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辆suv从街旁的泊位中慢慢地开了出来,殷蓉驾着车,看了眼副驾上的戈总,她促狭地笑了笑问着:“现在该相信我了吧?”
“下属的私生活我需要关注吗,无聊。”戈战旗面无表情地道。
提前二十分钟下楼,殷助理就为了给戈总看这样一个场景,一听戈总这话,殷蓉笑着问:“我怎么听着话里有股浓浓的酸味啊……戈总您可是处处被质疑啊,一位警花,对你不屑旁顾;一位助理,弃你而去哈。”
“不是还有你吗?你什么时候弃我而去啊。”戈战旗笑道。
“我得确认,你心里没我才走。”殷蓉揶揄地道,侧头时,又酸酸地问着,“大韩又漂亮又温柔,还善解人意,你说呢?戈总。”
“是啊,否则凭什么拉到那么多投资啊。”戈战旗道。
殷蓉蓦地一笑,被这个解释冲淡了酸意,她再要问时,戈战旗警告着:“以后你不要在我面前谈这些烂事好不好?其实你可以直接问我,或者问她,我们俩上过床没有……我可以严肃地告诉你,没有。想问我原因吗?我也可以告诉你,因为我经常能碰到跟她上过床的男人对她赞不绝口,我会感觉恶心的……够了吗?”
话很生气,不过很意外地,殷蓉却软下来,撒娇也似的解释着:“没有啦……你别生气嘛,我就是觉得好玩而已。”
“闭嘴。”戈战旗训道,电话铃声响了。
殷蓉知趣地闭嘴了,她侧瞥着戈战旗,那潇洒自如,那帅气逼人,让她有点目眩,有点窃喜,戈战旗看看电话号码,似乎并不避讳殷蓉在场,他接着电话道:“马老板啊……您好您好……一千万的量,我可以考虑一下,您准备做长线还是短线?星海在株洲的高铁信号项目确实在筹资,这个是比较有保障的,期限是一年,截止期是七月底,目前还缺一个亿左右……如果做短线理财,那选择就多了,不过咱们自己人,我丑话说前头啊,风险和收益是均等的……好的,我抽时间过去一下。”
大户的业务咨询,戈战旗表现平平,并不显得十分热心。挂掉电话时,殷蓉好奇地问着:“一千万的大户,你好像往外推人家啊。”
“你以为他们傻啊,我要表现的过于热情,那才是往外推呢,放心吧,他们会三番五次考证,然后再回来找我。”戈战旗很确定地道,那股子自信是在生意中历练出来的,连殷蓉也丝毫不觉得他的话有假。
中午饭局、下午休息、晚上饭局、午夜消夜,身边走马灯似的换着富商巨贾,日复一日的应酬,这也是一种工作,工作的效果还是相当明显的。
这一日,星海投资的官方网站高调向外宣布,募集的资金突破两亿元,累计为多少多少用户赚到了多少钱,那一串炫目的金额,在小范围里又引起了新一轮的轰动……
戏里有戏
7月3日,到长安的第二天。
城市像个火炉,接近四十度的高温把大多数人都赶进了带着空调或者风扇的房间,即便路人,也愿意钻进商场、酒店,避一避炙热的温度,享受哪怕一下下的清凉。
肖梦琪钻在车里,空调一直开着,偶尔她会摇下车窗换换气,看看未央酒店的方向。这个地方商小刚上午来过一次,据查,两天后有一次名为“房地产与投资发展的论坛”邀了北六省的房地产商以及民间投资商参会,追捕组判断:这里很可能就是下手目标。
不过仅仅是可能,每年七八月份和年底都是各类商务会议的聚集时间,在近期组织的各类商务聚会,昨晚骆家龙清理了一下,能搜到消息的就不下十家,具体是哪一次,会不会下手、在哪儿下手……种种问题,肖梦琪觉得就骗子都没拿定主意呢。
免不了有点畏难和犯愁,她现在倒期待着,骗子早点动手,好早点离开这个酷热难耐的鬼地方。
看到了,余罪和蔺晨新从酒店里出来,乍到阳光下,明显觉得不适应,两人像热锅上的蚂蚁,匆匆走着,直钻进车里。肖梦琪倒着车随意问着:“有发现么?”
