然一变。
乔思晏是第一个感受到的人。
随着黎烨的躬身再起。
他虽然能感受到黎烨看他的眼神明晃晃地在眼底藏着几分不屑,但是动作又是十分的恭敬,让人挑不出半分错来。
“二哥,这晟渊一行,可是舟车劳顿,臣弟已备好酒菜,不妨到我府上一叙。”
明明是清朗的声音,却从中能听出几分胁迫来。
乔思晏对上他的眼神,心底一跳,继而像是被巨大的引力吸住一样,台词到了嘴边,愣是半点音儿没有发出来。
“卡!”
王辙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难看起来。
“乔思晏,你是怎么回事?第一句台词你都说不出来?你来就是浪费胶片的是吗?!”
乔思晏快速弯腰道歉:“导演,对不起,这次一定行。”
王辙看了他一眼,又喊了一次,“第三幕第一场戏第二次准备! action !!”
这次,黎烨在说台词的时候,有意地带着他,让他也进入到情绪之中。
乔思晏感受到后,先是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继而静默了半许才迈开步子,朝他走进了些,“三弟,这距前年春光乍暖之时已相隔七月之余,这昌京满是对你仁义善德的赞誉之声,你身子虚,还是莫要劳累心神。”
黎烨眼波半抬,“父皇交代,这百姓皆为水,逆水行舟乃是下策。”
乔思晏一甩袖,眼尾微垂,话音带着几分讥讽,“三弟,可是在皇城外的三十里竹林内,黄大人之死,可也是阻拦了你的行舟?”
黎烨原本还掩藏在眼底的情绪在听到了这句话之后,阴郁的神情瞬间就像是放了闸的滔滔江水扑向乔思晏。
“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黎烨的眼神似箭,直直地对上乔思晏的眼睛。
乔思晏被看的内心一紧,喉结不由得滚动一下。
在监视器里,即使是微小的面部变化,也会被放大数倍,更何况,二皇子的威视不可能出现这种紧张的情绪。
“卡!”
片场内一片静寂,只有巨大扇叶吹动的“呼哧”声。
王辙从监视器前的小马扎上站起来,拿着卷成筒的剧本,气势汹汹地朝着乔思晏径直走过去。
片场上的工作人员和参演的演员没有一个不知道王辙在拍电影时的狗脾气。
都秉着一口气,等待事情的发展。
乔思晏也低着头站在原处,听着重重的脚步声越靠越近。
王辙走近后,看着他俊俏的脸,心里的怒气也消解了些,轻咳一声,道:“你太紧张了,在画面中,整个人都是绷着的,你面部的微小表情,哪怕是瞳孔的细微收缩也会记录其中……你可以和黎烨交流交流。”
“全体休息十分钟。”
说完这些他就走了回去。
黎烨饶有兴致的看了王辙的背影一眼,又看了眼走向墙角的乔思晏,默默叹了一口气。
就当还人情债了。
乔思晏感觉到剧本上投射下了一片阴影。
他猜到了是谁,但是他没有抬头。
黎烨轻吸一口气,开口道:“我相信,你是能适应镜头的。只是于拍戏而言,对你是一个崭新的领域,在最开始的时候你或许会手忙脚乱。”
他顿了顿,又道:“如何跟着镜头走?说台词的语气、顿挫?动作的节奏、停顿?这些现在对你而言,都是新的东西。我不知道到林初有没有给你请指导老师,但是大差不差的都会让你先学会感受你饰演人物的情感、分析他的性格,为什么他会选择做出这种决定等等。”
“归根结底是你要进入到人物之中,体会情感,而不是干巴巴的分析和想象。”
“他的过去是怎么样的?他是否又在某种情绪下的小动作,这些都需要你本人去设计。”
“剩下的,就是你个人理解之后的自由发挥。”
……
黎烨说到一半的时候,乔思晏就已经拿出手机开始录音了。
见他似乎说完了,便指着剧本上的一段台词,主动询问。
黎烨也尽心尽责的同他分析起来。
傅远从化妆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黎烨半蹲在乔思晏面前,因为姿势的缘故,头微微昂起,两片唇一张一合的说些什么。
原文思从老远就看到自家boss一脸阴晴不定的站在片场边缘处,她又看了眼还在和乔思晏说些什么的黎烨。
刚准备站起来,就被傅远一个眼神定在了原地。
