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大早趴龙总门口做什么?像什么样子?”唐毅林拉着唐峻的后衣领,把他拖到一边。
“哎,三叔,你拽我干嘛?哎哎...我看我师父酒醒了没?”唐峻扶着肩膀,往后退了两步。
“龙总要你看?你管好你自己吧。”唐毅林瞪他。
龙彦达没说话,掏出钥匙开了门,唐毅林走进去,“龙总,照顾不周啊,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直说,我们能满足的一定满足。”
龙彦达笑了下,从桌上抽了个一次性纸杯,弯腰倒了一杯水递给唐毅林,“安排地挺好的,谢谢。”
“啊——这样啊,三叔,我觉得你们那个喝酒的杯子太大了,野蛮。先把酒杯换了。”唐峻跟在后面蹦了进去。
“老子问你了吗?”唐毅林扒拉开唐峻,扫了他一眼,“怎么穿成这样?老子给你的准备的行李呢,怎么不穿行李里的衣服?”
“我穿成哪样了?”唐峻瞅了自已一眼,短袖t恤牛仔裤,最朴素的打扮,虽然价格不菲但看不出来呀。
他三叔也没那个眼力见儿,土老帽哪认得什么牌子。
唐毅林丢下一句话,“你试试这里太阳晒不晒得死你。”
唐峻无所谓,“我热。”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唐毅林弯腰伸手捻了下床褥的厚度,伸手摸摸桌子看有没有灰,拉开冰箱门看看,矿泉水牛奶都有,“还行,小兵们做事儿还挺靠谱。”
“师父,你这房里什么味道?”唐峻吸吸鼻子,蹦到卫生间门口,“师父你用的什么沐浴露,挺好闻。”
龙彦达斜靠着书桌,全程无视唐峻的存在,没说话。他不愿意看到那样一张脸,避之不及。
沐浴露是他从行李箱夹层里翻出来的。长长的两条旅行装,一小袋一小袋地连在一起,浅蓝底色上一串金色的英文字母,龙彦达不认识这些牌子,都是许澈给准备的。这几袋大概是哪次出差没用完的。
唐毅林看了一圈,抬手拍了下龙彦达的肩膀,郑重其事,“龙总,这个项目关系到国家安全,就拜托你们了。”
“唐将军放心,尽我所能。”龙彦达说。
“我知道,老吴的人,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但还是要表达一下我们的感谢吧,这种鬼地方除了我们当兵的,没谁愿意来。”唐毅林转头瞧了唐峻一眼,再回过头正视龙彦达,“唐峻你要是有空就多带带,这孩子就是懒了点,不服管,底子不坏,我们家再往上数两代,都是在战场上流过血的人,他差不到哪儿去。”
“唐将军,我带不了唐峻,专业不对口。”龙彦达实话实说。
“这个我们知道,这臭小子非点着你的名来,我哥,也就是他爸,说是拦着不让,其实是见鬼的,他拦不住。”唐毅林抓着龙彦达肩膀,低头小声道,“我们家的这点儿老底都透给你了,哈哈,谁让老吴总在我们跟前夸你,这儿也好那儿也好......反正就这样了吧,你多担待点儿。”
“三叔,你的声音很大。”唐峻一脸无语。
唐毅林沉着脸走过去,揉揉唐峻的脑袋顶,“少跟我贫,听你师父的话。知道该怎么对师父吗?”
“不知道。”唐峻老实摇头。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知道吗?”唐毅林说。
“不知道。”唐峻赶紧摇头,头顶一撮呆毛迎风飘摇,什么父不父的,这也太离谱了。
“行了,不打搅你了,我先过去。”唐毅林冲龙彦达摆摆手,往外走。
“嗯,我也要去办公室,今天我们几个要集中讨论策划方案。”龙彦达跟在后面。
“师父。”唐峻扯了下龙彦达的衣袖。
“嗯?”龙彦达不承认这个徒弟也没办法,反正唐峻天天挂嘴边叫了,他也不能把唐峻的嘴捂着不让他这么叫。
看他三叔走远,唐峻低声道,“昨天晚上有人打电话找你。”他扯着龙彦达的袖子没放,龙彦达不得不停下来,站在门边。
“哦。”龙彦达看了一眼唐峻扯着自己衣袖的手。
唐峻收回手,“你不问谁找你?”
“谁找我?”龙彦达走出来,垂着眼睛,掏出钥匙准备锁门。
唐峻跟着蹦了两步,靠在门框上,“师父,你很讨厌我?”
龙彦达正旋着钥匙的手顿了下,转了两圈,锁好门之后转身看了唐峻一眼,冷冰冰的,跟昨晚喝醉酒后判若两人。
唐峻心里那点儿波澜荡成一片,没忍住,直起身子往龙彦达跟前抵过去,已然超越了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唐峻低头,温热的呼吸打在龙彦达的鼻尖上,这种莫名的压迫感让龙彦达有些烦躁,怒气冒了出来,浓眉拧在一起,“唐峻,请你离我远一点。”
“师父,你怎么了?”唐峻往后撤了一步,自己是操之过急了一些,但龙彦达这反应也过了点儿,自己还什么都没干呢,怎么就生气了?