“客几乎满了。”余罪道。
“会议为期三天,明天是第一天。”
“报到席接待人员有四个。”
“有后门,货梯,混进去不难。”
两人轮流讲着,听得两人居然从员工通道混进后厨,然后被保安撵出来了,肖梦琪哑然失笑了,余罪还真是当卧底上瘾了,凡事总想亲自试一试。
“我觉得,就商小刚本人,也没有看准下手的目标吧?”肖梦琪道。
“也是,好几次商务会呢,哪个能没几个土豪……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有前途的产业啊,在这种地方找有钱人真不难啊,光停车场里,一百万以上的豪车,不下二十辆。”蔺晨新道。
“骗子要利用的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啊,我看酒店里面的美容保健就有问题……其实都不用这么费劲,晚上骚扰电话说不准都能骗倒很多个。”余罪皱眉道,这方面,男人的防范意识为零。
“那不一样,酒店里的妞是明码标价,她们不敢作案吧?那不等于兔子吃窝边草吗,一出事,先遭殃的是她们。”蔺晨新道。
“我是说假如,女人搞这个优势是天生的,防不胜防啊,咱们得选准切入点啊,否则追在人家背后,还是处处慢一步。”余罪道。
“啧,这好办,现在就抓起来呗……严刑拷打,这一对狗男女肯定没少作案。”蔺晨新提议道,不过他被余罪一盯,马上又省悟了,“哦对,不能这样子啊,咱警察得重方式、重证据哈。”
开车的肖梦琪笑了笑,换着话题问:“余罪啊,那商小刚上午来这儿一趟,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踩点吧,那会议很高端的啊,按人头算会务费用,八千六。”余罪道。
“还没说这个呢,太坑人了。”蔺晨新道。
“这个高档酒店还不一样,不坑都不叫上档次,你不应该介意啊,你承受力应该比我们强啊。”余罪笑着道。
“哪有啊,一晚上房费就一千多,我得收多少注册会员才能挣够呢?”蔺晨新道,极力拉低自己的水平。
“一样的,你那不也是坑人。”余罪笑道。
“胡说,我们那是凭本事挣钱,童叟无欺。接受我们课程培训的有很多人重塑了自信。”蔺晨新嘚瑟着。正要和余罪摆乎一番时,他又知趣地住口了,肖政委在场,余罪又是个不解风情的,他摆摆手道:“算了,对你这种被老婆欺压,严重缺乏自信的,什么课程也没用。”
“小子,你找抽。”余罪咬牙切齿威胁着。
肖梦琪却是哈哈笑了,直赞兽医有眼光,这么隐私的事都看得出来,她打断了两人的内讧,直问着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比如今天好像就很奇怪,女嫌疑人一个人去逛街了,骆家龙在盯梢着,一上午一个商场还没有逛完。而商小刚,来这里转悠了一圈之后,又乘着大巴返回机场了,杜雷和鼠标追着,还以为这货要乘机离开,不料意外的是,这家伙就等在机场,把两跟踪的都跟傻了,坐到现在已经三个多小时,愣是不知道下文。
“不可能发现咱们吧?”蔺晨新心虚地道。
“要发现了,那女的还在逛街?早溜了。”余罪道,他思忖着,不敢妄下断论了。
“可说不通啊,如果以你的判断,要准备作案了,最快明天就可以开始,不能今天还等在机场吧?定返程机票?那不需要啊,网上一点或者找代购,分分钟的事啊。”肖梦琪狐疑地道,现在倒不确定,是直接回去呢,还是到机场和鼠标、杜雷会合。
她把车停在路边,给骆家龙去了个电话,还好,那个女嫌疑人没有变化,仍然在女装区里挑衣服。
他要干什么?
女的在挑衣服,而男的却等在机场。肖梦琪拿着电话,回看余罪,余罪沉思着,眼神狐疑着,蔺晨新要说话,肖梦琪嘬嘴吁一声,让他噤声。
神探要思考,兽医就发笑,半晌不见回音,他笑着道:“你以为你是巫婆啊,未卜先知?”
“不一定非要巫婆才先知啊,不是巫婆也行……我想,是不是还有其他同伙?”余罪不太确定的口吻问。
“啊?还有?这两人都监视不过来了,再来个?”蔺晨新吓了一跳。
“刘二虎、大金碗、鼠标,三个受害人口供可对不上号啊,而且这个作案时间长达三年,别说搞个仙人跳,就组织个专业仙人跳的娘子别动队都够了。”余罪道。
蔺晨新哭笑不得了,这奇思妙想的,咋就这么让人难以接受呢?肖梦琪眼色泛难,貌似完全不可能的判断,有时候恰恰证明是正确的。她想了想问着:“你的意思是说,他是个组织者,下面还有数个被他控制,实施色骗的女骗子?”