傅远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暂时不要越界。
他捏了捏手骨,“咯哒”一声。
傅远走近的时候,交谈的两人都没有发现,还在就着“二皇子”长盛函在这场戏中的心理状态做着分析。
他就这样站在三步开外。
如果再近点,他怕自己忍不住封杀黎烨面前的男演员。
傅远就这样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上,让黎烨带着苍翠的嗓音滑入他的耳道之中。
“你考虑的时候,你要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长钰和长盛函是宫廷之中,同母所出的孩子。”
见乔思晏点头,黎烨才继续道:“长钰因为自小体弱,算是早就排除在了皇子逐帝位之外,算是自小荣宠,却无实权。他自十岁便被他的母妃带往普图寺修行,十五岁才归来,而十八岁的时候就在昌京靠着救世之名颇有口碑,而此时他打得名头是为自己祈福,而后再你,长盛函在外讨伐之时,名头则变成了为家国祈福。”
“但长盛函被他的父皇派往西汕讨伐外夷——明是赏和器重,暗则为罚。”
“长盛函的心变了?”乔思晏有些怔怔地说道。
“不止,都变了。”
黎烨抿了下唇,他打开手里的剧本,指着下面的自己写的人物小传,道:
“你想,长盛函自小就是善于揣测他人心思,他能不知?他是为了长钰不得不选择暂时退出这个争夺圈。而长钰自小体弱,算是慧极必伤。他一开始不甘心哥哥被排除在外,而他有野心,也是在后来慢慢变质的。即使他披着一层皮,长盛函太了解他了,黄楚修黄大人死在皇城外的三十里竹林内,正是一个长钰在长盛函面前暴露的一个关键点。”
不等乔思晏提问,黎烨继续说道:“你觉得长盛函为什么能猜的出来,是他最疼爱的弟弟做了这等事情?他又会是什么心情?你该怎么去演?”
见乔思晏若有所思的体会着,黎烨顿了半许才道:“这些都是你该自己体会的,我说了,那长盛函的灵魂就属于我,不属于你了。”
黎烨说完这些,膝盖微微使力想要起身。
与其神经相连的小腿,却像是打了麻药一样,木木的有些不受大脑控制,身体也因为骤然的起身打起晃来,不由自主的向后倒。
乔思晏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一双骨节分明的双手从黎烨腰的两侧伸出,握住。
而黎烨的背脊也紧紧地贴在后方男人的胸膛之上。
光从两人的后方打过来,只能看到黎烨表情有些懵的愣在原地。
像是还处在惊吓之中,又像是其他的,具体却又说不出来的是哪些。
黎烨现在有些头昏脑胀。
他的鼻尖不知道第几次的充斥着白松香的味道,而腰两侧也放着不属于自己温度的双手。
就像是被烫了一下。
黎烨不由自主得想低头退开,却被暗自使力的费由禁锢在原处,动不得半分。
而费由身上的大衣领摆,轻轻地搭在他的发顶,顺着头皮的神经传遍身体。
不止脚麻,浑身都跟过了电似的,麻兮兮的。
直到费由的话音带着热意的呼吸,轻轻打在他红着的一双耳尖。
“还好吗?”
不好。
黎烨的整个背部变得异常敏感,敏感到似乎感受到了来自后方的,不断扩张的胸腔和震动的心跳。
在费由将这三个字脱口的一瞬间,他的耳边就只能充斥着一声又一声的:
“砰,砰,砰——”
是他的,还是费由的呢?
随着时间过去,腰间手掌的温度越来越高,他的头脑也越来越昏沉。
明明只是三个字。
明明只是一个意外的拥抱。
……
明明无数次的警告过自己不要再深陷了,可是心却由不得他,是那样诚实而剧烈的跳动着。
堂而皇之地向他宣告:黎烨,别挣扎了,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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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写到后面的时候,止不住的笑
好甜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