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似乎忘了一件事,齐泽也有回到过去的能力。”聂鸢喝了一口水,思绪清晰地道。秦风撑着手肘坐起了身:“也好。”他空洞地望着关闭的电视:“那时候的他,没有像现在这么多的心事。或许,解开了这个结,大家都会好过点。”
一路上聂鸢都在想着秦风和齐泽之间的过去,秦风经历了审讯,家庭等因素,离开了这里。齐泽呢?最后秦风的表述里,他还躺在医院里养伤。
“呼!”滑板接触着地面的响声,冲着聂鸢直面而来。齐泽的脸由远及近,他不似以往嘻嘻哈哈的样子,严厉的眸子盯着虚无的远方。滑板在聂鸢身边停了下来,齐泽一脚踏在地上,语气平淡:“你来了啊!”
“嗯。”聂鸢盯着他涂鸦炫酷的滑板,想起秦风记忆中那个倒数第一,还极其嚣张的人。齐泽没有问聂鸢,为什么从来不接他的电话,不回复他的短信。他们就静静地沿着街道走着,路面不时飘来几张掉落下的纸张,全部都是关于秦风的信息。
齐泽的滑板碾过纸张,他视若无睹地说:“聂鸢,我会证明我放下了过去。”聂鸢不太感兴趣,比起这个,她更好奇何姣姣是怎样的人。“为什么喜欢何姣姣?”聂鸢的问题,无疑戳中了齐泽的痛点。
他踩着滑板呼啦一下滑出很远,聂鸢以为他会离开,结果他又滑了过来,中途还跳跃起来,翻了一次滑板,再重新踩上去。技术娴熟的样子,倒是让聂鸢刮目相看。
“大家都觉得我发神经,玩着这种容易受伤的东西。只有她,很不屑地说我玩得很差,跟电视里的比不了。”齐泽一脚踢起了滑板,抱在了怀里。“就这样吗?”聂鸢抬头问他,他的目光由灰暗亮起来:“你知道吗?青春期的孩子,得到一份肯定是多么的不容易。无论你做什么,说什么,学习不好的话,都是无用的。”
“我倒数第一是真的,我爱玩滑板也是真的。我给父母丢脸是真的,我想得到一份肯定也是真的。”齐泽低着头,踩着地面上的格子:“你知道那种吗?青春期的绝望?你不是不努力,可就是容易被某种骚乱的情绪带偏了。我发泄的方式就是滑板,每次摔的时候,疼是真的,爽也是真的。”
“感觉你有点自虐倾向。”聂鸢慢吞吞地一句话,让齐泽笑了起来:“是吧!姣姣就是这么评价我的。”念到何姣姣的名字,他脸上的乌云顷刻间散开了:“我转学来的时候,就抱着这滑板。我以为我很酷,但是大家得知我的成绩,全部都是啧地喝倒彩,让我挺失落的。”
“只有姣姣问我玩滑板的感觉怎么样?我说,你不觉得玩这个人的很装b吗?姣姣一脸认真地回答我,那不是挺牛掰的吗?!哈哈哈哈。。。。。。”讲到这里,齐泽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他完全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仿佛回到了十四岁。
他笑完了继续接着说:“姣姣平时学习挺累的,她不是天才,不过她挺想当一次第一名。我打听了第一名的背景,人家是天才啊!这个是无法逾越的天赋。我拿这个事取笑她异想天开的时候,她倒没生气。其实我挺希望她揍我一顿的,像揍秦风那样。可她没有。”
说到这里齐泽的脸再次乌云密集起来:“她平时不仅揍秦风,当着她面说秦风坏话的人,她都毫不留情地揍。姣姣她,真的是很帅气了。在我成功给秦风垫了底,她还买了糖给我吃。希望我下次再接再厉,稳坐倒数第一的宝座。吃到嘴里的糖是甜的,怎么到心里就那么酸呢?!”