龙彦达抿抿嘴,“对不起。”
“啊?”唐峻眨眨眼睛。
“对不起,我过于紧张了。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原因,你长得......和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太像了,我不想再看到那个人。我知道你不是他,但是我现在......所以,非常不好意思,有些不礼貌。” 龙彦达表达歉意地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你说的是昨天晚上给你打电话的那个人吗?我和他长得很像?”唐峻眯起眼睛,冲着龙彦达的背影,“是你以前的老公吗?”
龙彦达的腰背僵住,手贴着裤缝攥成了拳头。
唐峻走过去,站到龙彦达身边,“昨天晚上你手机不停地响,我接了。”
从裤兜里掏出手机,龙彦达低头解锁,点开通讯记录,最上面那个就是“老公”的来电记录。龙彦达果断地点上那两个字,拖进了黑名单。
唐峻垂眼盯着龙彦达的一系列操作,时不时地抬起眼皮,眼光来回扫着他的侧脸。
龙彦达收起手机,下楼。
唐峻双手操着裤兜,站在楼梯口从上往下盯着龙彦达凌厉板正的背部曲线,嘴角一弯,“我和他像?我才不会像他那么蠢。”
接着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给我查一下龙彦达之前的交往对象,姓许,两个字,具体叫什么没记住,赶紧给我查,越快越好。”
那边查的挺快,下午就给发过来了许澈的资料。许氏集团二公子,大学四年级,青色铁锈红乐队主唱,两幅画被美术馆收藏,最近参加了一个音乐选秀节目,有点红。
红?红有个p用,还不是被人给拉黑了?这种小屁孩儿,怎么配得上龙总裁。
“许澈现在在哪里?他们两分手多久了?”唐峻问。
手机贴在耳边,唐峻眉头挑了两下,“许澈人在哪里不知道?分没分手也不知道?你这是查的个什么玩意儿,再查查。”
挂断电话,唐峻点开许澈的照片,两根手指一拉,把照片放到最大,把手机举到自己眼前看了个仔细。像吗?哪里像了?照片里的人一副肆意妄为的样子,越看越让人讨厌。
唐峻收了手机一路小跑进办公室,一进门就弯腰拎起墙边的保温瓶给龙彦达杯子里续了温水。
龙彦达总会曲起手指叩一下桌面,表示谢谢。
他们四个人在这个办公室里呆了一天又一天。龙彦达和那两个技术员讨论方案忘记了喝水吃饭,幸亏还有一个人什么都不懂,刚好在旁边搞服务,安排盒饭,端茶送水。
这哪是唐少爷干的活儿啊?可他偏偏开心地不得了,坐在旁边盯着龙彦达,怎么看怎么好看,哪儿哪儿都长在他的审美点上,多少时间都不够他看的。
更何况有旁人在的时候,龙彦达会给足他面子,点头微笑,偶尔还能聊上几句。一旦只剩两个人的时候,龙彦达通身冒着寒气,拒人于千里之外。
话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了,同样的话龙彦达不想再说第二遍。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地特别快,一晃20多天过去,工期过半,任务也完成了大半。大家都高强度工作了近一个月,唐毅林跟领导团队商量了一下,给大家放了两天假,想干嘛干嘛,两天过后再回项目部报道。
活动板房不到半天就空了大半。
龙科的人不归唐毅林他们管,龙彦达想了想,也给两个技术员放了假,自己继续回办公室调试程序。
不到五分钟,唐峻推门进来,“师父,你怎么不休息?给自己放个假呀。”
“你也放假吧,不用守着了。”龙彦达紧盯着电脑屏幕,满屏蚂蚁大小的白色字母密密麻麻,屋子里只剩下“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
“我陪你呀,师父。”唐峻拖了把椅子过来,岔开腿,下巴磕在椅背上,挨龙彦达很近地坐下。
龙彦达瞥了他一眼,手指依然在键盘上翻飞,像灵巧的蝴蝶。
“师父,你该剪头发了,我找个车我们剪头发去吧。”唐峻歪着脑袋,看不够似的盯着龙彦达。
这个建议倒是很实在,龙彦达的头发再留两天就可以扎小揪揪了,虽然小揪揪跟他那一身工装也挺搭,但龙彦达绝对不允许自己以揪揪的形象出现。
于是龙彦达停下双手的动作,手指靠在键盘上,扭头看着唐峻,“可以,等我把这一段敲完。”
20多天端茶倒水,嘘寒问暖,还那些绝对超出正常之外的体恤温柔,龙彦达怎么可能没有感觉?但他能做的也只不过是言语稍微温和一点而已,其他的多一点他都不想给。
他跟唐峻绝无可能,龙彦达不是不谈恋爱了,他是不能再跟另一个许澈谈恋爱,对着那么相似的一张脸,龙彦达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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