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沉默了许久,最后被聂鸢的话语打破:“你现在都记起了吗?”“嗯。”氛围再次陷入到无边无际的沉默里。聂鸢回到自己的床上,盖上被子长叹了一口气:“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问。”对面传来低气压的回应。
“你删过我的短信吗?”
“嗯。”
“哦,我就问问。”
“。。。。。。”
秦风转过身把脸朝向外面,看着对面黑乎乎的床铺问:“这不是你想问的吧!”“聪明。”聂鸢翻个了身,隔着小小的走道,她看不真切秦风的模样:“齐泽他有多喜欢何姣姣?我想问这个。”“都摔断腿的喜欢,你觉得有多喜欢?”秦风声音里没有任何波动,聂鸢想了想说:“我是不是某个地方像何姣姣?”
“聂鸢,你能不能别把别人喜欢你的理由,归结到像某个人身上?”黑暗中她看到秦风坐起了身,烦乱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聂鸢背过身去,小声嘟囔着:“对不起。”听到秦风起床的动静,接着拉门拉开了,秦风出去了。
手机屏幕亮起照亮聂鸢无神的脸,齐泽的消息挤满了屏幕。聂鸢仰起头,莫名地想哭。无意间看到秦风床头挂着的羽绒服,意识到他是穿着单衣就跑出去了。聂鸢急急地起了身,抓起他的大衣跑出了卧铺区。
“xxx站到了,请到站的乘客。。。。。。”火车停在午夜的站台,车门打开寒风猛烈地灌了进来。秦风靠着一旁,任凭风朝着他直面而来。他昂起头,眼睛酸涩起来。喜欢何姣姣,可是那种喜欢她的感觉,自己一点都不知道了。他的脑海里能够清晰地记得自己说过的话,瞿芈的表情,自己当时是怎样的心境,一点都记不得了。
他把十四年的时光弄丢了,秦锋的过去跃然于记忆里,但是他开心,还是不开心,秦风真的一片空白。唯一记得的,便是一切被打碎了,他被迫过上另一种人生。望着外面玻璃窗中的脸,他太陌生了。到底那个秦胖傻是谁?自己又是谁?想象中的脸是白胖且眼睛迷茫的秦锋,倒映出来实际的脸,与之天差地别。
“秦风!”清亮的嗓音在自己身后响起,他还没来得及回头,羽绒服就塞到了他的怀里:“你不冷吗?可别出师未捷身先死啊!”聂鸢站在门口,深呼吸了一口午夜的寒风:“真是透心凉心飞扬啊!”秦风套上羽绒服,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叹了气。“列车即将关门,请各位旅客。。。。。”秦风将聂鸢往自己这边拉了拉,车门嗖一下在她面前合上了。“回去吧!”秦风松开聂鸢,转身就往车厢内走。聂鸢跟在他背后,他的气息几乎全部裹在寒冷气息里,令人无法靠近。
两人各自躺在床铺上,都再无话了。聂鸢闭上眼睛,回想起与齐泽间的种种,宛如一场梦。她骤然地一下不知所措起来,连当时对齐泽的好感,都记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了。齐泽的电话和短信,她从未回过。齐泽到底在想些什么,聂鸢只能归结于他只想抓住,任何与何姣姣相似的事物。从过去到现在,齐泽倒是真的很执着了。
当聂鸢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秦风正靠在床上,脸色凝重地看着手机。听到聂鸢醒来的动静,秦风朝她看过来:“现在已经早上七点了,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了。”聂鸢揉着眼睛,下床从包里找出洗漱用品道:“你老家真的很远。”
到了站点的时候,阴沉沉的乌云散开了,阳光病怏怏地洒落在冷冰冰的地面上,衬得车站有点荒凉。聂鸢搓着手巡视了一下说:“这确实是镇,而不是村子吗?”秦风目光涣散地看着她:“走吧!”他没有心情接话,一脸沉闷地走在了前面。
出了车站,就看到热闹的街市,挂满了各种年货用品。马路上不少进货的小贩,推着满满的货物,穿梭在车辆不算多的路中间。相较于城市里的高楼大厦,这里逊色得多。但设施还算完备,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商业城,电影院,咖啡馆,书店等一应俱全。新上映的电影预告,不断地重复在商业城上的液晶屏幕,循环地播放着。
在聂鸢忙着熟悉这里的时候,秦风却紧张地从包里掏出帽子戴上,想了半天又拿起了口罩戴起来。在他准备把墨镜戴在眼睛上的时候,被聂鸢喊住了:“你这样很奇怪吧?!满大街都没有你这样的。”
“你别管我。”秦风抵触情绪很深,聂鸢还打算说什么,却被电线杆上的纸吸引了。她几步跑到电线杆前,上面打印着秦风十四岁的照片,上面写着秦风的名字,身份证号码,家庭住址等。再细细看下去,这是十年前那惨惨案的阐述。看到落款的名字,是何姣姣的父母。
“既然法律不能制裁你的话,我会在全镇贴满你的照片和信息。我不仅不让你好过,你全家都不要好过!”看到最后那段话,聂鸢转过身抓住了秦风发抖的手:“走吧!”
墨镜在秦风的手中捏碎了,他握着一手的镜片残渣,一言不发。“哎!你的手在流血!”一个好心的路人提醒着秦风,他的第一反应是侧过头去,不让人看到他的脸。聂鸢从口袋里找出纸巾,帮他随便处理了一下:“再忍一忍。”
“你神经病啊!成天在我店门口贴这个!”一家饭店的门口,一个胖乎乎的男人,拿起厚厚的一沓纸,往天空一扔。约莫四五十岁的女人,精神恍惚地拉着男人的手:“这是凶手啊!我这是做好事啊!难不成你想你的孩子,也遇到这种事情吗?!”
“我呸!你少咒我女儿!”男人掀开女人的胳膊,头也不回地进了店铺。纸张四处飘散着,一张落在了聂鸢的脚底下,秦风笑得看不见眼睛的脸,在纸张上显得很孤寂。女人蹲下身收拾着,聂鸢听到秦风剧烈地喘息着,手心的温度变得冰凉起来。
“我们走吧!”聂鸢拉着他大步地离开,路过女人身边的时候,正好听到她的咒骂:“秦锋你不得好死!”当他们走出好远,还能听到微弱的咒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