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澈开自己的车回家。闪电蓝恋恋不舍地响着喇叭,慢腾腾地开出了龙科地下停车场。
龙彦达给谢磊拨了个电话,告诉他许澈的方位,谢磊取了汉兰达回来,停在路边,刚好看到闪电蓝开出来,于是保持着两台车的距离,不远不近地跟着。
有谢磊跟着,龙彦达放下心来,照着昊远发过来的地址,开车过去。
路上接了个电话,谢磊的。先是跟他报告许澈进家门了,他是继续守着还是先撤。
龙彦达想了想,果断道,“跟着。”
没过多大一会儿,谢磊又打过来一个,说许澈搬了好几个大箱子出来,他爸妈哥嫂都跟出来了,不知道围着他说了些什么,然后许澈就开车往江边去了。
龙彦达没忍住地笑了下,“继续跟着,发现不对及时告诉我。”
吴叔叔约的地点在城南,青石巷子里,一家挺安静的私房菜馆。龙彦达报了房号,被服务员带上三楼,最里面的一间雅致的小包房。
推门进去的时候,圆桌边坐着三个人,除了吴叔叔、昊远之外还有一个人,30岁左右的样子,短硬的寸头,左边眉毛是断的,眉尾处有一道很明显的疤,目光又凶又冷,像一把匕首。
看到龙彦达的时候,男人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一番,充满了兴趣。
“小龙,就等你了。”吴叔叔伸手,抓着龙彦达的手腕,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龙彦达顺从地坐下。
吴叔叔左手边坐着那个断眉男人,昊远坐在男人另一边。
那个男人和昊远都是魁梧高大型的,相较于昊远的温和,那个男人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即使他的脸算得上好看,但气质太阴暗,让人联想到阴湿洞穴里的蝎子。
昊远把屁股下的椅子挪了挪,离男人远一点,手撑住下巴,毫不遮掩地盯着龙彦达。
“来,小龙,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罗垚,我们同事,别看他年纪不大,级别很高的,”吴叔叔给他们互相做着介绍,“这是龙彦达,计算机方面的天才,我们这边的技术支持就靠他了。”
龙彦达谦虚了几句,和罗垚两个人互相点点头,算是认识了。
打完招呼后,罗垚有意无意地瞥了昊远一眼,食指伸到昊远面前,轻轻叩了下桌面,嘴角浮起一丝嘲讽。
听到这声轻响,昊远转过头,蹙眉瞪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盯着斜对面的龙彦达。
菜都上齐,吴叔叔点了半斤白酒,“谁陪我喝点?小龙不能喝酒,你们两来点?”
昊远摇头拒绝,“吴老师,我要开车,不能喝。”
“我陪您喝。”罗垚说,“这半斤哪儿够?”招手喊来服务员,又要了三瓶。
喝酒没耽误正事。几个人先把韩冰的事凑了一下,各自手上的证据都拿了出来,主要是龙彦达从韩冰手机里找到的邮件和数据。
罗垚没参与这件事,也不插嘴,只在一边吃菜喝酒。
窃取国家机密,最高可以判死刑。韩冰不是中国国籍,搞不好还要通过外交手段来处理,如果他被引渡回国了,那么这件事的后续走向谁也说不清,逃脱制裁都有可能。
三个人一时沉默。
从韩冰的邮件来看,他回国时间不长,很多业务没有展开,针对龙科的围剿还没开始,事情远没有那么糟糕。这件事情他们该查实的都已经查实,案子可以上交了。
昊远没想放过韩冰。这几天他也没闲着,把韩冰查了个底朝天,包括那次招惹到龙彦达的事。
招惹龙彦达还能全身而退?这个世界没有这么宽容。
先给吴叔叔舀了一勺虾仁,接着又给龙彦达舀了一勺,“小龙,吃虾。”昊远笑地依然温和。
“谢谢师兄,我自己来。”龙彦达端起碗,接过昊远给舀的虾仁。
罗垚仰头灌了一口白酒,探身自己舀了一勺虾仁,丢进碗里。
这次吴叔叔还有另一件事要宣布。
吴叔叔夹了一颗虾仁,放嘴巴里细嚼慢咽,“小远,上面有新的任务安排,你得马上走。这次你和罗垚搭班子,具体内容他会告诉你。”简单明了,就像以前安排任何一次工作,
“为什么?”昊远没来得及保持镇定。
吴叔叔敛了笑,审慎地看了他一眼。他们的工作没有为什么,不允许问原因,不需要理由,只需要服从。
“为什么”这三个字问出来,代表的就是失控,对自己的语言和行为失去了控制,而这种失控是他们工作的大忌。
罗垚架起腿,扒拉着碗里的虾仁,又灌了一口酒,“明天下午的机票,行李收拾好。”
昊远牙齿在下唇咬出了一道白色的印子,捏着筷子的手指缩紧,指关节像是要刺破皮肤。
罗垚级别不如吴叔叔,但也比昊远的高,上级的话就是命令,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在他们这一行,下级服从上级是一道铁律,谁不服从谁就是想死。
龙彦达掀起眼皮看了对面的两个人一眼,走了好,赶紧走,“几点的飞机?我明天派个车送你们去机场。”
“五点起飞,三点出发,酒店位置要昊远发给你。”罗垚说。
龙彦达点头,“行,师兄记得发我。”
“我又不知道你住哪里,怎么发位置?”昊远提出异议。
“你等下送我回酒店不就知道了,我喝酒了。”罗垚抓起酒瓶,摇了摇,仰头灌进了喉咙,一点儿都没浪费。
送他回酒店,这个也算是上级命令。
“这个安排很好啊,”吴叔叔道,“刚好小龙带我回去,小远负责送罗垚。”
散场的时候刚过9点,龙彦达停在东边停车场,昊远的车停在西头,两拨人在私房菜馆门口分开,一路往东边,一路往西边。
走出去一段距离,昊远回头,龙彦达跟在吴叔叔旁边,挺直的背影没有温度似的,越走越远......