“对。”余罪点点头。
“可能么,这个难度可不小,何况作案时间又长达数年。”肖梦琪道。
“我们警察看不到的阴暗角落太多,在犯罪领域,可能性永远大于合理性,比如前一段云城发生的绑架案,那些打工的孩子,居然能被骗到境外,他们在境外勒索汇款,咱们的执法都鞭长莫及……你应该这样想,正因为有长达数年的作案时间,他才可能组织起一个专业色骗的团伙。”余罪道。
“我觉得不可能。”蔺晨新道。
“为什么?”余罪问。
“能组织起那种质量的妞,还几个,那不鸡头了?还需要色骗么,直接搞大保健多来钱啊?”蔺晨新龇笑着道。
余罪和肖梦琪同时笑了,余罪淡淡地道:“兽医啊,你还年轻,那种生意普通人想做,不是找钱,是找死。没有一定的涉黑背景,这种场子你镇得住?到时候,一个片警就整死你了。”
也是,这种低风险、高收益的生意,还真不是商小刚这种人能干得了的。
“我还是想不通啊,怎么可能?麻醉抢劫加上再次诈骗,这罪名可比卖淫危险多了,找敢干这种事的女嫌疑人,可不容易。”肖梦琪道,在她的认知领域,一个被吊销资格证的医生,组织这样一个色骗团伙,可能性远远不够,她甚至觉得余罪有点危言耸听。
“我也觉得不可能,这太吓人了,一群搞这个的,那还了得。”蔺晨新道。
“那他等在机场就说不通了,来这儿肯定不是旅游,既然不是旅游,有作案嫌疑,在作案之前又等在机场几个小时,除了等同伙,我真想不出其他可能性来,凡事就是直观的判断最准确,这是我想到的第一种可能。”余罪道。
“缺乏合理性啊。”蔺晨新争辩着。
“你靠泡妞都养家糊口,有什么不可能的。”余罪道。
“不要提以前的事好不好?我都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了。”蔺晨新发飙了,在女政委面前提这事,有损他的形象。
争辩未明,手机已响,肖梦琪看看是鼠标的电话,一扬道:可能有结果了,我还真怕又有同伙来,那咱们就快吃不消了。
一摁接听,余罪和蔺晨新不自然地凑上去,然后听到了鼠标在电话里惊讶的破锣声:“哎呀妈呀,肖政委……坏事了,又接了一个女的来了。”
余罪蓦地笑抽了,指指蔺晨新,眼神问着,你小子服不服吧?
服是服了,蔺晨新和肖梦琪可苦脸了,两个嫌疑人都跟不过来,别说又增加一个,这是准备做大案的节奏哪!
两个小时后,熬过了午时交通的堵塞,就在车上胡乱凑合了午饭,两队人员在长安市南郊大唐芙蓉园边上见面了。
鼠标一行坐的是采访车,那大依维柯很隐蔽,随车的来文捕捉到了几个图像,记者偷拍的设备居然比警用的还先进,从停车场远距离就抓拍到了。
是位留着齐耳短发、圆形脸蛋、身材火爆的妞,穿着短裤、汗衫,露着雪白的胳膊腿,怎么看也是个靓妹的水平,还是蔺晨新对女人见多识广,他一眼就看出这个女人要比第一个年纪大。
“这是嫌疑人吗?”来文奇怪了,一窝警察看捕捉的图像,她似乎无法理解。
“目前还不是,不过很快就是了。”余罪道。
“出来了……注意……换位一下,你们这一组把车开回去,换我们这辆。”屏幕上看到商小刚出现时,肖梦琪安排着,她小心谨慎地安排着,只等此人拦了辆出租,上车走了很远,才带着诸人换乘了车,安排蔺晨新去接应骆家龙,这一组直追着商小刚的去向。
又是一个大跌眼镜的去处,居然是高铁站,这家伙安安生生地坐在候车厅里,根本不用你监视,他悠闲地品着冷饮,看报纸呢。
刚刚安顿下一个远来的女人,还没来得及查清身份,又到高铁车站,难道是?
肖梦琪想到了一种惊恐的结果,他半张着嘴,眼里有点惧色地看着余罪,被热得痛不欲生的鼠标擦着汗,难受地道:“总不成还有女的来吧?”
“一般情况下,你们怕什么,就来什么。”余罪笑道。
“如果这是个团伙,那可就太刺激了。”来文却是意外地兴奋了。
杜雷好奇地问着:“来姐,这有什么刺激的?”
“美女组成的色骗团伙,多抢眼球啊,哎,肖政委啊,能确定么?在案发前找到她们的踪迹,可是相当不容易。”来文兴奋地道。
肖梦琪苦笑了笑道:“确实刺激,要真再来几个,恐怕我们都支持不下来了。”
“赶紧调警力啊,多来几队,而个天罗地网,我好拍个让人心潮澎湃的抓捕现场。”来文拉着肖梦琪恳求道。
“可能来不及了,案发前调拨,得向上请示,最快也得到明后天……当地的我们暂时不敢惊动,万一动静太大,把她们惊走,那就不好找了。”肖梦琪思忖着,要是来一个团伙同时作案,还真不好控制。
可问题是,现在仍然无法确定,他们的目标究竟在哪儿!
两个小时后,从候车厅出来的商小刚,身边又多了一个女人,高个、披肩发、墨镜、穿着碎花长裙,两人像情侣一样,搭乘着一辆出租车离开车站。
团伙……绝对是一个团伙,三个女人被他安排在不同的地方,盯梢的惊讶到无语的程度,可能连三个女人彼此都不知道同来长安市。这要怎么组织犯案,怎么组织监控,怎么分配人手,肖梦琪和余罪一下子都头大了。