齐泽眼睛里落下几滴泪来:“秦胖傻有什么好的?占了先机的人,是不是一开始就赢了呢?!我故意在秦风家下玩滑板,我知道她会来阻止我。秦胖傻根本不是念书的料,我在他家楼下滑不滑都无所谓的,姣姣自己心里也明白。就因为秦胖傻说自己要念书,她就可以为了这个理由来驱赶我。”
“瞿芈来了,她成功吸引了大家的目光。什么第一美女的头衔,全部都被瞿芈抢走了。姣姣被大家调侃成村姑,她不生气,我很生气。瞿芈找秦风搭话,她很生气,我不生气。她被秦风的叛变态度气哭,她哭,我就难过。年少时的感情,那么真挚。我一颗真心给她看,她视而不见。她的一颗真心摆在秦风面前,他压根儿不懂。秦风就是蠢的!傻得跟tmd猪一样。艹!”
齐泽捏紧怀里的滑板,眼神恨恨地盯着前方秦风的告示纸:“后来我摔断了腿,姣姣出事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秦风,怎么能让人不相信呢?!姣姣死得那么惨,她所受的折磨和□□,足以让秦风死一千次一万次!”他咬牙切齿着,踩着滑板飞了出去。
足足在附近滑了半个多小时,齐泽才恢复了情绪,回到了聂鸢的身旁。“你就没有想过吗?秦风压根就不是凶手,他被人陷害了。虽然那么多的证据摆在面前,缺少那最直接的证据,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聂鸢叹着气,跟齐泽解释着。
“总要找一个人来恨吧!至于秦风,他个蠢货!有谁会诬陷他?谁会跟一个傻子作对?除了他自己!”齐泽事到如今的态度,依然没有改变。这点倒是让聂鸢很震惊:“比起凶手来,你更恨的是秦风吧?!不管事情是谁做的,你恨秦风这点不会改变。”
齐泽仰起头,乌云飘来遮住了光,整个天空死气沉沉。“聂鸢,你懂不懂因果?不管秦风做没做这件事,这件事的根源就是他!姣姣就是牺牲品罢了。”“你的想法太奇怪了,不去指责凶手,却要指责被伤害的人!”聂鸢没能压住愤怒,直接吼了出来。
“呵!你知道当年的情景吗?秦风家被各种丢臭鸡蛋,烂菜叶,甚至有人去砸玻璃。这些都是在证据不足,秦风释放回来后发生的。聂鸢,你太单纯了。每个人都想做正义的使者,去发泄心中那份久违的激情。只要不符合他们的心理预期,他们就爆发了,秦风就是最好的例子。”
“证据是指向他的,大家心中的也是他。偏偏他无罪了,真正的犯人究竟是谁?总要有人去承担那份以正义为名的骂声,秦风很适合不是吗?”
“虽然那些事我没有参与,但在我的心里,秦风就是凶手。我无法恨一个没有名字,没有身份,甚至虚无的凶手。我只能把恨放在秦风的身上。这就是我接受姣姣死亡事实的现实,没有秦风的话,我无法接受。”
齐泽吐了真言,聂鸢沉默了下来。每个人都是脆弱的,为了维护自己那脆弱不堪的灵魂,大家用各种方式对待着。比如齐泽选择恨了秦风,而秦风选择恨自己。父亲在他身上留下的疤痕,自己割腕留下的丑陋,统统成了他恨自己,而不愿活下去的现实。
“你知道吗?你说了秦风这么多的不好。”齐泽听到聂鸢苍凉的声音,在寒风中响起。“可在他的嘴巴里,齐泽一直都是很好的。活得潇洒又肆意的少年,他很羡慕你。”聂鸢看着他的眼睛问:“我不懂的是,曾经身为好友的你,为什么不能给予他一点点的信任?一点点就够了。”不然他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明明善良得要死,偏偏装一副冷脸。努力做好手头的一切事情,内心却自卑无比。为了母亲的希望,背负荆棘熬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