“看来你那梦中情人对你没什么好感呀,连正眼都没给一个。”罗垚双手操着黑色长羽绒服的口袋,“长得倒是挺绝,难怪你惦记。”
“你tm找死吗?”昊远伸手揪住罗垚的衣襟,“是不是你安排的?我跟老大说好的,要在这儿呆半年,你在背后使了什么手段?”
罗垚冷笑一声,“我使手段?我使得过那个姓吴的老狐狸?”
抬手掐住昊远的手腕,没人看清罗垚是怎么动作的,一秒之内,昊远的手被扭成一个直角贴在背后,罗垚的另只手像铁钳一样,狠狠捏住了昊远的下巴,贴近昊远的耳朵,沙哑着嗓子,“昊子,你少tm给脸不要脸,你tm是色迷心窍了吧?敢在老吴眼皮子底下犯事。知道你那梦中情人是老吴什么人吗?那就跟他亲儿子一样。你想弄他亲儿子,他不把你派到西伯利亚喂狗熊就算仁慈了。你是他徒弟又怎么样?你为他卖命又怎么样?傻吊。”
昊远涨红了脸,他挣脱不开,罗垚曾经是他的搏击教练,要论赤手空拳他永远干不过罗垚,于是只有扭过头狠狠地盯着他。
“哈,”罗垚忽然笑了一声,松开昊远的下巴,横着摸了两下,“我们两的帐也还没算完呢,今天晚上老子来慢慢跟你算。”
“去你妈的。”昊远一个后脑勺,重重磕在罗垚的额头上。
罗垚松了手,摸着额头,“可以啊,有长进了啊。”
昊远一声不吭地走到车边,“嘀”一声,车灯闪了两下,拉开驾驶室的门坐了进去。
罗垚坐进副驾驶,“砰”甩上车门,从兜里摸了根烟出来,点上,狠吸了一口。
“别tm在我车里抽烟。”昊远伸手从他嘴里夺走烟,摁熄在车座边的烟灰缸里。
“切,”罗垚双脚登上了前挡风玻璃,“你那梦中小情人给你配的车?有点烟味怕什么,你tm就是给他弄一车子玫瑰花味儿,他也不会看你一眼。”
昊远甩手过来就是一拳,直冲罗垚的侧脸,罗垚眯着眼睛,堪堪躲开。
这回罗垚没动手,而是低头扣上了安全带,身子更往下溜了一截,“开车,回酒店,江北的马可波罗。”
10来分钟后,车子停在马可波罗□□门口,刚停稳,门童一路小跑地过来,拉开副驾的门,罗垚扭头问,“你们地下停车场在哪儿?”
“先生,您二位可以先下车,我帮您们去停车,车钥匙一会儿给您们送到房间。”门童双手交握靠在腹前,毕恭毕敬。
“这个服务倒可以,”罗垚手背敲了下昊远的胳膊,“昊子下车。”
“我下车干嘛?你人我已经安全送到了,我要回去了。”昊远不耐烦。
罗垚解了安全带,绕过车头,拉开驾驶室的门,“你tm连上司的话都不听了,想死吧你。”
昊远眼里喷火似的望着他,半晌,扯了安全带,下车。
倒不是因为罗垚说的什么上司不上司,而是因为他知道罗垚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罗垚这人不分场合、无所畏惧、毫无底线,因为他见惯了最下做的手段,也见惯了最惨烈的生死,见惯了鲜血和残破,他就是密林中最凶猛的那只兽,抑或是角落里最阴毒的那只虫。
他要他下车,他就必须得下车,就算他不动,罗垚也有的是办法让他站在地面上。
门童仍然立在车边,偷偷揣摩着两个人之间的诡异气场。
昊远走过去拍了拍门童的肩膀,“辛苦你了。”门童连忙点头哈腰地客气了一会儿,小跑进了驾驶室。
“走,3008,房间号。”罗垚在后面捏住昊远的脖子,把人推着往电梯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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